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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外篇(2)

歷家之言,天左旋,日、月、五星右轉,為天所運,人見其左耳。天日左行一周,日日右行一度,月日右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五星之行,金、水最速,歲一小周;火次之,二歲而一周;木次之,十二歲而一周,故謂之歲星;土最遲,二十八歲而始一周。而儒家之說非之,謂歷家之以右轉起算,從其簡而逆數之耳。日陽月陰,陰之行不宜逾陽,日、月、五行皆左旋也。天日一周而過一度,天行健也。日日行一周天,不及天一度。月日行三百五十二度十九分度之十六七十五秒,秒母百。不及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其說始于張子,而朱子韙之。夫七曜之行,或隨天左行,見其不及;或迎天右轉,見其所差;從下而窺之,未可辨也。張子據理而論,伸日以抑月,初無象之可據,唯陽健陰弱之理而已。乃理自天出,在天者即為理,非可執人之理以強使天從之也。理一而用不齊,陽剛宜速,陰柔宜緩,亦理之一端耳。而謂凡理之必然,以齊其不齊之用,又奚可哉?且以理而求日、月,則亦當以理而求五星。日、月隨天而左,則五星亦左矣。今以右轉言之,則莫疾于金、水,而莫遲于土。若以左旋言之,則是鎮星日行一周而又過乎周天者二十八分度之二十七矣。謂天行健而過,土亦行健而過乎?是七曜之行,土最疾,木次之,火次之,金、水、日又次之,其劣于行者,唯月而已。金、水與日并驅,而火、木、土皆逾于日;此于日行最速、太陽健行之說,又何以解邪?日,夫也;月,妻也;妻讓夫得矣。日、月,父母也;五星,子也;子疾行而先父,又豈理哉!陰之成形,凝重而不敏于行者,莫土若也。土最敏而月最鈍,抑又何所取乎?故以理言天,未有不窮者也。姑無已,而以理言:日,火之精;月,水之精也。三峽之流,晨夕千里;燎原之火,彌日而不逾乎一舍。五行之序,水微而火著,土尤著者也。微者輕疾,著者重遲,土愈著而愈鈍矣。抑水有質,火無質,日月非有情于行,固不自行,大氣運之也。有質者易運,無質者難運;難易之分,疾徐因之。陽火喜紆,而陰水怒決;陰之不必遲鈍于陽,明矣。然此姑就理言之,以折陽疾陰遲之論耳。若夫天之不可以理求,而在天者即為理,故五緯之疾遲,水、金、火、木、土以為序,不必與五行之序合。況木以十二歲一周,歲歷一次,故謂之歲星。使其左旋,則亦一日一周天,無所取義于歲矣。以心取理,執理論天,不如師成憲之為得也。

謂日行當敏,月行當鈍;東西之度既爾,南北之道何獨不然?乃日之發斂也,黃道一歲而一終,自冬至至于夏至,百八十二日六千二百一十二分半,始歷四十七度八千六十分。《授時歷》法。若月之發斂也,二十七日二千一百二十二分二十四秒,南出乎黃道之南,北出乎黃道之北者,五度十七分有奇;蓋不及乎一歲者,十一日四千五百三十二分有奇而已。十三經天矣,其自最北以至最南,才十三日六千六十一分一十二秒,而已過乎太陽一百八十二日六千二百一十二分半所歷之道;則是太陰南北行之疾于日者,十三倍三十六分八十七秒半。南北發斂,月疾于日,既無可疑;而獨于東西之行,必屈為說,以伸日而抑月,抑為不知通矣!

遠鏡質測之法,月最居下,金、水次之,日次之,火次之,木次之,土最居上。蓋凡行者,必有所憑;憑實則速,憑虛則遲。氣漸高,則漸益清微,而憑之以行者,亦漸無力。故近下者行速,高則漸緩。月之二十七日三十一刻新法大略。而一周,土星之二十九年一百五日有奇亦新法大略。而一周,實有其理,而為右轉亡疑已。西洋歷家既能測知七曜遠近之實,而又竊張子左旋之說,以相雜立論。蓋西夷之可取者,唯遠近測法一術,其他則皆剽襲中國之緒余,而無通理之可守也。

古之建侯者,有定土疆,而無定爵。宋,公也,秦,伯也;而微仲、秦仲以字稱,是二君之爵視大夫耳。齊,侯也,而丁公稱公;當周制初定之時,應無僭謚,則嘗進爵而公矣。《春秋》進退諸侯,用周道爾,非若《綱目》“莽大夫”之為創筆也。

其君從茍簡而用夷禮,其國之俗未改,則狄其君,不狄其國;故滕、杞稱子而國不以號舉。其政教風俗化于夷而君不降禮,則狄其國,不狄其君;故秦不貶其伯而以號舉。吳、楚、越兩用之,盡乎夷之辭,以其禮壞而俗惡也。

《未濟》,男之終也;《歸妹》,女之窮也。緣此二卦,中四用爻,皆失其位;而《末濟》初陰而上陽,《歸妹》初陽而上陰。上者,終窮之位也;離乎初則不能生,至乎上則無所往矣。《周易》以《末濟》終,京房所傳卦變以《歸妹》終;蓋取諸此。乃以循環之理言之:陽終而復之以陽,化之所以不息;陰窮而復之以陽,則陰之絕已曠矣。故《未濟》可以再起《乾》,而《歸妹》不能。此《周易》之所以非京房之得與也。

京房八宮六十四卦,整齊對待,一倍分明。邵子所傳《先天方圖》,蔡九峰《九九數圖》皆然。要之,天地間無有如此整齊者,唯人為所作,則有然耳。圜而可規,方而可矩,皆人為之巧,自然生物,未有如此者也。《易》曰:“周流六虛,不可為典要。”可典可要,則形窮于視,聲窮于聽,即不能體物而不遺矣。唯圣人而后能窮神以知化。

唯《易》兼十數,而參差用之:太極,一也。奇偶,二也。三畫而小成,三也。揲以四,四也。大衍之數五十,五也。六位,六也。其用四十有九,七也。八卦,八也。《乾》、《坤》之策三百六十,九也。十雖不用,而一即十也。不倚于一數而無不用,斯以范圍天地而不過。《太玄》用三,《皇極經世》用四,《潛虛》用五,《洪范》皇極用九;固不可謂三、四、五、九非天地之數,然用其一,廢其余,致之也固而太過,廢之也曠而不及,宜其乍合而多爽也。

《皇極經世》之旨,盡于朱子“破作兩片”之語,謂天下無不相對待者耳。乃陰陽之與剛柔,太之與少,豈相對待者乎?陰陽,氣也;剛柔,質也。有是氣則成是質,有是質則具是氣;其可析乎?析之則質為死形,而氣為游氣矣。少即太之稚也,太即少之老也;將一人之生,老、少稱為二人乎?自稚至老,漸移而無分畫之涯際,將以何一日焉為少之終而老之始乎?故兩片四片之說,猜量比擬,非自然之理也。

《乾》、《坤》之策三百六十,當期之數,去氣盈朔虛不入數中,亦言其大概耳。當者,仿佛之辭也,猶云萬一千五百二十當萬物之數,非必物之數恰如此而無余欠也。既然,則數非一定,固不可奉為一定之母以相乘相積矣。《經世》數十二之,又三十之,但據一年之月、一月之日以為之母。月之有閏,日之有氣盈朔虛,俱割棄之。其母不真,則其積之所差必甚。自四千三百二十以放于《坤》數之至賾,其所差者以十萬計。是市儈家收七去三之術也,而以限天地積微成章之化,其足憑乎?

京房卦氣之說立,而后之言理數者一因之。邵子《先天圓圖》,蔡九峰《九九圓圖》,皆此術耳;揚雄《太玄》亦但如之。以卦氣治歷,且粗疏而不審,況欲推之物理乎?《參同契》亦用卦氣,而精于其術者,且有活子時、活冬至之說,明乎以歷配合之不親也。何諸先生之墨守之也?邵子據“數往者順,知來者逆”之說以為卦序,乃自其圓圖觀之,自《復》起午中至《坤》為子半,皆左旋順行,未嘗有所謂逆也。九峰分八十一為八節,每節得十,而冬至獨得十一,亦與《太玄》贅立《踦》《贏》二贊,均皆無可奈何而姑為安頓也。

宋熙寧中有鄭夬者,著書談《易》變曰:“《坤》一變生《復》,得一陽;二變生《臨》,得二陽;三變生《泰》,得四陽;四變生《大壯》,得八陽;五變生《夬》,得十六陽;六變生《歸妹》,此當云生《漸》,傳寫之誤。得三十二陽。《乾》一變生《姤》,得一陰;二變生《遁》,得二陰;三變生《否》,得四陰;四變生《觀》,得八陰;五變生《剝》,得十六陰;六變生《歸妹》,得三十二陰。同時有秦玠者,附會艷稱之,謂其泄天地之藏,為鬼神所譴。成、弘中,桑通判悅矜傳以為神秘。皆所謂一隅窺天者耳。其云二、四、八、十六、三十二者,謂其所成之卦也。一陽卦即《復》也,一陰卦即《姤》也,得者謂其既得也。二陽卦,《復》、《師》也。二陰卦,《姤》、《同人》也。四陽卦,《復》、《師》、《臨》、《升》也。四陰卦,《姤》、《同人》、《遁》、《無妄》也。以次上變,上下推移,則三十二卦各成,而備乎六十四矣。其說亦卦氣之流耳,何所盡于天地之藏,而玠與悅乃為之大言不慚至是邪?三十二卦陰,三十二卦陽,又即邵子“一破兩片”之旨;乃玠又云“西都邵雍所不能知”,不亦誣乎!夬又曰:“《乾》、《坤》,大父母也;《復》、《姤》,小父母也。”則邵子亦嘗言之矣。父母而有二,是二本矣。以《復》、《姤》為小父母者,自其交構而言之,玄家最下之說也。且以一陽施于陰中謂之父,似矣;一陰入陽中謂之母,其于施受、翕辟、多寡之義,豈不悖哉!故《易》曰:“《復》其見天地之心。”天施地生,父母之道,皆于《復》見之。一陽,父也;五陰,母也。《姤》者殺之始,何足以為萬物之母哉?故《姤》之《彖》曰“勿用取女”,初六曰“羸豕孚躑躅”,其不足以當母儀明矣。

水生木,一生三也;則老子一生二之說不行矣。木生火,三生二也;則老子二生三之說不行矣。火生土,二生五也;土生金,五生四也;則邵子二生四之說不行矣。金生水,四生一也;則邵子四生八之說不行矣。天地之化,迭相損益以上下其生,律呂肖之,而微有變通,要非自聚而散以之于多而不可卷,自散向聚以之于少而不可舒也。

五行生克之說,但言其氣之變通,性之互成耳,非生者果如父母,克者果如仇敵也。克,能也,制也;效能于彼,制而成之。術家以克者為官,所克者為妻,尚不失此旨。醫家泥于其說,遂將謂脾強則妨腎,腎強則妨心,心強則妨肺,肺強則妨肝,肝強則妨脾;豈人之府藏日構怨于胸中,得勢以驕,而即相凌奪乎?懸坐以必爭之勢,而瀉彼以補此,其不為元氣之賊也幾何哉!

證金克木,以刃之伐木;則水漬火焚,不當壞木矣。證木克土,以草樹之根蝕土;則凡孽息其中者,皆傷彼者乎?土致養于草樹,猶乳子也;子乳子母,豈刑母邪?證土克水,以上之堙水則不流;是鯀得順五行之性,而何云“汩亂”?土壅水,水必決;土劣子水明矣。證水克火,以水之熄火;乃火亦熯水矣,非水之定勝也。且火入水中而成湯,彼此相函而固不相害也。證火克金,以冶中之銷鑠;曾不知火煬金流,流已而固無損,固不似土埋水漬之能蝕金也。凡為彼說,皆成戲論,非窮物理者之所當信,故曰:克,能也;致能于彼而互相成也。天地之化,其消其息,不可以形跡之增損成毀測之。有息之而乃以消之者,有消之而乃以息之者,無有故常而藏用密。是故化無恩怨,而天地不憂,奈何其以攻取之情測之!

水之為體最微,而其為利害最大,要其所為利者,即其所為害也。愚嘗謂不貪水之利,則不受水之害;以黃河漕者,進寇于庭而資其刃以割雞也。吾鄉大司馬劉舜咨先生所著《河議》,言之娓娓矣。乃天子都燕,則漕必資河。以要言之,燕固不可為天子之都;無粟而懸命于遠漕,又因之以益河患,豈仁且知者之所擇處哉!

以都燕為天子自守邊,尤其悖者。獨不聞孤注之說乎?西周扼西陲而北狄日逼,東遷以后,委之秦而有余。彌與之近,則覬覦之心彌劇,艷而忮也。艷忮動于寇心,而孤注之勢又成,不亦危乎!天子所恃以威四夷者,太上以道,其次以略,未聞恃一身兩臂之力也。徒然率六軍而望哺于萬里,以導河而為兗、徐憂,自非金源、蒙古之習處苦寒,何為戀此哉?

“郊以事天,社以事地”,禮有明文;古無伉地于天而郊之之禮。天之德德,地之德養;德以立性,養以適情。故人皆養于地,而不敢伉之以同于天,貴德而賤養,崇性而替情也。人同性也,物各養也,故無可分之天而有可分之地。天主氣,渾淪一氣而無疆埒。地主形,居其壤,食其毛,其地之人,即其人之地矣。是以惟天子統天下而后祀天。若夫地,則天子社之,諸侯社之,大夫以至庶人各有置社,無不可祀也。無不可祀,而天子又奚郊邪?天子、諸侯自立社,又為民立社。自立社者,無異子民之自社也。為民立社,天于止社其畿內而不及侯國,諸侯社其國中而不及境外;分土之義也,性統萬物而養各有方也。地主形,形有廣狹而祀因之,形有崇卑大小而秩因之;故五岳四瀆,秩隆于社。今乃創立皇地柢至尊之秩,而岳瀆從祀;則不知所謂地祗者何也,豈概九州而統此一祗乎?山澤異形,燥濕異形,墳埴異形,壚黎異形,草谷異產,人物異質,則其神亦異矣,而強括之以一;是為皇地之名者,誣亦甚矣!《周禮》夏至合樂方澤之說,肄習社稷山川祀事之樂耳,非謂祀也。后世不察于性情德養之差,形氣分合之理,陰陽崇卑之別,伉北郊以擬天,下伐上,臣干君,亂自此而生。乃紛紛議分議合,不愈傎也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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