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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 本草新編
  • 陳士鐸
  • 4813字
  • 2015-11-11 11:05:49

或問石膏瀉胃火,又加知母以瀉腎火,何為耶?蓋胃火太盛,爍干腎水。用石膏以瀉胃火者,實所以救腎水也。然而,胃火既爍腎水,腎水若干,相火必然助胃火以升騰矣,胃火得相火而益烈。單瀉胃火,而相火不退,則胃火有源,未易撲滅,愈加其焰矣。瀉胃火,而即瀉相火,則胃火失黨,其火易散,大雨滂沱,而龍雷不興,其炎熱之威自然速解。此所以用石膏以瀉胃中之火者,必用知母以瀉腎中之火也。(〔批〕瀉腎火,正所以瀉胃火,妙論出奇。)或疑石膏既瀉胃火,又用知母以瀉腎火,用麥冬以安肺火,宜乎火之速退而熱之盡解矣,何以用白虎湯往往有更甚者?曰∶嗟乎。此又非白虎湯之故,乃不善用白虎湯之故也。火勢不同,有燎原之火,有燃燒之火。燃燒之火,其勢已衰;燎原之火,其勢正熾。以救燃燒者救燎原,勢必愈為撲滅,而愈增其光焰矣。人身之胃火亦不同,有輕有重。輕者,如燃燒之火,少用白虎湯,即可解其熱;重者,如燎原之火,非多用白虎湯,不足以滅其氛。倘以治輕者治重,安得不添其火勢之焰天乎,非變?yōu)橥鲫枺醋優(yōu)榘l(fā)狂矣。

或疑石膏比為白虎,明是殺人之物,教人慎用之宜也。今又云火重者,非多用石膏不可,吾恐又啟天下輕用石膏之禍,未必非救人而反害人也。曰∶嗟乎。論癥不可不全,論藥不可不備,天下有此癥候,即宜論此治法。烏可因石膏之猛,避其殺人之威,而不彰其生人之益乎。石膏實有功過,總在看癥之分明,不在石膏之多寡。若看癥之誤,多用固殺人,而少用亦未嘗不殺人。若看癥之確,少用固救人。而多用亦未嘗不救人。然則人亦辨癥可也,何必忌用石膏哉。

或又疑石膏可多用以救人之生,先生不宜從前之過慮矣,畢竟石膏宜少用而不宜多用也。

曰∶石膏原不宜多用。石膏大寒,戒多用者,乃論其常;胃火大旺,戒少用者,乃論其變。存不可多用之心,庶不至輕投以喪命;存不宜少用之心,庶不至固執(zhí)以亡軀。知不宜多用,而后可多用以出奇,庶幾變死為生,反危為安也。

或疑石膏瀉燎原之火,自宜多用以瀉火矣,然而過多又恐傷胃,若何而使胃不傷,火又即熄之為快乎?曰∶燎原之火,即生于地上,胃中之火,即起于土中。以石膏而救其胃中之火,即如用水而救其燎原之火也。然而,燎原之火以水救之,而無傷于地;胃中之火以石膏救之,必有傷于土。蓋土即胃土也,胃土非火不能生,奈何反用水以滅之乎?然而胃火之盛,非胃中之真火盛,乃胃中之邪火盛也。邪火,非水不可滅,故不得已大用石膏,以瀉其一時之火也。又胃火之盛,乃胃土之衰也,胃火既盛,而胃土愈衰,胃土既衰,復用寒涼以瀉火,火衰而胃土更衰矣。故瀉火之中,即宜補土之為急,倘徒瀉其火,未有不土崩者矣。治法宜人參同用于石膏之中,大約用石膏十之七者,人參用十之三,相濟而相施。火既易熄,而胃土又不傷,斷無有亡陽之禍者也。(〔批〕用石膏以瀉火,即用人參以救土,實妙論妙法也。)或疑石膏瀉胃火,有用至一兩,而仍不解,幾幾有發(fā)狂之變,又將何藥以解之乎?曰∶舍石膏,再無別法也。夫發(fā)狂之病,此胃火熱極,不可以常法治者也,必須用石膏至二三兩,加人參亦必二三兩。又不可拘于前說,用石膏十之七,而人參用十之三也。(〔批〕知常知變,才見起死回生手段。)蓋火盛之極者,土衰之極也,不用人參以補元氣,而唯用石膏以救其火炎,未有不敗者也。此等之病,必登高而歌,棄衣而走,見水而入,大罵大叫,神欲外越,此呼吸存亡之秋,不得不以變法治之。倘服前藥而少安,便有生機,否則,雖多用石膏、人參,亦何以救之哉。

或疑發(fā)狂之病,往往有少用石膏,多用人參而愈者,又是何故?曰∶發(fā)狂有虛火、邪火之不同。邪火之發(fā)狂,必須多用石膏、人參,以挽回于俄頃。虛火之發(fā)狂,又宜專用人參,以定亂于須臾。豈特石膏必宜少用,且斷斷不可共用也。茍?zhí)搶崱⑿罢幻鳎盟幰诲e,未有不下喉即殺人者。而虛實、邪正,何以辨之,要不能舍驗舌之法,而另求辨癥也。正虛而發(fā)狂者神亂,而舌必潤滑;邪實而發(fā)狂者神越,而舌必紅黃,且燥極而開裂紋也。以此辨癥,又何誤乎。

或疑石膏定狂,定胃中之火也,何以即能定心中之狂乎?不知心中之狂,乃起于胃中之火也。救胃火,正所以救心狂也。夫心乃火臟,胃火宜非所畏。乃胃火熱而心發(fā)狂者,如本是同舟之人,一時劫奪,變出非常。茍不誅討,則心宮何安乎,此救狂必瀉火也。

或疑寒涼之藥多能殺人者,無過石膏,即黃柏、知母,亦不同其類。屏黃柏、知母而不棄石膏,何也?曰∶石膏,乃救死之藥也。胃火熱極,非石膏不能降。胃火不降,必變發(fā)狂而死矣,用石膏救之,死癥立變?yōu)樯1擞檬喽鴼⑷苏撸俏富鸲弥病7蛉松碇穑盍艺撸富鹋c腎火也。胃火宜瀉,而腎火宜補。不用石膏以瀉胃火,而反用石膏以瀉腎火,安得而不殺人乎。但腎火與胃火補瀉之不同,乃宜補而用瀉,亦因黃柏、知母降腎火之說而誤之也。寒涼之藥,未嘗不生人,彼誤用之而殺人,與石膏何過乎。

或又疑屏黃柏、知母之并用,是知母不可助寒涼以殺人矣,先生偏稱知母助石膏能生人,抑又何也?曰∶胃火之盛,原宜直降胃火,用石膏,不宜再用知母。然而胃火之所以盛,由于腎水之衰,水虛而不能制火也。胃火既盛,勢必爍干腎水,水盡而火勢焰天,人即立亡矣。

用石膏以瀉胃火者,正所以急救腎水也。但徒救腎水,而腎火增熱,勢必胃火仍旺,而不遽熄。故又用知母,以暫退其腎中之火,則胃火無黨,庶幾易于撲滅也。此石膏必用知母之相助,乃一時權(quán)宜之計,而非永久之圖也。

或問石膏能瀉胃火,胃火既瀉,何必又用知母?先生偏譽知母助石膏之有功,似亦偏說也。

曰∶石膏瀉胃火以救腎水,不能瀉胃火以瀉腎火也。胃為腎之關(guān)門,胃火息而腎火猶盛,是關(guān)門路平烽熄,而內(nèi)火焚燒,豈是安寧之象。故瀉胃火,即宜瀉腎火也,瀉腎火,非知母不可,尤妙知母不唯止瀉腎火,且能瀉胃火,所以同石膏用之,則彼此同心,顧腎即能顧胃,不比黃柏專瀉腎而不瀉胃也。

或問白虎湯發(fā)明真無微不晰,而石膏用之于大、小青龍湯中,尚未議及,豈白虎能殺人,而青龍否乎?曰∶龍性難馴,用之不當,其殺人同于白虎。夫同一石膏也,何以分稱龍、虎,亦在人用之何如耳。用之于熱散之中,則名青龍;用之于寒散之中,則名白虎。石膏大涼,用于熱之內(nèi),則能解熱,而不畏其涼;用于寒之內(nèi),過于大涼,雖能退熱,而常生其變。似乎白虎之湯,猛于青龍也。然而,邪在胃,非白虎不可解熱;邪未入胃而將入于胃,非青龍不可解熱也。惟是石膏得桂枝、麻黃,勢善升騰,用之青龍湯中,只可少而不可多,有異于白虎湯中,石膏可以重加也。

或問青龍湯有大、小之名,分在石膏之多寡乎?曰∶石膏不可多用,不獨小青龍湯也。

小青龍之別于大青龍者,以方中用芍藥也。龍性雖難馴,得芍藥之酸收,則石膏不能升騰矣,蓋芍藥所以制石膏也。譬如小龍初長頭角,惟恐傷人,畏首畏尾,故以小名之。世人但知石膏之猛,誰知加入芍藥,則石膏正無足忌乎。惟小青龍之用石膏,不得其宜,亦有禍害,但不若大青龍無制之橫耳。

又問大青龍既然過橫,何不加入芍藥乎?曰∶此又不可也。邪在榮衛(wèi)之間,將趨入于陽明,非大青龍之急用,斷不能行雨以散熱。若加入芍藥之酸收,則風云不能際會,未免收斂有余,而優(yōu)渥不足。此仲景夫子特制大青龍湯,雨以沛之,毋單尚涼風之習習也。

硫黃

硫黃,味酸,氣溫、大熱,有毒。至陽之精,入腎。能化五金奇物,壯興陽道,益下焦虛冷,元氣將絕者甚效。禁止寒瀉,或脾胃衰微,垂命欲死者立效。堅筋骨,去心腹 癖,卻腳膝冷疼,仍除格拒之寒。此物純陽,專伏純陰之氣,化魄生魂,破邪歸正,其功甚巨,故有將軍之號。然而,其性大熱,用之不得其宜,亦必禍生不測,必須制伏始佳。此物用寒水石制之大妙,世人未知也,硫黃十兩,研為末,加入寒水石一兩,亦研為末,和在一處,以水化之,寒水化而硫黃不化也,候其水干,然后取出用之,自無他患。

或疑硫黃大熱,寒水大涼,取之相制,似乎得宜,然而用硫黃正取其純陽也,以寒水制之,陽不變?yōu)殛幒酰坎恢屏螯S,非制其熱,制其毒也。去毒則硫黃性純,但有功而無過,可用之而得其宜也。

赤石脂

赤石脂,味甘、酸、辛,氣溫,無毒。入脾與大腸。凡有潰瘡,收口長肉甚驗。能止血歸經(jīng),養(yǎng)心氣,澀精,住瀉痢。此亦止?jié)帲瑑?nèi)外科俱不可缺者也。

赤石脂,稟土金之氣,而色赤則象離火,寒邪之下痢白積者,似可澀之。若大熱暴注滯下,全是濕熱,似宜祛暑祛積,未可用此以止?jié)病?

或問赤石脂酸澀之味,過于收斂,似不可輕用?曰∶病有泄瀉太滑者,非此不能止。有不可不用之時,亦不宜慎重而失之也。

寒水石

寒水石,味辛、甘,氣寒,無毒。入胃經(jīng)。卻胃中大熱,五臟伏熱亦可祛解,并解巴豆、丹石諸毒。兼治傷寒勞復,散積聚邪熱,止煩悶喉痹。消渴可除,水腫可去。此物存之以解熱毒,亦藥籠中不可少之味也。

或問寒水石解胃中之大熱,是其功與石膏正復相同,何以瀉胃中之熱用石膏,而不用寒水石乎?曰∶寒水石雖解胃中大熱,然不可與石膏并論。寒水石卻胃中大熱,但能下行,而不能外散,若石膏,則內(nèi)、外、上、下無不可以瀉火也。(〔批〕寒水石至陰,較石膏而更甚。)或問寒水石同是解熱之藥,而謂不可與石膏并論,豈更有他義耶?曰∶寒水石可以瀉有余之邪熱,而不可瀉不足之虛熱,此則與石膏同也。更有與石膏異者,石膏瀉濕熱,而寒水石止可瀉燥熱耳。故諸濕腫滿屬脾者,最宜忌之也。

或問寒水石,近人用之于藥中者絕少,似亦可刪之品,而先生收之,何也?曰∶燥癥之不明于天下也,久矣,而潤燥之藥,又無多幾味。余獨存寒水石者,所以救燥熱之病也。

石鐘乳

石鐘乳,味甘,氣溫,無毒。主咳逆上氣,療腳弱冷疼,安五臟,百節(jié)皆通,下乳汁,九竅并利,解舌痹渴,補下焦,止遺精,益氣強陰,通聲明目,久服育子。亦須制伏,方可入藥。雷公之制自佳,非研萬遍,斷不可輕用。

鐘乳石專能化精。凡人精少者,最宜用之,然亦必須用之于補藥中,始能奏效,否則亦徒然也。

或問鐘乳石得火有大毒,先生謂入藥必須制伏,經(jīng)火 耶?不經(jīng)火 耶?曰∶鐘乳石斷不可經(jīng)火,研極細末,另用牡丹皮煮汁泡三日,去汁用之最佳,無毒而獲大益。

或問鐘乳石以明亮者為佳乎?抑雜色者皆可用之乎?曰∶用鐘乳石,所以化精也。化精自取明亮者,始能入腎。其治諸病,雖雜色亦可用也。

或問石鐘乳,其氣剽疾,令陽氣暴充,飲食暴進,世人未免恃之為淫佚之資。誰知精氣暗損,石氣獨存,孤陽轉(zhuǎn)肆,益精之謂何。李時珍戒人久嗜,有益于世不淺,而吾子不言及,何也?曰∶人有強弱之不同。火衰之人,必須服鐘乳以益精。而火盛者,不特不可久服,而并且不可暫服也。時珍備言之矣,余何必再宣哉。

代赭石

代赭石,味苦而甘,氣寒,無毒。入少陽三焦及厥陰肝臟。治女人赤白崩漏帶下,暨難產(chǎn)胎衣不下,療小兒疳疾瀉痢驚癇,并尿血遺溺驚風,入腹可愈。經(jīng)曰∶怯者,驚也。怯則氣浮,重劑以鎮(zhèn)之,代赭之重,以鎮(zhèn)虛逆也。孕婦忌服,恐墮胎元。此物有旋轉(zhuǎn)乾坤之力,藥籠中以備急用,斷難輕置。

代赭石雖能旋轉(zhuǎn)逆氣,然非旋復花助之,亦不能成功,二味必并用為佳。

或問代赭石體重以定逆,何以能轉(zhuǎn)逆耶?曰∶代赭石非能轉(zhuǎn)逆也,旋復花實能轉(zhuǎn)逆耳。然則轉(zhuǎn)逆用旋復花足矣,何以又用代赭石乎?不知旋復花雖能止逆,而不能定逆。用旋復花以轉(zhuǎn)其逆,復用代赭石以定之,則所轉(zhuǎn)之氣,不至再變?yōu)槟嬉病?

滑石

滑石,味甘,氣大寒,性沉重,降也,陰也,無毒。入足太陽。利九竅,津液頻生。行六腑,積滯不阻。逐瘀血而解煩渴,分水道以實大腸,上氣降火,實有奇功。此藥功專滑利,凡有火積在膀胱者,非此不能除。故夏月犯暑口渴者,必須用之以解,似乎滑石乃止渴之圣藥。然而,滑石非止渴之藥也,藉其利膀胱而去濕熱耳。夫濕熱積于膀胱,則火必上升而作渴,利其濕熱,則火隨濕解,而膀胱之氣化自行。膀胱之氣化既行,則肺氣清肅,不生火而生陰,而津液自潤矣。此滑石所以利尿而止渴也。然而渴癥不同,有內(nèi)火而渴,有外火而渴。

犯暑而渴者,乃外來之火,而濕郁于膀胱也。陰虛而渴,乃內(nèi)起之火,而濕流于膀胱也。倘亦用滑石以利其濕熱,濕不能去,而轉(zhuǎn)添其燥熱矣。蓋外火可瀉,而內(nèi)火宜補,未可概以滑石而輕利其濕也。否則,轉(zhuǎn)利轉(zhuǎn)虛,益犯虛虛之戒,不可不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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