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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阿爾焦姆麻利地干完這一切之后,對保爾說:“保爾,你已經不再是個小孩子了,要清楚武器不是什么好玩的。我鄭重告誡你——今后任何這類東西都不準拿回家來。你要曉得,如今因為這個會沒命的。千萬要記著,以后不能對我隱瞞什么,如果你把這些東西拿回來,給搜了出來,我就得第一個被抓去槍決。你可能沒什么事,你現在仍是毛孩子。但現在是無理可講的時候,知道嗎?”

保爾保證再也不把這類東西帶回家來。

在他們經過院子走向家里時有一輛四輪馬車,停在了列辛斯基家的大門口。律師和他的妻子帶著兩個孩子——妮莉和維克多——正在下車。阿爾焦姆氣憤地說:

“看哪,飛走的候鳥又回家了。又要有好戲上演了,他媽的!”說完,他就進了屋。

一整天保爾都為那支步槍的失去而傷痛不已。與此同時,他的好朋友謝廖沙在一座被人遺棄的棚子里,拿著鐵鍬用勁地挖著墻根,一個大坑好不容易被挖好了。在分槍的時候,他設法搞到了三支新槍,現在他用破布把這些槍包好藏到地底。他怎么都不愿把槍白白地交到德國人那兒。昨天夜里,他整整干了一夜,就是不想失去這些費了好大力氣才搞到的心愛之物。

他把坑用土填平,再使勁將上面壓平整,接著又拿了些破爛東西遮住。他仔仔細細地又檢查了一遍,感覺再沒有破綻了,這才摘下帽子擦了擦頭上的汗水。

“可以了,現在隨他們怎么搜也沒問題了,假使真的被查出來了,誰又會知道它是誰家的破棚呢!”

朱赫來已經在電廠工作一個月了。隨著接觸,保爾不自覺地跟這個不茍言笑的電工接近起來。

電工朱赫來常給保爾——這個鍋爐工小工講解發電機的構造,向他傳授有關發電的知識。

水手朱赫來非常喜歡這個頭腦聰明、靈活的小伙子,有時間他常去阿爾焦姆家。這個明白事理、冷靜嚴肅的水手,對于保爾家的人所說的種種日常生活中的瑣事,他總是很細心地聽著,當保爾的母親抱怨保爾頑皮的時候,他更是聚精會神地傾聽。每當保爾的母親心酸地傾訴著家里所遭受到的不幸時,他總是有辦法安慰她,讓她安靜下來,讓她把那些不愉快的事忘記,心情變得好一些。

一天,保爾經過發電廠院子柴堆中間,朱赫來笑著攔住他說:

“你母親跟我說你經常打架。他說你如一只爭強好勝的公雞一樣總是打架。”朱赫來笑了笑,仿佛是很欣賞似的。隨后他又說:

“打架其實也不見得是件壞事,但是要清楚為什么而打和對象是誰。”

保爾弄不明白朱赫來說的是正經的還是在拿他開心,他答道:

“我從不無緣無故地打架,只有在我有理時才會打。”

朱赫來出人意料地問道:

“如果我將正規的打法教給你,你喜歡學嗎?”

保爾驚訝地看著他:

“正規的打法是什么呢?”

“好,你看著。”

朱赫來簡要地講了一下英國拳法,讓保爾開始了第一堂課的學習。

這套本領學著不是那么容易,為了練好它保爾費了不少力氣。但他的苦練也頗有成效。朱赫來的拳頭讓他一次次像倒栽蔥似的摔在地上,但這個徒弟卻仍很執著,堅持學著。

一次,很熱的一天,保爾從克利姆卡家回來,在屋里四處走來走去,卻不知道該做些什么,最后他決定到他最愿意去的地方——攀到房后面園子角的小木板棚上面。他走過后院,來到了小園子的木板棚跟前,順著墻壁突起之處爬上棚頂。他從遮在板棚上面的茂盛櫻桃樹枝中穿過,徑直地鉆到棚頂中間,在溫暖的陽光照耀下,很愜意地躺著。

列辛斯基家的花園就在木板棚一邊的對面,如果爬到棚頂的邊上,還可以瞧得見花園的全貌和他們家房子的一面。保爾從棚上伸出了頭,望見院子的一角和一輛停在那里的四輪馬車。住在列辛斯基家的那個德軍中尉的勤務兵正整理著他長官的衣物,用刷子掃掉上面的灰塵。列辛斯基家的大門口,保爾經常能瞧見那個德軍中尉。

那位中尉是個矮子,臉上發出健康的紅暈,留著剪得很短的小胡子,戴著夾鼻眼鏡和漆皮帽舌的軍帽。保爾曉得這個中尉的住處是在廂房里。通過那扇向著花園開著的廂房的窗子,房間里的所有活動都能從棚頂上看得清清楚楚。

這一刻,中尉在桌邊坐著,正寫著什么,接著拿了已寫好的東西出了屋子。把那封寫好的信給了他的勤務兵之后,他就在花園的小徑上朝著臨街的柵欄門方向走著。到了涼亭時,他停了下來——很明顯是在和什么人談話。列辛斯基的女兒妮莉由亭子中出來,中尉挽著她的胳膊,倆人就一起出了柵欄門上街去了。

這些保爾都盡收眼底,本來他想要小睡一會兒,這時他望見那勤務兵進了中尉的房間,將主人脫下的軍服在衣架上掛好,并打開向花園的窗戶,將屋子打掃干凈之后就走了,門被信手關上。不久,保爾就看見他已到了拴馬匹的馬廄里。

從打開的窗戶看去,整個房間都被保爾瞧得一清二楚,一副武裝帶和一件閃閃發光的東西在窗邊的桌子上擺著。

保爾受不了好奇心的誘惑,悄無聲息地攀住櫻桃樹,從棚頂溜下來,蹦到列辛斯基家的花園里。他彎著身子,沒用幾步就來到了敞開的窗前,向窗里面張望著。他看見桌上放著的是武裝帶,它帶有刀鞘和槍套。槍套的里邊是一只精致的“曼利赫爾”自動手槍,這只手槍能裝十二顆子彈。

保爾激動不已,控制不住自己了。在他的內心深處進行著猛烈的斗爭,但最終他還是鼓足了氣,不顧生死的膽大妄為,將身子伸進房里,抓住槍套,拿出了那只锃亮的黑色手槍,趕緊又返回花園。保爾向四周望了望,小心謹慎地把手槍放到了口袋,接著又越過花園,猴子般順著櫻桃樹爬上了棚頂。他又轉過頭瞧了瞧,那勤務兵還在和馬夫悠閑地說著話。花園里仍舊是靜悄悄的……保爾滑下板棚,一溜煙跑回了家。

保爾的母親在廚房里忙著準備飯菜,一點未曾留意到他。

保爾隨手將箱子后面的一塊破布塞進口袋,不聲不響地溜出房門,走過園子,跨過籬笆,在通往森林的大路上猛跑著。他的一只手死死地握住那個很沉的不時碰著他大腿的手槍,用盡全力朝一孔快要塌架的破磚窯飛快地跑著。

他幾乎是腳下生風,騰云駕霧般地飛奔,一陣陣風在他耳邊呼嘯著。

破磚窯那兒靜得很。有幾處木頭的窯頂已經倒了下來,堆得跟小山似的碎磚和被毀的磚窯讓人感受到一種無比的凄涼。這兒是雜草叢生。也只是他們三個好朋友時而聚到一起到這兒來玩玩。保爾明白,在這兒有好多既保險又隱藏之處,可以用來秘密地藏好他偷來的寶貝。

保爾從一個破窯口鉆到了磚窯里,接著又探出腦袋來,很警惕地環顧著周圍,大路上空無一人。只有松樹颯颯地在低聲訴說著,一陣輕風吹起了路邊的塵土。空氣中彌漫著強烈的松脂氣味兒。

那只用破布包好的手槍被保爾放到了窯底的一個角落里,然后用一堆碎磚塊把它蓋得嚴嚴實實。鉆出窯后,他又用磚將灶門封住,并設了個標記,才重新回到大路上,慢慢地向家的方向走著。

一路上他的膝蓋一直在顫抖著。

“這件事會有什么樣的結果呢?”保爾心里暗暗地想著,一念及于此,他的內心就因預感而感到不那么輕松。

為了能早點兒走出家,還沒到上班的時間保爾就去了廠里。從看門人那里取了鑰匙,打開大門,進入機器房。不論是在擦風箱還是向鍋爐里加水、在點火的時候,一個念頭始終縈繞在腦際:

“不知這個時候列辛斯基家里會怎么鬧呢?”

夜已經很深了。大約有將近半夜十一點的時候,朱赫來跑到這兒找保爾,叫他到院子里去,低聲地問道。

“那些人今天干嗎要到你家里去搜查?”

保爾嚇得打了個冷戰:

“查什么?”

朱赫來想了一會兒,接著說:

“嗯,也沒什么事。你確實不知他們在搜什么嗎?”

對于德國人想要找的東西,保爾自然清楚得很。但他沒膽子把偷槍的事對朱赫來講。他因為害怕而全身抖個不停,問道:

“阿爾焦姆被抓了嗎?”

“人倒是沒抓,但你們家卻被翻了個底朝天!”

聽到沒有人被抓,保爾心里略感安慰,但仍是憂心忡忡。一時間他們兩人都在考慮著各自的心事。一個是明白為何搜查,害怕事情的后果;另一個卻是因不了解搜查的原因,而心驚膽戰。

“活見鬼,難道說他們在暗中已察覺到了我的蛛絲馬跡了?可是,就連阿爾焦姆也是一點兒不知情、不了解我的底細啊,但是到他家搜查是為了什么呢?以后行動要多多留意。”朱赫來心里想著。

他們倆都是心事重重,默默地各自干活去了。

但是今天的列辛斯基家里卻是“熱鬧”非凡。

那位德軍中尉回來發覺手槍沒了,于是喊來了勤務兵,問他原因。待到弄清手槍真的是丟了后,這位平日里看起來教養很好的德軍中尉抬手便給了勤務兵一個大耳光。勤務兵的身子搖晃了幾下,隨后又筆直地站在那兒,眼神中帶著有罪的神情,畢恭畢敬地等候處理。

律師列辛斯基被叫來,他向中尉表示深深歉意。認為在自己家里竟然出現這樣丟人現眼的事,他內心萬分地難過。

此時維克多也在場,他跟父親說,或許是鄰居偷走了手槍,特別是小無賴保爾可能性最大。他父親趕緊把兒子的想法向中尉作了匯報,因而中尉馬上下令去搜。

但搜查的結果卻是一無所獲。通過這次德國軍官丟失手槍的事,讓保爾更加確信:即使是如此有性命之憂的事,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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