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6章

保爾撒腿使勁向那人所說的方向跑去。跑過兩條街后,他看見了一男孩,那男孩手里費力地拽著一支很沉的、帶著刺刀的步槍。保爾截住他問:

“從哪兒拿到槍?”

“游擊隊在學(xué)校的前面分的,已經(jīng)發(fā)了整整一夜了,現(xiàn)在槍是一支也沒剩,只有些空箱子還放在那兒。那些槍都讓大伙給拿光了,我這是第二支了。”那小孩子洋洋自得地說道。

這個消息讓保爾十分沮喪。

“真是的,要是早點知道,就不回家直接向那里去了!”他有些懊悔地想道。“這樣的一個好機會我竟然沒趕上?”

忽然,保爾計上心來:他麻利地轉(zhuǎn)過身,快步趕上了走開了的小男孩,從他手里一下子搶過步槍,他用一種近乎霸道的語氣說:

“你一支就行了,這一支給我。”

這樣明目張膽地進行搶奪,小男孩氣憤至極,向保爾撲了過去。保爾往后退讓了一步,拿著帶有刺刀的槍,嚴厲地大聲喊道:

“走開,再不走小心戳著你!”

那小孩傷心得哇哇大哭起來,一轉(zhuǎn)身跑掉了,由于沒辦法搶回槍,他氣得破口大罵。保爾心滿意足地回家了,他跨過籬笆,直接朝板棚跑去。槍被藏到了棚頂下面的木梁上,他高興地打著口哨進了家門。

烏克蘭夏天的夜晚妙不可言,尤其像謝佩托夫卡這樣的小城鎮(zhèn),中心是城區(qū),四周是農(nóng)村。

寧靜的夏日夜晚,那些少男少女們?nèi)紒淼绞彝狻K麄兂蓭徒Y(jié)隊的,有的在臺階上坐著;有的在花園散步;有的在大街上,坐在蓋房子用的木垛上。他們的歡笑聲、唱歌聲縷縷不絕。

溫暖的空氣飄散著濃濃的花香;星星就猶如夜空中飛動著的無數(shù)螢火蟲,在遙遠的天際一眨一眨地閃亮著;熱鬧的人聲傳了好遠好遠……

保爾拉得一手好風琴,他從來都是把那架音質(zhì)純美的、維也納生產(chǎn)的雙排鍵手風琴小心翼翼地擱在膝蓋上,那靈敏的手指在琴鍵上不時地輕輕按著;悠揚的琴聲一會兒高一會兒低,不時發(fā)出一串串的滑音。琴聲有時是沉沉地長嘆,有時是歡快悅耳地撥動人們的心弦……

歡快的手風琴在演奏,如何叫人不隨琴聲起舞呢?人們的兩只腳自然而然地跟著琴聲跳起來了。手風琴的音樂聲強烈而歡樂地響著,多么叫人癡迷的美好生活呵!

今天晚上的氣氛尤其令人高興。在保爾家外面的柴堆上坐著一大群喜歡說笑的年輕人,他們在開心地聊著、笑著,其中嗓門最大的是保爾的鄰居嘉莉娜。這個石匠的姑娘,愿意和男孩子們在一起又唱又跳。她的嗓音是女中音,聲音既響亮又圓潤。

嘉莉娜一副伶牙俐齒,向來保爾對她就有點畏懼。今晚她在柴堆上坐著,親密地緊摟著保爾,身子也在向他靠,聲音很大的又說又笑:

“你呀,長得英俊瀟灑,又拉得一手好風琴,只不過還太小了點,不然的話作我的小丈夫可真是稱心如意啊!我最喜歡拉手風琴的,只要聽見琴聲,我的心都快陶醉了。”

保爾被弄得面紅耳赤,好在是黑天沒人看得清,他想同這個調(diào)皮的女孩分開點距離,但是嘉莉娜用力地抱住他,讓他欲離不能。

“啊,寶貝兒,想去哪兒?你要跑嗎!啊,多可愛的小心肝啊!”嘉莉娜逗樂地說。

保爾感覺到自己的肩膀碰到了她那豐滿的胸脯,這更讓他局促不安,心神不穩(wěn)了。四周伙伴們笑聲卻不時地在安靜的街道上回響著。

保爾推開她的肩膀,說:

“你耽誤我拉手風琴,離遠一點兒吧。”

這又引來一片的歡笑聲、打趣聲和玩笑聲。

瑪魯霞插話說:

“保爾,給我們拉一支牽動人心又有些傷感的曲子吧。”

琴箱一點點地變長了,鍵盤上保爾的手指在靈活地彈奏著。那是一首大家會唱的烏克蘭民歌。嘉莉娜隨著琴聲領(lǐng)先唱了起來,瑪魯霞和其他人也在輕聲地哼唱:

纖夫們離開了船,

一同回到了家鄉(xiāng);

家里有親人,

家里有眷戀,

讓我們唱出了心中的想念……

青年們的響亮的歌聲越過大片的森林,傳到了遙遠的地方。

“保爾!”

傳來了阿爾焦姆的聲音。

保爾趕緊收拾好手風琴,扣好琴帶。

“在喊我呢,我要走了。”

“別,再等一會兒,再跟我們玩會兒吧,天還不晚呢。”瑪魯霞試圖挽留他。

“不行,”保爾趕忙說道,“明天再說吧,現(xiàn)在我得回家了。我哥在喊我。”說罷,他就越過馬路向家里跑去。

打開房門,他瞧見羅曼——阿爾焦姆的同事,在桌子旁邊坐著,屋子里還有一個不認識的人。

“你喊我?”保爾問。

阿爾焦姆向保爾點了下頭,對那不認識的人說:

“他是我的弟弟。”

那陌生人向保爾伸出了一只粗壯有力的手。

“是這樣的,保爾,”阿爾焦姆對他說,“你說你們廠有個電工有病了,對嗎?明天你探聽探聽一下消息,看看是不是真的要請一個懂技術(shù)的人來頂替他。如果要請人的話,你回來通知我一聲。”

那陌生人接話說:

“啊,不用,我和他一起去工廠,我自己和電廠的老板講一下。”

“要請人是沒錯的了。今天由于斯坦科維奇病了,電廠的機器都無法正常運行。老板今天兩次想找個人來頂替他,但都沒有合適的人選,老板還不敢擔這么大的風險,就指著我這個鍋爐工來發(fā)電。我們的電工得的病是傷寒。”

“如果是這樣的話,事情就容易多了,”那陌生人說,“明天我過來找你,咱們一起去。”他對保爾說。

“行。”保爾答應(yīng)道。

陌生人那灰色而平和的眼睛在細心地打量著保爾,這眼神恰好和保爾的目光碰到了一起。這堅決、注視的目光讓保爾覺得有些難為情。陌生人身著一件灰外套,每一個紐扣都很好地扣著,衣服繃住他那寬寬的、有力的肩膀,外套被襯得又小又窄了。他的脖子短而粗,他整個人就如同一棵粗壯的老橡樹一樣結(jié)實。

陌生人要離開的時候,阿爾焦姆對他說:

“好吧,再見朱赫來!明天你和我弟弟一起去,事情肯定會沒問題的。”

游擊隊離開三天后,德軍就開到鎮(zhèn)上來了。沉寂了三天的車站上,火車的汽笛又響起來了,這無異于告訴人們:德軍來了。消息立即散布到全鎮(zhèn)的每一個角落。

“德國人來了。”

鎮(zhèn)上的人就像被捅了窩的螞蟻一樣騷動不安。德國人早晚會來的消息對大家來說早已不是什么新聞,但對于這件事的可信度總是打折扣。然而,如今那些令人恐懼的德國人不是遠在海角天涯,而是已在眼前,已經(jīng)到鎮(zhèn)上來了。

鎮(zhèn)上的百姓們都倚著籬笆或院墻門向外看著,沒有人敢到街上去。

德國人在馬路兩邊排成一隊行進,中間的石頭路上沒有人走。他們身著深綠色的軍服,沉沉的鋼盔戴在頭上,帶有寬邊刺刀的步槍在他們手里平端著,后背上背著一個大行軍袋。他們像一條沒有盡頭的長帶,由車站蜿蜒到鎮(zhèn)上。即使鎮(zhèn)上沒人想要去和他們斗爭,但每一個德國人的行動仍是很小心謹慎,以備隨時可能發(fā)生的突變。

走在隊伍前頭是兩個手拿盒子槍的軍官;其中的一個是充當翻譯蓋特曼德帝國主義傀儡斯科羅帕德斯基一九一八年建立的反革命軍事獨裁政府,但很快就垮臺了。軍官,他上身穿著藍色的烏克蘭短外套,頭戴著高高的烏克蘭羊皮帽,在馬路的中間走著。

德國部隊列成方陣排在鎮(zhèn)中心的廣場上,隨著鼓手們敲打,號鼓聲響了起來,一小群膽大的人被他們叫到了一起。穿著藍色短外套的蓋特曼軍官,來到了一家藥房的較高的臺階上,高聲念著發(fā)自本鎮(zhèn)司令科爾夫少校的命令。

命令內(nèi)容如下:

第一條本鎮(zhèn)任何居民,應(yīng)于二十四小時內(nèi),交出一切火器及其他武器,違者槍決。

第二條本鎮(zhèn)宣布戒嚴,晚八時起禁止通行。

本鎮(zhèn)城防司令科爾夫少校

那座以前的鎮(zhèn)公署,革命后的工人代表蘇維埃辦公樓的房子,現(xiàn)在成了德軍司令部所在地。門口臺階上站著一個哨兵,他現(xiàn)在戴在頭上的是帶有帝國徽章的軍帽而不是鋼盔。司令部的院子留出了一個地方,準備用來存放收上來的武器。

一整天,那些怕挨槍子的人們不停地來交武器,大人們沒敢出面,交槍的人多數(shù)是年輕人或是些小孩子。德國人誰都沒扣押。

一些不想被人瞧見的交槍人,就在夜里偷偷地把槍隨意丟掉,第二天早上,德國巡邏兵就把這些被丟的槍支拾起來,用軍用馬車裝著運到司令部去。

中午十二點過后,交槍的最后時限到了,德國士兵點了點他們的收獲物,總計收繳數(shù)量是一萬四千支步槍,這也意味著,仍然有六千支沒交的槍,接著他們對全鎮(zhèn)的居民逐一清查,卻沒起到多大的效果。

第二天清晨,鎮(zhèn)外猶太人的古墓旁邊槍殺了兩個鐵路工人,原因是在他們屋子里查出了隱藏的步槍。

阿爾焦姆一聽到了交槍的命令,就匆匆忙忙跑回家。他在院子里碰見了保爾,一下子握住了他的肩膀,聲音很低、但很堅決地問:

“你有沒有從倉庫里拿過什么東西回家?”

開始,保爾原本不想說出步槍的事,但他不愿意欺騙自己的哥哥,就完完整整地將事情的經(jīng)過都說了出來。

他們倆一起朝柵欄跑去。阿爾焦姆拿出了藏在木梁上的槍,抽出槍機,撥下刺刀,舉起槍身,用盡所有的力氣,向籬笆柱子使勁地砸著,槍托被砸得七零八落,沒碎的部分槍身被遠遠地扔到了花園外面荒地里,接下來阿爾焦姆又把刺刀和槍機投入了糞坑中。

主站蜘蛛池模板: 长垣县| 耒阳市| 鹿泉市| 象州县| 高清| 宁国市| 容城县| 仁怀市| 当阳市| 永福县| 拉萨市| 金秀| 广宗县| 沙河市| 廊坊市| 濉溪县| 凤冈县| 铅山县| 山阳县| 铅山县| 浏阳市| 三都| 乌拉特前旗| 宽城| 宁乡县| 新龙县| 靖边县| 锡林郭勒盟| 瑞昌市| 呼伦贝尔市| 临泉县| 丹阳市| 桓台县| 鄂尔多斯市| 阳朔县| 古田县| 遂昌县| 南开区| 丹巴县| 紫云| 普兰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