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金蟬脫殼
- 解語歌:書絕天下,淚斷成殤
- 流瑩離
- 4252字
- 2024-10-27 14:27:01
關于冥棧容離開帝都,在別人眼中,是如此描述——
世子遇刺,心中惶恐不安,怕小命難保,于是連夜逃出帝都,回了龍海。
實際上,冥棧容出了帝都之后,沒了世子身份的拘束,他就是普通的貴公子,身旁跟著一位綠衫女子,兩人到處游山玩水吃喝玩樂,好不愜意。
一天后,解憂啟程動身去龍海。
蝶蘭在她身邊,委屈著問:“公主,你真的不帶我去嗎?”
“又非生離死別,”解憂看她:“你留府里清閑自在,有什么不好?”
蝶蘭說不出來哪里不好,公主肯定是嫌她累贅不帶她,可是,公主卻帶上了琉璃啊!一回舍身取義,公主肯定是又開始重用琉璃了!
解憂要去龍海一事,已經上過奏,皇甫衍貼心的安排一隊人護送,當解憂在府門前看到領隊人時,難免怔愣:“閆將軍?”
見她出來,閆可帆快步到她面前:“微臣奉命,護送公主前往龍海。”又把一份單子遞給解憂:“這是皇上給龍海王的壽禮,也隨公主同行,微臣方才已清點并無異樣,請公主再過目。”
解憂瞅了眼禮單,又看了眼閆可帆身后的侍衛,以及幾輛裝箱的馬車。
皇帝倒不吝嗇,珠寶玉器給的出手,不像她,窮酸至極,什么禮也沒備,只準備厚著臉皮去個人。
解憂上了馬車,琉璃正想跟上,解憂冷不防道:“誰說讓你上來了?”
琉璃面色一僵。
…………
一行人出發后,過了城門口,而此刻城門內有馬蹄狂奔,那鞭子聲抽得行人紛紛避讓,城門守衛卻也不阻攔。
那兩匹快馬疾馳,很快追了上來,在解憂的馬車前懸緊韁繩,直接攔停。
“解憂!”
徐銀楹率先下馬,有些急色,經過閆可帆也沒多停留,奔著她來。
解憂掀開簾子,只見徐銀楹隨手把包袱塞馬車里,解憂不得不試探的問了下意圖:“你這是?”
“去龍海啊,”徐銀楹回道:“待家里悶死了,我好不容易讓爹爹同意。”
解憂又看向第二匹馬上的徐驄,身形挺拔又堅韌,臉上仍是那么笑意瀾瀾,他下了馬,也走了過來。
解憂在車內,不方便下去,只移了移目光,輕然道:“徐大人,這么快,我們又見面了。”
“是啊,一天不見,”怪有點想的,徐驄瞇著眼睛,她身著錦白凌緞,單手斂著車簾,在他這一看,襯得幾分柔弱,他說道:“公主氣色瞧著好多了。”
“徐大人也要去?”
“我來送行。”徐驄寒暄道:“讓表妹跟著去龍海,其實是太后的意思,一來給公主作伴,二來,是閆大將軍太忙了,”說著,徐驄望向閆可帆,笑道:“趁此,讓小倆口出去玩玩,培養一番感情,他們婚期將至,差不多回來后,就等喝喜酒。”
徐銀楹目光不自在,說道:“解憂,你別聽我表哥瞎說,路途這么遠,你一個人也無聊,我是特意出來陪你的。”
“對了。”徐驄順帶提一嘴:“前夜世子遇刺,刑部那邊有了眉目。”
解憂心下衡量,不免問:“只一些尸體,能查出什么?”
“尸體當然也能說話。”徐驄道:“我剛從刑部探出來的消息,這些人,好似和夏朝有點關系。”
解憂疑了聲:“夏朝?”
閆可帆插話:“此事確定嗎?”
“世子遇刺,慌忙離開金陵,此事重大,這案子刑部已經離手,移交佛柳衛去查了。”徐驄皺起了眉:“想我大晉國這么大,誰不想來吃一口,金陵又人多耳雜,各國暗諜滲透,若世子死在金陵,便能挑起龍海和皇家爭斗,對他們來說,百利無一害。”
佛柳衛是直屬皇帝的暗探機構,皇甫劦在位時,還只是見不得的暗影,專做暗查之事,但如今已經擺上臺面,獨成一股勢力,成為處理各國暗諜的得力干將。
刺殺一事無論是不是夏朝所為,都會算其頭上了,總歸是給龍海王和世子一個交代,不然還真以為是朝廷容不下,要對龍海獨孫斬草除根。
冥棧容畢竟是龍海冥家的寶貝獨苗,要真死在帝都……
說完之后,徐驄靠近馬車,更加湊近解憂幾分,解憂沒有躲。
徐驄單獨跟她說道:“隊伍中有幾人腕縛為青,是我信得過的人,公主若是信我,也可以信他們。”
這次出行,有四車五騎步衛四十人,不算大場面,這些侍衛是從禁軍里抽調出來的,有北軍,也有南軍,徐驄安插幾個人進來,倒也不難。
解憂有點摸不透他的意思,只見他又退了退,提了提聲:“我這表妹向來隨性無禮,怕是要給公主添麻煩,路上,還請公主多多照顧。”
隨后隊伍繼續啟程,往東暢行。
閆可帆見琉璃步行隨在車旁,腳下虛浮,溫聲勸她去后面雜車坐,畢竟女子不比受過訓練的步衛,如此下去,不到一天只怕要磨破腳。
琉璃與這位大將軍不熟,至于他以前與公主是如何交情,琉璃所知不多。
幾年前,琉璃曾聽公主念叨過一回,那時閆可帆還不出名,公主還是少女心態,公主笑著說:“每次見了那個少年,我都有個心癢的想法,若在他臉上涂點胭脂水粉,可與女子媲美。”
琉璃覺得,公主說的很對。
因此,有人戲稱這位相貌陰柔的閆大將軍,在戰場上,他是殺人如麻的活閻王,平日里,卻又像是個小娘子。
但如今,閆可帆是擒下奴桑北汗的功臣,公主必然不喜他,他再如何溫和,琉璃也沒有太打動,除非公主發話,琉璃是不會上車的。
馬車內。
徐銀楹閑不住,從懷兜里掏出一張地圖研究,解憂皺眉:“這是什么?”
“路線圖啊,這一路我都標記好了。”徐銀楹鋪開地圖,搓著手,興奮地看著她:“你不會真這么一路無聊待馬車里安安靜靜的去龍海吧?”
解憂挑聲:“你有計劃?”
“你留封書信,讓這些人先行,然后你和我金蟬脫殼,等到龍海王壽辰那日,我們及時趕到便好。”徐銀楹隨意的坐在車內地上,沒點閨閣女子的姿態,她把鋪開地圖,放在座上擺弄,又朝解憂道:“你過來看看,你想去什么地方玩?”
解憂也蹲下,看了眼圖紙:“你那未婚夫婿并非是好糊弄的人,你打算怎么金蟬脫殼?”
不知怎的,馬車突然一停。
徐銀楹撞到車壁,磕了額角,臉色一痛,解憂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用左手撐住車壁,嘶了聲。
出去一看,原來是大道上多了個坑,車轱轆陷了進去,兩個姑娘只得下馬車,去了樹蔭下等著侍衛把馬車推出來。
徐銀楹摸著額頭,腫了個不大不小的包,閆可帆噓寒問暖,溫柔安撫,又拿著藥替她擦拭著淤青。
本來這沒什么,但徐銀楹撇到解憂看過來的目光,一陣心虛,拿了他手中抹藥:“我,我自己來吧。”
突然,車架旁起了嘈雜,侍衛似在與人大打出手,很快有聲音傳過來。
“老大,救我——”
“老大!!”
當看到蘇子被幾人掐住掙扎不得時,解憂頭疼,當蘇子看到她,猛的撲過來,抱她大腿,閆可帆立即命人拉開,但蘇子卻偏不松開時,她頭更疼。
解憂出聲,叫侍衛住手。
身上沒了別人的爪子,蘇子麻溜的爬起來,拽著解憂的手不松。
“你松開,弄疼我了。”解憂忍不了一點,左手這傷養了幾日,才剛好了一點,經不起這么折騰。
蘇子反應過來,換到了她右邊,緊拽著她小臂。
徐銀楹急聲:“你跟來做什么?”
蘇子一把淚水哭訴著:“老大,你不能丟下我,我也要去龍海。”
對于這聲老大,閆可帆來溫寧的臉有點緊湊,徐銀楹見怪不怪,蘇子是市井混混,他們道上喜歡叫人老大。
徐銀楹道:“你去能做什么?”
“我去哪兒跟你有什么關系,我求的是我老大。”蘇子纏著解憂:“前天晚上多危險啊,老大,路上我保護你呀。”
解憂表情難盡,看向閆可帆:“多加個人,想來無礙。”
閆可帆道:“恐怕不行。”
“我說行便行。”解憂道:“若是差費不夠,我自己補上。”
閆可帆斂住臉色,無話可說,撇頭見及蘇子時,只見蘇子正得意的朝他看來,唇角上挑,尤為得瑟。
再度啟程,兩個姑娘上了車,蘇子想要跟上,閆可帆拽住他肩甲,拉了下來,溫聲問:“蘇兄弟,是否會騎馬?”
“我……會啊。”
閆可帆把自己所騎的馬牽了過來,韁繩交到了蘇子手上。
蘇子頓時想抽自己。
這就是嘴欠的后果!
閆可帆聲音溫和:“蘇兄弟若是不會,也可以去后頭雜車上坐。”
蘇子覺得他在挑釁。
哼!
徐銀楹掀簾道:“你哪會騎什么馬,老老實實的去后面坐著吧。”
“不就騎馬?誰說我不會!”蘇子來氣了,他拿過韁繩,帥氣的翻身上馬。
上去之后,蘇子后悔了。
蘇子會趕慢一點的馬車,卻沒有真正上來騎過馬。
這兩者畢竟還是有點區別的。
坐下的馬兒并不聽話,無論蘇子怎么驅使,就是不走。
眼瞅著隊伍半天不動,都在等他一人,徐銀楹道:“你到底行不行?”
這話似在戳他痛處,蘇子嘁聲:“我當然行了,你別催……啊靠!”
一聲刺耳的尖叫過后,蘇子坐下的馬忽然莫名其妙風馳電掣的跑了出去,蘇子拉也拉不住,聲音也漸行漸遠。
“救,救命——”
“我,我不會——!”
那匹馬是閆大將軍的坐騎,速度飛快,一下不見了影。
徐銀楹心中一沉,彎身出了馬車,拽下旁邊騎衛,翻身而上,追了過去。
這變故,有點始料不及。
剩下的侍衛紛紛朝閆可帆看去。
大將軍的未婚妻完全不顧什么,當眾追別的男人,大家都在看,這大將軍會是什么臉色?
但閆可帆不是一般冷靜,并無過多表情,他甚至還能溫淺地向解憂闡述:“公主無須擔心,蘇兄弟輕功不錯,不會有事。”
又朝眾人道:“啟程!”
侍衛收回目光,不禁佩服。
當今的左相徐諶有兩個女兒,關于徐家的兩位小姐,街坊有不少傳聞。
徐家二小姐知書達理溫柔賢淑,進宮做了賢貴妃,生了小太子。
而這大小姐,琴棋書畫不會,女紅不會,刁蠻任性無理取鬧仗勢欺人卻是在行,尤其喜歡在外鬼混,常和市井里的底層人打交道,其名聲在諸多的達官貴女里顯然是墊底的。
還有人傳言這大小姐與人不干不凈,早不是什么黃花大閨女,因此到了年紀而嫁不出去,沒想到,等著等著,居然還能嫁給這位當紅的大將軍。
想到此,眾人朝閆可帆投去憐憫的目光,大將軍戰功赫赫,但手中卻無兵無權,徒有名號,當年太后一句賜婚,便不得不接受,如今還未成婚,這未婚妻便如此明目張膽追男人,若是成了婚……
到底是徐家有權有勢啊,連大將軍都得受委屈默默忍受。
車中一下變得沉悶,解憂撿起地上遺落的地圖,外面忽然傳來閆可帆溫潤的聲音:“公主的傷,是否還好?”
“無礙。”
簡單回了兩字,再沒了聲。
夜幕降下,車隊停駐驛站,準備在此過夜,那兩人仍是不見蹤跡,不知去了哪,解憂難免想,那兩人趁此私奔了?
下車后,解憂看向閆可帆:“未婚妻丟了,閆將軍你倒是一點不擔心。”
閆可帆回道:“微臣派了人出去探查,一有消息,會……”
話未完,徐銀楹騎著馬兒回來了,蘇子卻不在,一問,徐銀楹說:“他坐下那馬兒跑的太快,我沒追上,沒事,我們也不用管他,說不定他自己回城了。”
這間驛站不大,數十侍衛在院子里用食,屋子里,則是三人拼了桌。
徐銀楹格外熱情:“驛站的菜到底不如思飲居,閆大哥,你嘗點這個咸菜,配米飯最是好吃。”
閆可帆朝解憂看去,輕聲問:“公主可要嘗一些?”
碗里米飯干巴,解憂本想戳一筷子,但見徐大小姐的眼神,便明白了什么,不動聲色的說道:“我不愛吃咸的。”
…………
夜里,解憂提前寫好了書信,備了足夠的銀子和防身之物。
徐銀楹翻窗而進,拉起她便逃,不過快出驛站門的時候,恰巧碰到琉璃,未免麻煩,徐銀楹順帶拎上了琉璃。
三人出了驛站不遠,又上了一輛車,徐銀楹拍著胸稱贊自己:“本姑娘這計劃,天衣無縫吧!”
解憂想起被迫吃了許多咸菜的閆可帆,心里有個不太肯定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