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我不敢賭
- 解語歌:書絕天下,淚斷成殤
- 流瑩離
- 6813字
- 2024-10-27 14:17:09
禁軍隊在徐驄耳邊低語,匯報了一下進度,徐驄心里有了底。
頃刻,徐驄上前行禮,慰問道:“公主受驚了,是否還好?”
看到她坐在門口臺階上,這副憐弱受損的小模樣,徐驄還怪心疼的,想著,若能上前呵護下,那一定會更有滋味。
不過,她身邊世子有點礙眼。
“徐大人,這么晚了,你還特意過來跑一趟,倒讓本世子過意不去。”冥棧容瞇起了眼睛。
徐驄微笑著,正要說點什么。
解憂先扯了抹冷意,說道:“徐大人是否來,倒也無所謂,只是我府中管事在街道尋了半天才找到這支禁軍,再來晚一點,我這小小公主府恐要遭人屠府。”
徐驄剛起來的笑掩蓋了下去,他收回方才的話,比起心疼她,他還是先心疼下自己吧,她哪里憐弱了,張牙舞爪起來,能把朝堂一堆人噎死!
禁軍管轄的職責,包括巡視街道,防止半夜三更有殺人放火之類的事,那位隊正匯報時有點含糊其辭,估計是以為半夜三更不會出大事,在哪里偷懶……
等等,她不會以為是他放任不管,讓手底下人不好好巡查,故意給機會,讓刺客過來殺人吧?
這鍋,他背個屁!
“禁軍夜里巡街,無法面面俱到,管了西家,少了東家,所幸公主與世子并無大礙,”官場混久了,很多話,徐驄順手捏來:“聽說,刺客全死于世子之手,倒是看不出來,世子武功高強。”
“這防身的本事,當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冥棧容笑道:“本世子師從世外高人,徐大人可要嘴嚴一點,替本世子好好保守秘密。”
徐驄尋思,你要不說他也不知道,人都殺了十幾個,還保什么守?
不到明天,整個金陵都知道了。
“看這打斗痕跡,這些人并非死在外面。”徐驄見到地上一路的拖拽血痕,她是一點都不掩飾啊。
可是,她為何要把尸體弄出來?
“這些刺客在公主府行刺,實在大膽,里面畢竟是案發現場,別漏了什么線索才好,微臣進去瞧瞧。”
徐驄倒挺想看看,那些刺客全被一劍割喉,案發現場,又該是如何慘烈?這位世子,當真武功高強,有本事以一敵十?
何況,里面還是她寢房。
徐驄更想看看了。
說著,徐驄抬起了腳,從旁繞過坐在臺階上的兩人,往里走。
那隊禁軍不敢說要進去,徐驄卻是不會管那么多,他對兩人禮敬,那是沒撕破面子下的給面子,除了皇帝太后,整個帝都,他誰都敢得罪!
不待往前走,方才給她弄披風的那位婢女忽然攔在了他面前。
徐驄知道這婢女擋路,定是她授意,這位婢女努力的抬起頭:“徐大人,此處是公主寢房。”
“本官當然知道。”被一個侍婢攔住,說來徐驄心里有點不喜。
“大人既然知道,便該止步了,”蝶蘭鉚足了氣勢:“我家公主,并未如傳言般是個輕浮浪蕩之人,若這閨房能讓任何男子隨意進,傳出去還有何顏面。”
剛巧徐驄已經站在了解憂身邊,他站著,她彎膝坐在臺階上,背后黑色的披風似有若無的擦過她面頰。
低了眼,從上斜下的角度看她,別有一番風韻,徐驄聲音輕了些:“我進去瞧一眼,怕萬一還有刺客遺漏藏在哪兒,也是擔憂公主性命,看完以后,我自然會向公主賠罪。”
連禮貌的微臣兩字,也直接省去了,不知道為什么,這群人越阻撓,徐驄心里越癢,越想進入看看。
這里面難道藏了什么秘密?
徐驄一直往前逼近,蝶蘭步步退后,但揚起的頭始終不低:“徐大人,十六詩案謠言蜚語,已讓公主受了皮肉之苦,今日世子遇刺,公主死里逃生,徐大人卻無緣無故非要進公主寢房,跟調戲羞辱有何區別,難不成,是要我家公主明日去當著太后娘娘的面直接抹脖子嗎?!”
說到最后,蝶蘭聲音越厲,人也被逼到了房門前,再往后,便是門檻。
徐驄停住了腳步。
調戲?羞辱?
可笑!
聽到了他停步的聲音,解憂說:“徐大人想進,只管進。”
徐驄面色抽動,他原以為她會搬出皇帝來壓他,是他想錯了。
眼前緊閉的寢房門,明明近在咫尺,卻又似在天涯。
那里面,一定藏著什么!
徐驄回了頭,走下臺階,又停在她身邊:“世子遇刺,朝廷定會嚴查,我會盡快把這群尸體移交刑部。”
查案的活,當然是甩給刑部去做,這樣的麻煩事,他不應沾手上。
“辛苦徐大人。”他站著,顯得得高,解憂沒有抬頭,只是微微側撇,余光盡是他下擺那一身花紋黑衣:“有空,常來我府中品茶。”
“一定,”徐驄拾起勉強的笑意:“傳我命令,加強公主府周邊巡防,若有異常,即刻上報!”
無其他交代,徐驄帶著數個刺客尸首和那隊禁軍離開了公主府。
蝶蘭再撐不住,腿軟癱在了地上。
剛剛面對的,那可是帝都誰也不敢輕易招惹,一旦招惹就要活生生脫一層皮的徐中尉啊!
蝶蘭絲毫不懷疑,要是真惹怒了徐驄,他會不會直接提手把她這小婢女掐死。
反正說完最后一段,那徐中尉眼睛里的寒光,挺可怕的。
蝶蘭摸了摸涼涼的脖子,命還在。
解憂從臺階上站了起來,回頭看著蝶蘭,眼睛里有贊賞:“做得不錯,這才是我身邊人該拿出的氣勢。”
很多話,解憂不能說,需要個中間人,蝶蘭還是很合適的,就是蝶蘭這膽子,還得再提一提。
蝶蘭扶著門窗,慢慢的克服腿軟起來,解憂又道:“你要記住,別說是一個小小的徐中尉,便是皇帝來了,你也該拿出這樣的架勢。”
皇帝……
蝶蘭不敢,差點又崴了下去。
面對徐驄,是提心吊膽半條命,換成皇帝,那可是全族的命。
況且,公主不是不知道,她就是皇帝派過來的人……
吃了幾顆膽子,敢反主?
“小小的中尉?”冥棧容仰天笑了聲,在別人眼中天大的人物,她卻根本不放在眼里:“真是難為徐驄了。”
不過確實啊,她連徐太后都不怕,難道會怕徐太后的爪牙?
在旁聽到這話的謨安和琉璃都快豎起了汗毛,謨安覺得公主的話有點囂張了,琉璃卻覺得,公主本性是越發張顯,以前好歹還能做做樣子,關起門來跟皇帝發脾氣,現在么,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她跟皇帝不對付。
“不過,”冥棧容壓不住心里的奇怪:“徐驄他過來做什么?”
“我之前跟你說過,他很喜歡我,以前還死皮賴臉的,說要我嫁給他,可惜,他那時還不是中尉,我瞧他不上,沒給他機會,現在么,他估計是千方百計想與我再續前緣,”解憂動了動身子:“他知我公主府有刺客,必然很擔心我安危,所以,他來了。”
“真的是這樣?”冥棧容想象了下徐驄死皮賴臉要娶她的樣子,想象不出來,人家沒把她弄死就不錯了,很難不懷疑她是在一本正經地造謠污蔑,還是平白給自己臉上貼金,他狐疑道:“這不會是你剛剛現編的吧?”
“不信的話,你自己去問。”解憂半挑了長眉,沒了態度,她只讓謨安去叫禁軍,又沒叫徐驄,哪知道他過來干什么。
對于這種事,冥棧容見鬼了才會去問,看了眼地上:“這些拖拽血跡遮蓋不了,徐驄這人疑心重,肯定好奇,可你房里也沒什么見不得人的,為什么不讓他進去看看?”
“你是第四個。”解憂突然說。
“什么?”
“第四個進我寢房的男人。”解憂起眉:“我不想他成為第五個。”
不想讓他進啊,就是這么簡單。
但解憂這話一說出來,在旁的謨安蝶蘭琉璃不禁都打起了精神,紛紛抬眼,朝這位世子投入目光。
方才聽了一段公主與徐中尉的關系,幾人覺得公主肯定是編的,如今聽這話,卻是疑惑了,公主與世子,有那種關系嗎?
被幾人一盯,冥棧容呆凝住,她當著這么多人的面造謠,可恥啊!
“飯可以亂吃,話你別亂說!”冥棧容并不關心前面三個是誰,一張臉漲紅:“你這話可要說清楚,關乎我身家清白,我、我什么時候……”
解憂沉聲:“今天,你還關了門。”
冥棧容臉色鐵青,指著謨安幾人說道:“你們不許出去亂說,別聽她胡說八道,本世子堂堂正正,不是那種亂來的人!”然后面朝她說道:“要是這也算的話,剛剛那些個刺客是不是也算?”
解憂搖首:“死人不算。”
冥棧容還想說點什么,比如造房子的工匠瓦匠算不算,但忍住了,也不知怎么會跟她爭論這種事,誰要去關心她寢房進什么人吶!
謨安瞅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插嘴道:“公主,如今府中無可用之人,那些刺客趁府里毫無防御,才敢直接來行刺,雖然徐大人派人多加巡防,但也不是辦法,往后若再生事端,可如何是好?”
謨安不知白衣女子的事,很關心這個問題,府中需要點防御,僅剩的幾個府衛一天天不干事,整個公主府漏成篩子似的,什么人想來就來。
“不著急,”解憂看著冥棧容:“等我從龍海回來,到時再做打算。”
“可是……”
公主府庫房空虛,那點布匹糧物,只夠吃穿,無法變現,何況俸祿也不多,等同于讓公主自生自滅。
謨安也知道公主很難,可是兩字后面閉了嘴,指著寢房,請示了下:“那這,這該如何善后?”
經此慘斗,寢房門窗七零八落,地上血跡烏黑干枯凝固,若是還想繼續住,肯定要進行大翻新,這些血跡倒還好,努力努力可以洗掉,但那損壞的門窗……
沒錢修啊!
“先通風散味,其他暫時別動,”解憂道:“等天亮了再收拾吧。”
寢房今夜是不能住了,尤其那股惡心的腥味,沒個兩三天,都散不去。
……
一番折騰,已是四更天末。
解憂沒什么睡意,斜靠在榻子上,小臂抵著膝蓋,把玩著玄鐵冰書。
這玉摸起來溫潤光滑,內里堅硬如鐵,刀削不破,擱地下捶兩錘子,都會是錘子先深陷缺口。
舉起玉,明明通透如冰,在燭火之下閃閃出斑斕色彩。
解憂懷疑,這真的是玉嗎?
不然,怎會取個玄鐵冰書的怪名。
昭平公主絞盡腦汁查過所有玉礦,無論是晉國還是夏朝高儷,所記錄在案的任何玉礦,都產不出這樣的玉,連昭平公主都沒能找出來,解憂更加琢磨不透。
這樣的玉,會來自哪里呢?
那個地方……
突然,窗戶響了下。
解憂移去目光,她倒不是擔心會再有刺客,只擔心窗戶壞沒壞,她懶得動,不太想一夜挪兩次地方。
好在,不同于窗破的響聲,這一次,只是窗子被人打開。
冥棧容鬼鬼祟祟地翻身進來,又回頭把窗關上,解憂從榻子上攸地起身:“你這是做什么?孤男寡女,不太好吧。”
“你也知孤男寡女四個字啊!”冥棧容停靠在窗邊:“昨夜闖我房間,今夜造我謠,你知道厚顏無恥怎么寫嗎?”
解憂走到冥棧容眼前,他高了半個頭,她仰起頜頸,一抬手,從他腰邊滑過去,看似是一只手抱他,其實,她在后面揪住了他背后長長的發帶。
他腦袋往后仰:“松手!”
“你讓我送死還沒算,你倒是能耐,跟我講厚顏無恥?你臉呢?”
“別動手動腳的,”貼著窗,冥棧容發現她脾氣越來越暴躁了,忙道:“我是來跟你道別的。”
解憂沉思片刻:“你早該走了。”
世子進入帝都,肯定不會太平,在金陵這座城,殺個人,無論誰動手,都不是什么大事,他早點走也好,省得她這公主府一天天的遭人惦記。
捋了捋弄亂的發,冥棧容問出了聲:“你去龍海,是因為這塊玄鐵冰書?”
解憂抬手:“你認識這玉?”
玉墜吊穗在他眼底晃動:“之前沒見過,不過我家老爺子說,玄鐵冰書遇光五彩斑斕,今日一見,果是沒錯,怪不得能做寶庫的鑰匙。”
解憂道:“你還知道寶庫?”
“那批藏寶在龍海境內,昭平公主秘密進入取東西,到把東西運送出去,老爺子怎么可能沒有一點風聲。”冥棧容一想到這事,難免心痛:“我也是那時才知,什么叫富可敵國。”
解憂奇怪:“你家心思難測的老爺子,居然不阻止?難道他對這批富可敵國的財寶不心動嗎?”
冥棧容道:“老爺子說,你的東西怎么處置是你的事,他又不貪這點小財。”
解憂心里頭嘖了嘖,冥棧容說富可敵國,在龍海王眼中卻是這點小財。
這對爺孫……
冥棧容嘆了聲:“昭平公主確實聰明,無人引路也能找到那地方,不費吹灰之力得了大批財物,人家做夢都能笑醒。”
解憂聽到無人引路時,頓了會,才緩緩說道:“不愧是人稱七竅玲瓏足智多謀的昭平公主。”
“人家對你蹬鼻子上臉,你倒是不吝嗇稱贊。”冥棧容看不懂她什么意思:“那首詩雖已不再傳,卻人盡皆知,她用詩辱你聲名,你怕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比起做詩,那位把詩傳出去大肆傳播的人,才更可怕。”在道德上碾壓,也是一種打擊的手段,她才剛回來,便迫不及待要毀了她。
冥棧容好心道:“你離徐驄遠點,指不定就是他撒出去的網。”
“我開始也以為是徐家想趁機對付皇甫若珂,故意把詩詞鬧大,”解憂搖頭道:“后來再想想,徐家只是推波助瀾,不是始作俑者。”
“不是徐家?”冥棧容狐疑看著她,也不知她還有別的什么仇家:“誰對你這么恨之入骨,非要讓你名聲盡毀?”
“不知道。”解憂把冰書別在腰上:“金陵城是大晉國皇城,不止是繁華壯闊瓊樓玉宇,還有各種勢力交錯,我這樣張揚,也許不小心得罪了人。”
金陵,作為大國帝都,是全天下最復雜的地方,有太多四面八方的勢力雜糅,明面上,只有皇帝和太后爭鋒相對,私底下里,各國各方暗流涌動。
也許今天是敵人,明天便是朋友,今天蓋起高樓笙歌載舞,明天樓塌了菜市刑場橫尸一條,今天遇運一朝發達,明天就得奉獻半副身家。
這個地方,就是這么不講道理。
“這是非之地,哪是人待的地方,還是我大龍海安全啊。”冥棧容嘆聲,又皺了眉,說道:“今早朝覲,皇帝讓我過兩日帶著你同行,一道去龍海。”
解憂瞧著他:“所以,你現在半夜四更過來,是要提前和我遠走高飛?”
“說什么呢,正經點,”冥棧容覺得她越來越喜歡開他玩笑了,他走去桌邊,在宣紙上唰唰了幾筆,劃了幾條線:“我被人盯著,有點麻煩,咱們還是兵分兩路,我在這里等你。”
他指著一個地方。
交代完,冥棧容轉身便要走,解憂想了什么,問道:“喂,你折子呢?”
“什么折子?”他手抬起了窗戶,腰上邊在外,聽到這話又返了回來,恍惚想起來了,他敷衍道:“你自己寫吧!”
說完,翻身一躍,不見了影。
解憂氣的牙癢。
讓她寫?不還是得皇帝批。
徐太后給的俸祿,那可不是她以前該有的待遇,連靖陽長公主都比她多,靠著這點東西,只能維持溫飽,要想干點別的,根本不夠,徐太后故意如此,就等著她過不下去,表態站隊。
俸祿這事全憑徐太后做主,皇甫衍沒提半點意見,她又何嘗不知,那混蛋就等著她沒錢去服軟求他,好再裝出一副施舍她的樣子。
見鬼了才會去求這兩!
解憂把窗一關,去了案桌旁,單手撐著桌沿,看著冥棧容留下的圖紙。
回來至今,她招了不少事,她瑯琊公主的這個名頭大街小巷皆知。
也許,未必是壞事吧。
解憂正要折起宣紙,窗戶突然又響了,她不是坐在案桌后,而是站在案桌前,與那扇窗戶是背對的,她以為是冥棧容又回來了,冷不防回身道:“你明知我窮,還不知道管——”
看到來人,后半段咽回了肚子里。
謨安說的挺有道理,府中防衛太弱,是個人都能進。
窗戶已經被他關得很嚴實,他立在窗前,清冷白霜的月光,透在他半邊臉頰上,他原本臉色冷得涼透,聽到她這話后,那星亮的雙眸子里,抬了抬,忽既變成了似笑非笑了。
他說:“我也不是不能管你。”
解憂冷了聲:“你怎么來了?”
“我知道你不可能會受傷,”皇甫衍朝她走近:“但還是瞧瞧才放心。”
很早以前,解憂就跟他說過,她身邊有個白衣女子相護,他并不擔心她的性命安危,她到底是有多傻多信任他,才會跟他說這么重要的事。
不過,白衣女子雖護她性命,但對于他這種半夜偷摸爬進來的事,卻是不會管的,說不定還藏在某個角落里偷偷看著。
解憂擰緊了手里的宣紙:“這么說,你早知今夜會有人刺殺世子?”
“看了一場好戲,很精彩。”皇甫衍人到了她眼前,低下的黑眸沉冷如霜:“可惜,那幫人實在太廢,沒能把龍海世子殺了。”
解憂心頭驀地一緊。
龍海世子沒死,他還挺失望的,但皇帝殺世子,怎么看都是給他自己找不痛快,要不是對皇甫衍還有點了解,憑這句,解憂都懷疑今夜之事是不是他策劃的。
解憂道:“他是龍海王唯一的孫子,要是真死在這里,你不怕嗎?”
“龍海的局勢,不在于一個世子,他死不死,我也不在乎,”皇甫衍掩蓋不住周身的戾氣:“可是,他千不該萬不該,說那樣的話!”
今日朝覲的事,解憂消息不通,見皇甫衍情緒不對勁,緊了下眉頭。
解憂一直覺得冥棧容在作死的邊緣徘徊,在邊境時,為了她這條命,冥棧容迫不得已得罪了皇甫衍,權當念在她的份上,皇甫衍沒怪罪,現在到了帝都,也不知道收斂點。
解憂慢了聲:“他說什么了?”
皇甫衍可笑了聲:“太后給他賜婚,他推脫了,說已有未婚妻。”
解憂不明:“這有什么問題?”
他眼中生出了寒意:“為什么,為什么那些該死的人,都要來逼你和我!”
他逼近她,雙手撐在桌沿,解憂腰身后彎,背倚著薄薄的一層桌案,他那兩條手臂宛如一個圈,把她整個人環繞在內。
解憂不知道他哪來的莫名火氣,一出事就找她發脾氣,見他太近,她往后又倒了兩分:“你冷靜下。”
“解憂,我冷靜不了,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就我不可以?”他靠近著她,鼻翼之間,呼出的氣打在她面頰。
他有委屈,有痛恨,那雙眼睛壓抑痛心,明明是皇帝,該做的他都做過了,卻還是不能和她光明正大站在一起,為什么他這么難,別人卻能那樣輕而易舉!
皇甫衍臉色皺得緊:“自始至終,冥棧容一定一直都在看我的笑話吧,他憑什么自以為是!憑什么?”
皇甫衍的迫近,幾乎快要把解憂壓在案桌上,身子無法再往后倒,解憂推開了他,手上宣紙沒拿穩,掉在他腳前。
皇甫衍先一步拾起宣紙,看了眼,然后無端笑了下,冷咧了聲:“原來他也知道,再不走,我會弄死他!”
解憂霎時明白冥棧容的話,被皇帝盯上,確實是個大麻煩。
皇帝明面上不能做什么,還說讓冥棧容等兩天和她一起走,可暗地里,他未必不會使點手段。
再不走,恐怕真出不了帝都。
解憂捋了捋思緒,很快弄明白了皇甫衍失控的原因。
龍海世子的未婚妻……
皇甫衍忽然抬首,眼中變得凌銳:“解憂,你是不是早知道?”
解憂沉默了下,沒回答。
很久以前,冥棧容好幾次有意無意地說過要娶她,她以為是玩笑,也沒多大在意,誰知道,嫁了數次,現在她還能再冒出來一個未婚夫?
可是,冥棧容他說過不想。
這會兒他為什么要公開?
“不管是不是真的,”皇甫衍說:“解憂,我不敢賭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