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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自我控制與早期發明(2)

一開始,我一只青蛙都沒有釣到。我都想放棄了,這時我發現一只青蛙蹲在樹樁上,正看著它面前搖搖晃晃的空釣鉤。最初,它好像生病了一樣,看起來一點精神都沒有。沒過多久,它那雙充滿了血絲的眼睛突然鼓了起來,身體也脹得有原來的兩倍大,跟著就兇猛地撲上來咬住了釣鉤,我馬上把它拉了上來。成功釣到一只之后,我開始不停地重復利用這個辦法,而且每次都能釣到。我的小伙伴們帶著精美的釣具,卻一無所獲??粗夷弥灾频墓ぞ邼M載而歸,他們都非常嫉妒。我始終保守著這個秘密,獨享專利,直到圣誕節才告訴了他們。于是,所有的男孩子都學會了這個方法,來年夏天,村里幾乎聽不到青蛙的叫聲了。

我發現,自己后來的發明,幾乎都是在我原始的本能推動下進行的,我的這種原始本能——利用大自然的力量為人類謀福利——成為我以后發明創造的主要推動力。有一次我以五月金龜子為對象,展開了一項嘗試。五月金龜子也被美國人俗稱為“六月臭蟲”,這是真正的害蟲,它們經常會集體活動,因為數量極為龐大,它們往往能靠強大的力量把樹枝壓斷。它們所過之處,就連灌木叢也無法幸免,一片狼藉。

我發明了一套很輕的裝置,用幾塊破木片拼湊成一個風車,上面裝有一個軸和滑輪,在上面綁上四只臭蟲。被綁住的臭蟲拼命撲打著翅膀,這臺“蟲力發動機”就能轉動了。之后,我再把它們放到更大的圓盤上轉動,這樣得到的能量就會越來越大。這種蟲子很賣力,會不停地轉動,一旦開始就停不下來,持續時間達數小時之久。眼看著這個試驗很成功,可是碰巧一個男孩來找我,他是一位奧地利退役軍官的兒子,他一聞到這些六月臭蟲的味道,禁不住饞涎欲滴,居然抓起臭蟲塞到了嘴里,而且還吃得津津有味。這實在把我惡心壞了,再也沒有興趣繼續這個試驗。不僅這番研究告吹,甚至,從那以后,我就再也不碰五月金龜子或者任何其他昆蟲了。

后來,我的試驗對象換成了祖父的鐘表,我把這只鐘拆了又裝,裝了又拆。我每次拆起來很順手,但重裝時就不靈了。終于有一天,祖父忍無可忍,再也不準我動他的鐘了。等到我又開始重操拆裝鐘表的舊業時,已經是30年以后了。

不久之后,我用一根空管、一個活塞和兩個插栓組裝了一個玩具氣槍。玩具槍的基本原理是通過氣體膨脹產生的動力把彈頭發射出去,我設計的這把槍也是。射擊時,活塞沖向槍體腹部,帶有兩個插栓的管子向后移動,兩個插栓之間的空氣受到擠壓膨脹,產生動力,其中的一個插栓就會砰的一聲射出去。這種玩具槍好玩與否的關鍵在于槍管的選擇是否合適,結果我在自家菜園里找到了適合做槍管的管子。那把玩具槍做得非常成功,但我的射擊活動可能會打破家里的玻璃窗,所以家人又把我的這項發明活動給扼殺了。

我記得,那時候我還喜歡上了制作木質的寶劍,可以很容易地從家里的家具上取材。那段時間,我受塞爾維亞愛國詩歌的影響,開始無比敬仰主人公的高超武藝。于是,我常將地里的玉米苗當成敵人,揮舞著寶劍對它們進行數小時的大肆殺戮。但是,我輝煌的戰績換來的是媽媽抽的耳光。我不得不承認,媽媽的耳光是實打實的懲罰,而不是只嚇嚇我做做樣子而已。

這些事都發生在我6歲以前,類似的壯舉數不勝數。那時,我們家還住在一個小村里,我在那個名叫斯米連的村內讀了一年小學。后來,我們家搬到了一個小鎮上,那個鎮名叫戈斯皮奇。對我而言,這次搬家開啟了我不幸生活的序幕。

在美麗的斯米連,我們家養了很多動物,比如鴿子、小雞、綿羊,還有為數眾多、一出現就蔚為壯觀的鵝群,鵝群每天清晨都迎著朝霞出去覓食,傍晚日落時分就會列隊歸來,隊伍整齊劃一、昂首闊步,就算今天最優秀的空軍部隊看到了都會自嘆弗如。

但是,搬到鎮上之后,我就足不出戶了,像個囚犯一樣被囚禁在屋里,唯一能做的就是透過窗簾觀察街道上的陌生人。我生性內向,不愿與陌生人打交道,我寧可與一只咆哮的獅子共處,也不愿看游蕩在大街上的花花公子。最讓我煩惱的是,每到禮拜日,必須要穿戴得整整齊齊地去教堂出席宗教儀式。在那里,我發生了一次事故,多年之后回想起來,仍然心驚膽戰。這是我第二次在教堂發生的意外,第一次是在一個晚上,我被困在一個古老的教堂里,整整一個晚上無法脫身。那個教堂位于地勢險要的高山之上,每年只對外開放一次。那次的經歷非??膳拢两裣肫饋磉€不寒而栗,但是,相比起來,這次的經歷更加糟糕。

鎮上有位非常有錢的太太,她心地善良,但很講究排場,愛慕虛榮。每次到教堂去的時候,她總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穿著曳地長裙,仆從們前呼后擁。有一個星期天,在鐘聲敲響之后,我就趕緊往樓下跑,正趕上這位高貴的太太盛裝走到門口,我一下踩到她的曳地長裙上。只聽刺啦一聲,她的長裙就裂開了,就像是一群新兵扳動機槍掃出一排排子彈。我父親氣得臉色鐵青,但他只輕輕地打了我一記耳光,這是他對我僅有的一次體罰,然而直到現在我還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在當時的窘況下,我羞愧得無地自容。實際上,從那以后很長時間,人們都不理睬我了。還好,后來又發生了一件事,才讓人們對我刮目相看,也讓我在大家面前重拾了尊嚴。

鎮上有一位年輕有為的商人,他買了一輛新消防車,組織了一支消防隊,還特意給消防隊員每人發了一套制服,每天組織消防隊嚴格訓練,準備舉辦一個檢閱儀式。

那天,紅黑相間的消防車被運到河邊,準備開始正式儀式,全鎮的男女老少都跑出來看熱鬧。先有人發表了一通演說,當所有演講和儀式都結束之后,組織者下令消防車現場表演噴水,不料噴水槍滴水不出。雖然現場有很多專家和教授,但一直沒能排除故障,急得團團轉。當我趕到現場時,這場表演變成了一場虎頭蛇尾的鬧劇。實際上那時的我根本不懂什么機械裝置原理,但我本能地猜到肯定是空氣壓力出了問題。所以,我跳進水里,在水中找到膠皮管,發現果然是膠皮管脫落了。

在水中摸索了一會兒,將膠皮管重新插好,水嘩嘩地噴了出來,故障馬上就排除了。很多身穿漂亮衣服的人們被淋得渾身是水,但仍喜笑顏開。很久以前,一絲不掛的阿基米德在錫拉庫薩街頭奔跑,高呼:“我想出來了”,那種轟動程度也趕不上我引起的轟動厲害。大家把我扛在肩上,興髙采烈地歡呼,我轉眼間變成了一名蓋世英雄。

搬到鎮上后,我在那里上了四年小學,這是為了以后能進入中學和大學繼續深造做準備。但是,閑不住的我在此期間又繼續制造出了很多麻煩。特別值得一提的是,我曾經獲得了“捕烏鴉冠軍”這個特別威風的稱號。我采用的捕捉方法十分簡單,只需要跑進樹林里,然后躲在灌木叢中,模仿烏鴉的叫聲就可以。一般情況下,我會先聽到幾聲回應,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一只烏鴉拍打著翅膀落到我附近的灌木叢中。這時,我只需扔出一塊紙板,烏鴉的注意力就會被轉移到紙板上,我馬上縱身躍起,在它從灌木叢中掙脫出來之前,把它牢牢抓在手里。就是用這個辦法,我捉住過好多烏鴉。然而,后來發生的一件事,讓我對烏鴉充滿了敬畏的感覺。

有一天,我和小伙伴們一起捉住了一對羽毛發亮的烏鴉,就在我們打算離開那里的時候,突然有上千只烏鴉聚集在一起向我們圍過來,嘴里還發出可怕的叫聲。過了沒幾分鐘,它們就向我們沖過來,很快將我們包圍了起來。剛開始,我還覺得很有趣,可是后來后腦勺上受到了重重的一擊,一下栽倒在地。很快,它們對我的攻擊越來越猛烈,直到我不得不松開那兩只烏鴉,它們才算罷休。我趕緊跑到旁邊的山洞與里面的朋友匯合。

學校里有一批機械模型引起了我的興趣,之后我就開始關注水輪機。我曾經興致勃勃地仿造過好多臺水輪機模型,動手操作的過程讓我收獲了極大的快樂。我是一個隨性的人,就是確立人生目標這樣的大事也有著很大的偶然性,這個時期的經歷可以作為證明。

我叔叔對我喜歡機械制造的愛好非常反對,曾經批評過我很多次。有一次,我讀到一篇描寫尼亞加拉大瀑布的報道,被其深深吸引住了,心向往之。我的腦海里馬上浮現出一臺被飛流直下的水流推動的巨大水輪,這畫面讓我深深著迷。我告訴叔叔說,總有一天,我要到美國去實現這一想法。30年后,我終于看到我當時的理想在尼亞加拉實現,感覺太神奇、太不可思議了!

除此之外,我還發明制造了其他很多裝置,其中我最滿意的作品就是弓弩。用我的弩射出去的箭,速度飛快,轉眼間就看不到影子了;而且力度很大,如果是在比較近的距離,一英寸厚的松木板都可以被箭頭穿透。時間長了,不斷的拉弓射箭使我的腹部得到鍛煉,長出了好幾塊腹肌。我個人覺得,很有可能是因為長期堅持這項訓練,使我有了消鋼化鐵的胃!

另外,我還有一項神乎其技的本事絕對不能略過不提,這就是我拋擲擊物的絕技。就憑這門絕技,我完全可以讓古希臘競技場中所有的觀眾驚嘆不已?,F在,聽我下面的故事肯定會讓你們覺得難以置信,但這確實是我憑這一門獨步天下的絕技創下的豐功偉績。

那時候,我隨時隨地都要練習我的絕技。有一天,我和叔叔沿著河邊散步,太陽即將下山,在水中嬉戲的鮭魚不時從水中躍起,在夕陽的照射下,魚鱗閃爍著光芒,在遠處礁石的映襯下,鮭魚的輪廓能看得一清二楚。當然,在這么有利的條件下,任何孩子都有可能擊中一條魚,然而,我要完成的任務可不一般,艱巨異常。

我讓叔叔仔細觀察我的每一個動作。我告訴他,我不僅能用石頭擊中魚,還能讓它撞在礁石上斷成兩截。說時遲那時快,我手中的石頭飛了出去,整個過程跟我說的完全一樣。叔叔好像看見魔鬼一樣地盯著我,簡直驚得靈魂出竅。他沖我大聲嚷道:“撒旦,快從我身邊滾開!”此后連續好幾天,叔叔都沒搭理我,也不跟我說話。這樣的光輝事跡還有很多,不過都隨著時光流逝而被我逐漸淡忘了。然而,就上面這些豐功偉績,也足以讓我安逸地吃上一千年的老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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