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莓:“你的訓練接近尾聲了,很快就要接任務了,打算怎么面對呢?”
沈君泠面沉如水,她并不想殺人,卻不得不面對,“還沒想好,先拖著吧。”
“拖得久了,蛇隊會插手。你現在的實力是打不過他們的,必須想一個對策。”
“……到時候拼力反抗,被殺掉?”
“沈君泠!認真點,不要總是想離開這個世界的事!我不管你為什么而活,我只要你好好的,完整的活著。”
樹莓脾氣一貫溫和,突然的疾言厲色,讓沈君泠不由心驚膽戰。同時也打開了新的思路。
看著沈君泠有些蒼白的臉,樹莓抿了抿唇,“對不起,小鈴鐺,是我激動了,嚇到你了。”
“我……師傅我沒事,我知道應該怎么辦了。”
“怎么辦?”
“我想先解決那……張露云,然后,或許可以接任務。”
“你要怎么解決她?”
“或許可以借助他的力量。我想,他也不想留下張露云吧。只是礙于一些原因沒有動手。”
“這個可以。你再想個planB,我回去了。”樹莓站起身,試探地伸手,摸沈君泠的腦袋。
沈君泠沒躲。發頂被輕輕地拍了一下。
“師傅再見。”
周末,沈君泠收到了一個快遞,拆開一看,是一本醫書拓本,附著唐宋時期幾位神醫的批注和心得。
沈君泠猜這是樹莓給她的。十字里除了師傅沒有人關心她學醫的事。
如師傅所說,年末,她的訓練就完全結束了。
她是一名殺手了。
該接任務了。
在最后一位培訓員宣布結束時,沈君泠說:“我要見傅崇澤。”
培訓員正在記錄數據,頭都沒抬,“老大沒時間。”
“那你幫我傳句話,說我知道怎么清理毒瘤。”
“你電影看多了吧,哪來的毒瘤。”
培訓員看沈君泠,只看到她靜靜地笑著,突然打了個寒顫,他擺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會轉達的。你回去休息吧,下周就要接任務了,盡快調整狀態。你第一次,會有老人帶你,回來之后十字會提供心理咨詢服務,期限一年。”
沈君泠:“謝謝。”
傅崇澤收到消息,想到的毒瘤只有一個,張露云。傅崇澤立刻找來沈君泠,問:“你什么條件?”
“張露云交給我處理,同時我需要一間實驗室、手術臺、藥品和儀器,具體清單在這里。”沈君泠拿出一個U盤。
“然后你接任務嗎?”
“或許可以。”
“在十字,不能有或許。張露云可以給你,蛇隊會提供便利,我只需要你在任務欄接兩個任務。”
“……”沈君泠沒有及時應答。
“我聽張露云說,你父母正在旅游,現在正在新加坡?剛好,十字有幾個人在那邊執行任務,我想,他們不會介意……”
“閉嘴!”
傅崇澤安靜了,攤手聳肩。
沈君泠深呼吸幾下,“任務,接任務有條件嗎?”
傅崇澤拿出兩個文件夾,遞給她,“就一個條件,做指定任務。必須成功。”
失敗的懲罰沈君泠已經知道了。
她接過文件夾,打開一個查看任務內容。
第一個是潛入一幢別墅,取得三樓書房密室中的一本題。難度尚可。
第二個任務是活剖傅二。
沈君泠把第二個扔回去,“我拒絕活體解剖。要么換,要么不用你了,我自己來,魚死網破之后我就自盡,你們愛怎么樣怎么樣。”
傅崇澤陰黑的臉色和緩了些,“你確定?”
沈君泠轉頭就走。
傅崇澤叫停她,“你要做什么?”
“搶個炸彈去炸了張露云。”
“站住!”
沈君泠沒聽。
“明月,攔住她,關門!”
一道身影掠過,把沈君泠推回來,關上門,在門外守著。
沈君泠甚至來不及反抗,只能退后幾步,狼狽的穩住身形。
傅崇澤:“任務我給你換,別他媽瘋瘋癲癲的直接去干,我不想擺脫了張露云,又來了個張露云2.0。”
傅崇澤翻了一會,沒找到合適的任務,“你先去做那個任務,滾滾滾。”
沈君泠離開了。
……
手機又震動幾下,讓沈君泠從回憶中清醒過來。
是傅二。
傅二發過來一張圖片,是手寫的計劃表,大致解說了他的計劃。用紅色筆標出了銀蝶需要做的事情,非常之貼心。
第二條是感謝她拉攏到蛇隊的人。
第三條是恭喜她有了人生新體驗。
第四條是一個壓縮文件。
第五條是“拉攏蛇隊的報酬”。
把壓縮文件解壓、打開,大頭寫著“墨滄君個人資料”。沈君泠大致翻了下,是墨滄君和墨家的信息,她把文件收藏了,打算找時間細看。
桌上的蒸餾已經完成,沈君泠繼續制作藥粉。手機反扣在桌上,沒有及時看到新的微信。
傅二發:“銀蝶,我自認為咱們兩個應當是處于相似階段,想交流一下。”
“和你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子一般會因為什么生氣呢?”
撤回。
“女孩子生氣了我該怎么哄?”
“不是一般的女孩子。”
“但她確實是女孩子。”
全部撤回。
良久,沒有新的消息。
沈君泠制成藥粉,拆了紗布,把藥粉均勻地灑在刀口和手上。藥粉有消炎鎮定的成分,傷口有些疼,沈君泠閉著眼吸了幾口氣,等大腦習慣了疼痛后,她收拾了器具,拿起手機出去了。
已是子夜,朗月當空,夜風清涼。
沈君泠出了門,尋了個干凈地方躺下來,單手枕在腦后,微合眼眸。
……
當年,為了處理掉張露云,她和傅崇澤既是合作關系也相互牽制。偷東西的任務三個小時就完成了,她的第二個任務是用刀殺一個人,客戶只有一個要求,必須用刀殺死此人。
沈君泠自己做了很久的思想工作,才勉強接受自己主動殺人的事實。
可是她真的染了一手血的時候,心抑制不住地慌,腿有些發軟。她咬著牙,拋棄雜念一路跑回住宿的賓館。她鎖上門,撲進衛生間,掰開水龍頭沖洗手上的血跡。水流大且涼,沈君泠不停的揉搓,洗到雙手發白,指肚全都起了褶皺,完全沒有血色。
沈君泠關掉水龍頭,稍稍冷靜了。她換了衣服,連夜回到十字,提交任務,也就是帶有受害人血液的刀。
然后她就去了心理輔導室。
在椅子上坐了三個小時,一言不發,然后起身離開。
直接到傅崇澤的辦公室找他,要了很多東西,又說要跟著去采購,接下來的一個月沈君泠東奔西跑,直到無處再跑,不得不回。
實驗室已經布置好了,沈君泠直接去了實驗室,驗收結果。
一個人游走在近一百平的實驗室里,看著自己選出的各式儀器,撫摸過每一張床、每一把手術刀,她站在一個角落里,覺得這里陌生的很。
明明這里每一處都是她決定的,設計圖也是她畫的,這間實驗室以后會成為她最大的助力。
可是,她就是想念學校的實驗室。
她,回不去了。
沈君泠靠著墻,蹲下身,捂著臉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