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花事情逝
最新章節
書友吧第1章 節
不似引子的引子
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真實的就好像發生在我自己的身上一樣。所以,我是用第一人稱來記下這個故事的。這只是一個我個人的故事,不是一篇小說,因為我自己知道,沒有曲折的故事情節,沒有感人的愛情,只是我一個人無聊的敘述而已,所以我說這不是一篇小說。
很不好意思,用了這么一個俗不可耐的開始。也許,正因為這個俗不可耐的開始,值得你費費神,花上一盞茶的功夫,看上一看。或是在某一次午飯后,供你消遣消遣,也是我所希望的。
這是一個發生在2005年11月24日到2007年5月14日的故事。一個隨性的沒有真正終點的故事,也許現實里還在不停的續演著她未完而朦朧的續集。反正,我已經沒有興趣去關心她那遙遠而未知的結局了。倒不是說這個故事,就是這么準確的開始于某天,結束于某天,而是我覺得我最開心的時候,是在這段時間以內,所以我就把它當作整個故事的時間,但是那只是以偏概全,并不準確。
故事雖然發生在當今這個繁華的世界,但如果你要細讀完這個故事的話,就會發現她完全是一個20世紀80年代的故事。因為她就像我看過的80年代的電影,一個鏡頭與一個鏡頭,一個場景與一個場景之間,因為電腦特技的銜接技術較差,剪輯技術也不如當今,而顯得有點脫節,但是,那種不斷切換的背景和那生澀的色彩,卻透漏著一種無法比擬的真實。
一樣很俗的方式介紹了她自己的大致內容和背景,也許就是這個俗,才是她的魅力,她可能也正是因為這個俗,才有了她的真實,她就是下面我要講的這個故事。
我跟你一樣,我是站在這個故事之外,這個故事之后來看這個故事的。因為今天已經是公元2007年6月12日了。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也許我對她的認識還算比較客觀的吧!
早上7點半,在這個剛剛睡醒的小山城,經過后半夜幾個小時稍微冷卻了的大街上,行人漸漸的多了起來。一個個神色匆匆,就好像在和別人賽著跑,去爭搶昨晚財神爺撒下的金銀財寶一樣。
我背著一個跟隨了我多年時間的迷彩包,無聊而茫然的穿梭在匆匆的人流中。這幾天E城都在下雨,讓我有一種冷的感覺。今天的天色也并不好,灰蒙蒙的天空,就好像還沒有睡醒的孩子,而被蕓蕓眾生吵醒了一樣,陰沉著臉。可能跟我此時的臉也有幾分相似。
到了E城長途客運站,看看時間,尚早。我離開E城的車是早上8點半的,還有近一個小時的時間等著我去消磨。離開E城,我是準備回三天前我所在的H城的,也就是H省的省會,一個有著很多大學的城市,被稱作大學城的城市。
陽鋒本來說了要送我的,但早上我7點不到就起床了,洗漱完畢去了H那里。陽鋒是我高中同學中玩得最好的幾個朋友之一,高中三年我一直和陽鋒一起在他家吃飯的。但這里的H并不是我說過的H省,這里的H是指一個人,也是我這次突然回E城的主要原因。
我跟陽鋒一家人道別。
陽鋒的媽媽說:吃了早飯了再走,我現在就給你做。
我說:不用麻煩您了,我現在還要過洪江(E城的一個地方)去有點事,沒有時間了。
楊媽媽:你幾點的車啊?
我:8點半的
楊媽媽:那現在還早啊,才6點40多啊,時間夠了啊!
沒容我多說話,她又轉頭對陽鋒說:陽鋒,把他留住,吃了早飯再走。
陽鋒聽了她媽媽的話,轉向我并拉住了我的手:吃了飯再走吧!
我知道他們一家人都是很好的,也是真心實意留我吃飯的。但我心里有另外一件事牽掛著,我向他解釋道:你又不是不知道,H現在去洪江那邊上班了,我還要去送她。
他拉我的手松了一點點,無奈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媽媽。他媽媽還在極力挽留我:我現在就做飯,吃了再走吧,免得在車上餓。
我知道,他們家里做飯是很快的,很方便的。因為他們家里是開餐館的,所有的東西都是現成的。但是我真的有事。我又對陽鋒說:我是真的有事,我要過去,你是知道的。
他說:那好吧,你先走吧。他理解的點了點頭!
我轉身向著陽鋒媽媽:謝謝您們了,昨晚給您們添麻煩了,我先走了。
又對陽鋒說:拜拜了!
陽鋒:拜拜,路上小心啊!
我從他們家出來,迅速匯入了清晨的人流中。H住的地方離陽鋒家不遠,幾分鐘就到了。以前我晚上是不用去陽鋒家里睡覺,都是和陽鋒或是其他幾個高中同學玩到很晚,然后就在H那里去睡的。
但是現在不能了。雖然我是一個睡覺很講究的人,就是俗話說的那種“睡覺認床的人”,除了自己的床,家里的床,之前還有H那里的床,在外面,我是不在親戚朋友家里睡覺的,實在沒有辦法,我寧愿去住賓館,也還睡得舒服一點。昨晚去陽鋒那里和他睡,一是沒有辦法,無處可去了。二是他一直是我的好兄弟,麻煩就全部留給他了。
沒有告訴陽鋒,我為什么沒有去H那里睡,也沒有告訴他我的那個迷彩包放在H那里,他一直以為我回家就帶了一個電腦提包。我很快就到了H那里,敲她的門。還沒有起來,就在門外站著,等她穿好衣服起床,然后來給我開門。
她自顧自的洗漱,而我像以前一樣,盯著她洗頭,盯著她洗臉,盯著她化妝,所有熟悉的一切,自然的一切。
她低著頭,抹上洗發水,她感覺到我在看著她洗,就說:你不要看著我喲,我會不好意思的。
我沒有理她,繼續看著。她匆匆忙忙的洗漱完,說:你自己去過早吧,我上班快遲到了。
我沒有多說,應道:哦。
我沒有指望過她會送我去車站,但我是來準備送她去上班的呀,就這樣一句話就把我推開了。過早!遲到!我會過早嗎?她會遲到嗎?陽鋒的媽媽要給我做飯吃我都沒有吃啊,現在才剛剛7點,而她是8點半才上班的。專門為這個人回來,卻沒有和她單獨在一起一分鐘,能夠看見她的時間沒有超過一個小時。
她上班去了。
我背上包,也走了。
一個人默默地走了,伴著我的,是淚水,是孤獨,是傷心,是失落。
我繼續在這條繁華的大街上徘徊,似乎這幾天E城的天氣都不是很好,陰沉沉的,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回過神來,想想應該在陽鋒家吃了早飯再走的,要是早知道她那么絕情的話!
沒有過早,加上這幾天一直在路上奔波,沒有吃什么東西,也吃不下。但我的胃是誠實的,單純的,她不管世事,總吵著要吃飽,自然也是不能虧待了她的。
天橋旁的一家報刊亭。賣報的小姑娘已經把今天的報紙上架了,正在給一位賣報紙的老爺爺找零錢。我背著那只迷彩包,走了進去。可能是我背在背上的包有點個性吧,那小姑娘看了我一眼。我也回望了她一眼,沒有任何表情,仍然往里走。目不轉睛的在書架上掃描了幾遍,沒有找到《E城日報》,因為前幾天向E城日報社投了幾篇文章,我還是想關心一下結果,因為那些東西對我有重要的作用。
我轉頭向那位賣報紙的小姑娘看了一眼,她似乎也滿臉疑惑的看著我,我扭頭看了看自己的身后,沒有人,確信她是在看我。我向她笑了笑,說:小姐,有《E城日報》嗎?
她避開了我詢問的眼神:沒有。但有《E城晚報》,你要嗎?
我沒有再說話,走到先前看見放《E城晚報》的地方,拿了一份,走到那小姑娘面前,給了錢。剛走出門,卻聽見那位賣報的小姑娘說:一個打工仔,看什么日報,那是當官兒的人們看的。
我心里不是滋味,不過想想也對,那是黨報,除了機關單位訂,個人是很少有人訂日報的,看得人也不是很多,日報沒有晚報、都市報這么平民化,娛樂性就更趕不上了。所以,書店,報刊亭也沒有人賣日報。
我沒有打開報紙,用胳膊肘夾著。又沿街往回走,估計時間也差不多了。看看手機,快8點了。
突然,一股濃烈的香味。隨著空氣到處亂竄的香氣分子,爭先恐后的擠進了我的鼻孔,隨著我的呼吸,由上而下,深入了我的心里。香味,深深地吸引了我,可能不全是那股香味,可能有那么一點點鄉味。我的胃也確實在要求,我以為確實幾天沒有怎么吃飯了,然而我也確實有好幾年沒有回家了。
這次匆匆而來,匆匆而去,連家鄉的味道都還沒有熟悉,又要離開了。奶奶的飯菜還沒有吃到,又要走到熟悉而陌生的異地他鄉了。
陰沉沉的天氣,給了我一種別離的傷感。我是個沒有多少感情的人,現在怎么在這里如此的多愁善感了,失戀難道真的會讓人精神失常?我決定買點帶有這種鄉味的香味的東西吃了。
奇怪,怎么前幾次從這里走過,都沒有發現這里有這么一家早點店呢?今天能發現,還得感謝我這饑餓的胃啊!不餓的話,估計也不會發現了。
我自三天前決定回E城到現在,就是在家里的時候,爺爺奶奶逼著我吃了兩個荷包蛋,其他被我弄進肚子里的東西,大概全是水吧!
循著香味,來到了小吃店。發現那香味就是從蒸包子的蒸籠里跑出來的,我叫老板給我裝了籠小籠包。只要三塊錢,算是便宜的,在車站這塊寸土寸金的寶地。
我右手提著小籠包,左手拿著報紙,回到了汽車站的候車廳。大廳的掛鐘顯示,已經整8點了。我得趕緊吃東西,要不然來不及了。我隨便挑了一個干凈座位坐了下來,偌大的候車廳里,除了我和幾位清潔工阿姨之外,沒有其他的人了。如果是你,這么早一個人孤零零的在車站等著離開家鄉的車,一個人去外面,你會是什么感覺?
報紙已經被我隨手放在了椅子上,墊在下面坐著了。我就這么一個人坐在那里,開始享受我的早餐了。隔著那層薄薄的塑料紙,我用拇指和食指輕輕夾起了一個,因為剛出籠,太燙了,皮又薄,所以不能太用力夾。小心翼翼的送到嘴邊,香氣已經搶先進入了我的五臟六腑,狠狠的刺激著我所有的感官細胞,嗅覺,視覺,色覺,味覺,一股腦兒的上來了。一口咬下去,皮破油出,極鮮極嫩。不知道是否是我太長時間沒有吃到家鄉的東西了,感覺真的很好,我的胃口難道就這么輕易的回到了我的身邊嗎?那她對我的影響還算什么啊?哈哈……想著,想著,竟感覺到原來我這么悲哀,原來自己一直沒有愛過,怎么去失掉我的愛呀?
拿起最后一個,準備消滅掉,短短十分鐘左右,我已經干掉了九個,想來這一個也已經到了我的嘴邊了,難道還逃得出我的嘴嗎?事由人算,卻由天定。最后一個包子我是沒有吃到我的嘴里去的,事情就是有這么巧。原來你一直覺得是你的東西,是非你莫屬的東西,卻并不是一定會屬于你,可能在轉瞬間,就失去了本是你的東西,就成了別人的啦。
在這短短幾天,我已經飽受其苦了。
我的小籠包啊!還有我的……還有我的什么啊?我這幾天怎么就這么恍恍惚惚呢?
從我前面走過一小一大兩個人,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那包子的手懸在我的胸前,怔怔地看著那兩個似曾相識的背影。大的是一位婦人,一手牽著小的那個,一手提著一個小孩子的書包,小的那個是一個漂亮的小女孩。突然,那一小一大的兩個回頭了,詢問的眼光撞上了我愣愣地目光。
我的手觸電一般,松開了,感覺最后一個小籠包無力的,輕飄飄的向地上飛去。我沒有低頭察看我的包子,就是在那一瞬間,我想了很多,像我已經到了嘴邊的小籠包,為什么我都還吃不成呢?
我覺得有點失態,就迅速的站了起來,放下了那只拿包子的手,那個裝過小籠包的塑料袋被我另外一只手緊緊地捏成了一小團,別扭的躺在掌心,隨手一起躲在我的身后。我走了帶著懷疑的心情,迎著她們詢問的目光,走了過去。她們也似乎認出了我,我走到她們身邊,對她們笑了笑,卻不知道說什么好了。我本來想叫一聲向姐姐的,但我覺得好久沒有見面了,挺別扭的,就沒有叫。看著旁邊她的那位漂亮的小公主,我本想摸摸她的小臉蛋兒的,但想想我的手上還有吃小籠包的時候留下的油漬,就沒敢把我那只滿是油漬的手往她漂亮的小臉蛋兒上放。
向姐姐也向我笑了笑,先開口了:是你啊,難怪看起來那么面熟啊!
又轉身對她的女兒說:快叫叔叔。
叔叔!一個稚嫩卻好聽的聲音。我輕輕的哦了一聲,聲音小的連我自己都沒有聽清楚,感覺像是囈語。向姐姐是我認識H后認識的,向姐姐和H是同事,我是跟著H叫她向姐姐的。如果不認識H,我今天也不會認識她們。向姐姐的女兒叫奧琪,我本來在外面就還是個學生娃,沒有人把我當大人看。我叫了她媽媽向姐姐,她也只好吃虧咯,叫我叔叔。雖然叫我叔叔看似受用一些,而我卻不是很愿意,還不如叫我哥哥好了。不過想想,反正我沒有吃虧。
她們母女倆就這樣笑容可掬的站在我的面前,我更窘了。
我終于找了個話題:向姐姐,你送奧琪上學呀?
是啊!
奧琪在上小學,還是仍然上幼兒園呀?
還在上幼兒園,大班了。
哦,怎么沒有在以前那所幼兒園了啊?
沒有了,現在我沒有在那邊上班了,這里近一點。
你現在還好嗎?
還好啊!
我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奧琪,心里想說:奧琪,你又長高了,長漂亮了。可我是一個羞于表達的人,最后我是沒有說的。邊和向姐姐聊著,我邊觀察起了眼前的兩位美女了。而今天我眼前的向姐姐,卻是……
以前H告訴過我向姐姐的許多女人的事,但大都忘了。而有一件事,她說向姐姐很漂亮,很注重保養,但家里的條件不允許她用更多的錢,去投資她的容顏。而一個女人,絕大部分資本,就是她的容顏,她還是保養的很好。
但是今天,我看見一個居家女人的裝束了。她臉上的斑紋似乎沒有屈于粉底的威懾,頑強的沖到了外面,可能只有離她這么近了才能看見吧。我不應該去關注她的斑紋的,但是我沒有刻意去看啊。我想每個結婚了的女人,都逃不過生活于歲月對她的雕飾吧,女人可能要經過生活與歲月的雕飾,才能顯示出她的內在的魅力來吧。生活于歲月,讓她們變得比那些未諳世事的少女更加成熟,更加的具有女人的韻味。
卻也在不斷的蠶食著她們的青春。她們在婚姻的圍城里,丟失了青春,擁有了成熟與韻味。
向姐姐問我:你現在,在哪里讀書啊?
我在華師的一個分校讀書。
那你今天怎么在這里啊?準備去哪里啊?
我昨天剛剛回來,辦點事情,今天回學校去。
她看了看手機,說:奧琪快上課了,我要送他過去了。你幾點的車啊?
哦,那你們快走吧,別遲到了。我8點半的車。
那你慢慢等吧,呵呵,不過也快了。奧琪,跟叔叔說再見。
奧琪沒有跟我說再見,她向我揮了揮手,說:叔叔,拜拜!
奧琪,拜拜!向姐姐牽著奧琪的手轉身走了,看著她們走遠的背影,我還心有余悸。我一直在擔心向姐姐會問我和H現在怎么樣了,而她似乎忘記了我們相識的這個重要的中間人,她竟然沒有問,我感覺輕松多了。
我走回剛剛坐得那張椅子前面,看了看手機,時間已經到了。我的心又忽的竄上來了,可千萬別錯過早班車啊,不然今天我就趕不回H城了,就趕不回學校了。雖然我不是很喜歡去那個城市,但是心里還是很緊張這班車。
我匆匆背上我的包,一手拿起報紙,一手從地上撿起那個我剛剛掉的小籠包,向檢票口奔去。
檢票口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垃圾桶,我在離它遠遠的地方就出手了,那個小籠包穩穩的進去了。我想這是我平時還算準的投籃幫了我。檢完了票,進站上車,發現司機就等我了。我說了聲對不起,匆匆上車了。
坐好了之后,展開報紙準備看,心里不知怎么又想起了向姐姐母女倆。
她們都是我在認識了H之后才認識她們的,然而H,是我在認識了《E城晚報》之后才認識她的。而今天,不論是巧合也好,還是上天的安排也好,曾經以為是自己一輩子的同路人的人,卻讓我匆忙奔波于兩個城市之間,在這個離別氣息甚濃的車站,卻沒有她的身影,而且讓我懷著傷心的情感離開。而曾經以為僅僅是生命中的過客的人,卻在我的心最落寞的時刻,出現在了這個車站。天意難違,我真的感謝向姐姐母女倆,最起碼她們讓我孤獨的心在這一刻感到過一絲溫暖。現在,我的手里還有一份《E城晚報》。
關于她們的故事,我已經從下定的決心中找到了,下定決心忘掉她們的。關于她們的記憶,再一次在我的腦海里漸漸清晰了。
緊張的高三
高三,對于一個愛學習的人來說,可能是很充實的一年,但對于我來說,對自己要求不高,也就說不上累,但很空虛。不管是愛學習的人,很是似我這般不愛學習的人,都是在緊張的氛圍中活過一天又一天的。
空虛自然就會找些無聊的事情來做,我竟然不知天高地厚的學別人寫起詩來了,當然沒有人知道,我是秘密進行的。
看起來很好笑,就像我在上大學后,在一次文學文本解讀課上,講到詩歌藝術與修辭方法時,那位漂亮的女老師問我們:現在班上還有沒有人寫詩啊?我內心一陣激動,差點伸出了自己的手。頓時發現,同學們一個個都以一種期待外星人的眼神四處掃描著,等著舉手的那個傻瓜伸出手來,然后肯定是一陣爆笑。像笑一個神經病做一些非常人做的事情一樣,沒有一雙眼睛里可以看到一絲同情心,還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
我把伸出去了一半的手,悄悄地放到了桌子下面,不知道是剛才太激動,還是因為吃點出丑,臉紅得像關公了,并且發燙了。
我不知道人有沒有看到我那欲出未出,欲舉未舉的手。我的頭埋得很低,眼睛盯著桌子的一些無聊之人留下的足跡。文學文本解讀課老師也還算是一個新人類吧,大概也才25歲左右吧,一位年輕的美女老師。
她說詩歌在她上大學的時候很盛行,但現在已經沒有曾經的輝煌了。現在如果還有人寫詩的話,會被人笑為神經病的。
我暗自慶幸,剛才的半朦朧沖動還沒有造成不良的后果,如果讓他們知道我還在寫詩,而且在報刊上發表詩歌的話,他們一個個不笑成神經病才怪呢。我倒無所謂,我愛寫詩,也愛讀詩,早已是神經病了。不然也不會跑到中文系這個女人窩里來。
閑話少說,還是從我的高中慢慢說起的好,以免把你搞糊涂了。
詩,隨著日子一天的一天流逝,累積的越來越多了。寫多了,自我感覺也越來越好了,就拿出來讓那些從高三的題山題海中剛剛爬出來的英雄們,不論巾幗,還是須眉,讓他們消遣消遣。順便討他們一句不知是實事求是的真心的,還是哄我開心地違心的贊揚話。
這種話聽多了,對我這個平日里不是很自信的人來說,有時候是很受用的,有時候會有蘊藏一些驚人的力量。有時候一個很小的決定可能影響一個人的一生,有時候一個很小的變化也可能對一個人一生的道路選擇造成重要的影響。我一直是一個偏重理科的人,后來選了文科,好多同學都跑來問我怎么選了文科?我就搪塞他們,文科比理科簡單。我的語文成績還好,不過作文一直寫的不怎么樣,直到有一次,老師把我的一篇作文當作范文在全班念了,我驚喜之余,再重讀我的那篇佳作,才發現,那并不比以前強多少,只是其中動用了我的真情實感,用了一些優美的語句。從那以后,我的作文水平有了質的飛躍。量的積累,開來還要有合適的機遇,在有些事情上,才能有這種質的飛躍吧。
陽鋒是最了解我的人,和我走得最近,我就跑去找他。
陽鋒,你說我把我寫的詩拿去報社投稿怎么樣?
好啊,當然行啦!我看你寫的那些詩,很好的。
真的?
真的!誰騙你啊。沒有人騙你的,拿去試試吧,我看報紙上的那些文章比你的也好不了多少。
聽了陽鋒的建議,還有那些被高考模擬題考暈了頭的人的話,我竟真的準備去投稿了。
我在這種緊張的學習環境中,心安理得的寫著我的詩,我的散文。
既然要投稿,總不能像平日里那樣糊弄語文老師那樣,每次寫作文時,鬼畫桃符般畫上滿滿一大篇,可最后可憐的語文老師,眼睛都快要鼓出眼眶了,都沒有找到幾個認得的字。
后來語文老師奚落我時說:每次看你的作文,看到最后都忍不住直掉眼淚。
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呵呵,我的作文有那么感人么?
哈哈,是啊。每次看到最后眼睛就累得發酸,總要掉眼淚,那是真的忍不住啊。
說這么多,其實就是想說我的字來年我自己都不敢恭維。字不好,有辦法,在這個科技如此發達的世界,沒有什么難題的。拿去打印店打印出來,不就是規規矩矩了嗎?不過,我想,打印的文稿,方方正正的中國字,估計是不會那么輕易的騙取別人的眼淚的。
我卻打字店打印文稿,是另有目的的。
大概是在一個月以前吧,湖南衛視的第二屆超級女生總決賽正如火如荼的進行著,我們班那群迷戀超女的女生們,要我出學校外面給她們打印超女的海報。因為班上就我和陽鋒,還有很少的幾個人有出入證,我們學校是半封閉式管理的,要有這個出入證的人,才能在上學期間出到外面。所以,班上的同學有什么事情,都喜歡找我們幫忙。這次又找到我們,我也只好奉命前往,心里不是很樂意,我一直對超女們不怎么感冒。但我卻在給她們打印海報的時候,收獲了我的一個秘密。
我和陽鋒一起,傻傻的拿著一張周筆暢的照片,到離我們學校不遠的一家打字店,給她們復印這張照片。
店里很忙,我們進去了好久都沒有人理我們,我們就那樣站在那里等著。店里就一個看似使老板娘的人在那里忙前忙后的,我心里有點不耐煩了,幾次催陽鋒走。陽鋒是我們班的一個大好人,又正在和我們班那位班花級的人物在搞地下活動,所以對那些女生是有求必應。
等了一會,突然從外面跑進一位女孩。我以為又來了一位顧客,心想這里小小的一家打印店,生意怎么這樣好啊。老板娘卻沖著她叫道:快過來幫忙啊,今天忙死了,你跑哪兒去了,這么久沒有看到你?
看的出來,老板娘是一個話多的人,也許在不忙的時候,可以和老板娘聊聊天。剛跑進來的那位女孩,我定睛一看,留著不是很長的頭發,剛好即肩,眼睛瞪得圓圓的,小鼻子,小嘴巴恰當的擺放在那張還算比較精致的臉上,看起來還蠻舒服,很可愛的。我心想這該不會是母女倆吧?反正還很像的,從現在老板娘的樣子看,年輕的時候必定也是很漂亮的。正胡思亂想之際,她扭頭看著我和陽鋒,突然緊緊地盯著我手里的周筆暢的照片,尖叫一聲:哇!你們也是筆筆的粉絲啊?
我愣了一下,我不好意思地遲疑的點了點頭,因為我不喜歡超女。但是,美女的意思我不想去改變,或是否認什么。
她似乎發現了我的那一絲遲疑,懷疑地盯著我的眼睛看。突然有呵呵一笑,說:你們干什么啊?打印還是復印?
我……我復印。
不知道怎么搞得,在女孩子面前一說話,舌頭就打結。
她又問:復印什么啊?
就是這張照片啊?
我順手揚了揚手中的那張照片,她兩步跨到我的面前,迅速的從我手中抽走了那張照片,認真地看起來。我覺得好笑,一張照片有什么好看的?但是從她先前的驚喜和話語,還有表情里,就是傻子也可以看出,她也是周筆暢的一位忠實的支持者。
就在她站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似乎看到了她臉上有很細小的,很難看出的一些東西。我感覺很奇怪,女孩子不是不長胡須嗎?我一直迷惑著,她的濕潤的鼻息也就在我的面前,從來沒有這么近的看一個女孩子,我慌亂的轉過了頭。
你復印幾張啊?
哦……10,10張吧!
我結結巴巴的說著,心里想著剛才的一切,臉不由得紅了。
啊?!她夸張的張大了她的紅潤的小嘴。這么多,那你應該很喜歡筆筆啊?
是一種懷疑的口氣,現在我敢斷定,先前她一定從我的言語中看出了我的遲疑,看出了我對超女的漠然。
我幫同學印的,有很多人要。
她表示理解的點了點頭,去跟我復印去了。這時我才發現陽鋒一直站在一邊默默不語,看著我不懷好意地笑著,笑得我心里一陣發毛,不知道我又有什么地方落了笑柄在他那里。
不一會兒,她拿著一疊已經印好的紙,和那張我帶來的照片,一起交給了我。
陽鋒這時終于說了一句話:Howmuch?
什么?她問我們。
我說:多少錢?
一共5塊錢。
我掏出錢來給了她。搶先跑出了店門,跑了很遠,陽鋒才追上我,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你,你跑什么啊?累死我了。
我扭頭沖他做了一個鬼臉:沒有怎么啊,就是想跑啊,我怕遲到了。
在這家打字店,我真的拾到了我的一個秘密。
我拿著自己精心挑選出來的幾篇,經過我認真抄寫在了很正式的稿紙上的詩稿,在那家打字店對面的那條街上徘徊了許久,一直都沒有勇氣走過那條街。按道理說,我并沒有什么好害怕的,但我就是不敢走過那條并不是很寬闊的街。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還在那條街上徘徊,對面就是我想去的那家打印店,但看著這么近的距離,此時我卻覺得它是如此的遙遠。可望而不可即,我花費了這么久的時間,卻不曾到達。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最后還是決定進去,今天是星期六,我才有這么多的時間在這里瞎消磨。店子里只有那個女孩一個人,我認為是她媽媽的那位老板娘不在。店里沒有一位顧客,跟我上次來的時候的那種情況截然相反,心里不自覺地留下了一個疑問。
她并沒有認出我,似乎對我們的一面之緣,不曾記得。而我卻清楚地記得一個月前那張精致的,楚楚動人的小臉蛋兒。她牽掛著我這一個月以來的生活和學習,牽掛著我的全部。一個月的時間里,天天想著怎么來見一見這張讓我無比牽掛的小臉。
我進去的時候,他不知道在翻弄一本什么樣的書,見我進去了,就把書隨手扔進了梯子里。問我:打印還是復印啊?
打印。
說著就把我自我感覺良好的那幾篇詩稿,遞給了她。她伸出手接過去了,說:著不著急?不著急的話,就坐這兒,稍等一會兒,馬上就好,那里有凳子。說著指了指放在門邊的一張凳子,便開始了她的工作。
我走到門邊,看看外面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車流人流,感覺到了一股難聞的臭味,自那黑色的路面飄了過來。我搬過凳子,放在離她不遠的地方,放下坐好,看著她飛快地打字手法,那是我望塵莫及的。
本來以為很有幾篇文稿的,她要一段時間的,可沒有想到她大概只用了一刻鐘就搞掂了。這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怎么還有一種失望的感覺參雜其中啊?
她把打印并且裝訂好的文稿交給了我,說:你自己還核對一遍吧,錯了的話我在幫你修改。
好的,謝謝你了。
她抿嘴笑了笑,沒有說什么,拿出了她的那本書,繼續翻著。
我粗略的掃了一眼,其實也沒有心思細看,也沒有發現什么錯誤,就隨口問道:多少錢啊?
呵呵……一共給5塊錢吧。
我邊掏錢給她邊問道:今天人怎么這么少啊?
哦,今天是星期六,大家都不用上班,人當然少了。就我一個人命苦,被老板摁在這里。
我剛剛解決了上一個疑問,而一大串新的疑問隨即便擠進了我的大腦里。她為什么不叫媽媽,而是說老板呢?為什么她星期六還在這里上班呢?難道她媽媽對她很嚴厲,平時不準她玩嗎?還有,為什么她沒有上學了?難道她比我們大嗎?看樣子不像啊,大的話,又大了多少了?
我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已經坐在了去報社的公交車上。隨即我想到了另一個問題,關乎個人生活的問題,打印怎么這么貴啊?小小的兩張破紙,就值5塊錢。我哪有那么多錢天天去打印啊。
真恨自己,剛剛花了5塊錢,卻沒有和她多講上幾句話。就算是瞎扯幾句無關大雅的話,也實行的呀。可我沒有說,一句也沒有,因為我沒有膽量,平日里和女孩子說話我就臉紅。好像平時和女孩子都沒有走的這么近過。
在報社的辦公大樓里亂轉一通,并沒有看見有什么標志,說明是可以投稿的。也是年少無知,更是不知天高地厚,直接去了副總編的辦公室。挨著的有三間副總編辦公室,我想大概是有三位副總編吧。中國的人員編制一般都是一個正,三個副。
敲第一間的門,沒有人,又接著敲第二間的門,門開了,是一位約45歲左右的女人開的門,我向里面看了看,沒有其他人了,估計她就是副總編了。
我不知道還怎么稱呼她,就像平時稱呼一位年紀跟我媽媽差不多的陌生女人一樣,我禮貌的問候了一聲:阿姨好。
她也禮貌看了看我,笑了笑:你有什么事嗎?
哦,我想投稿,但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她看了我手中的稿子一眼,說:稿件帶來了嗎?
帶來了。
拿過來給我看看。
我恭敬的雙手遞上我的文稿,說:謝謝阿姨了。
你做吧,這里有報紙,你可以自己拿的看看。
她認真地看了起來,有時候竟然輕輕的讀出了聲音。我在一旁默默地等著她看我的文稿,拘謹的不敢呼吸的太大聲。許久,她抬起頭問到:你是哪個學校的啊?
我……我是市一中的。
記憶中,自懂事以來,沒怎么撒過謊的我,居然在一個長輩面前撒彌天大謊。我是在市二中上的學,但我為了引起她的注意,說了上面那句話。
那好,留下你的通訊地址,就寫在稿子上面。
說著她把稿子還給了我。我想這下完了,我剛剛說我是一中的,現在又寫二中做我的通訊地址,不是不能自圓其說了嗎?我馬上想到我可以用家里的地址,不就沒有問題了么。
我說:阿姨,能借你的筆用一下嗎?我身上沒有帶筆。
她從屜子找出了一支中性筆,遞給了我:寫具體的聯系地址,把聯系電話也寫上。
我接過筆,認真寫上了聯系地址,我的手機號碼。把筆遞給了她。
她接過筆,問:寫好了,你有幾份,有底稿嗎?
有底稿,今天帶了兩份。
那你留一份給我,在送一份到5樓的稿件組。
5樓,什么地方啊?
到5樓,向右轉,直接推門進去就行。
我理好一份遞給了她,說了聲:謝謝阿姨啦!
退出了中間那間副總編辦公室,走到電梯口,等著上5樓的電梯。
我的備用的一份也給了出去,我自己的還要有底稿啊。我想現在回去,再打一份。主要的是回去還可以看到我想看到的東西。匆匆趕回去了,她還是一個人,我急急的問:我先前的文稿還在嗎?還跟我打一份。
不好意思啊,一般的文稿,核對好沒有錯誤后,客人走了后都刪除了。
心中很失望,但沒有表現出來:哦,沒關系。已經刪除了就算了。
沒有什么可說的了,在她詫異的眼神中退出了打字店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