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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網絡可以隨身攜帶

追溯人們對于電腦力量爆發與互聯網擴展的反應,有點像在回放科技臆想癥的精選集。短短數十年間,我們看到所有熟悉的恐懼與懷疑再度興起——從懷疑電腦可能帶來任何的裨益,到相信這項科技將傷害或摧毀我們的孩子。

20世紀70年代,當電腦體積越來越小、性能越來越強、終端機開始出現在工作者的書桌上時,許多專家仍未能預見即將到來的革命。

肯尼斯·H.奧爾森(Kenneth H.Olsen)是麻省理工學院訓練出的電腦工程師,他于1957年創立迪吉多電腦公司(Digital Equipment Coorporation),并協助打造出一些成功的早期迷你電腦(minicomputer)——這些電腦允許個別工作者使用鏈接到中型電腦的終端機,借以利用其計算能力。在草創初期,奧爾森說:“我們認為即使是兒童也能理解電腦。我們認為電腦很好玩,而且認為它們能改變世界。但是,我們完全沒想到它們真的改變了世界。”

然而,即使是這位先鋒與創新者,對于此趨勢能發展到什么程度,也持懷疑的態度。他在1976年告訴《金融界》雜志(Financial World)(第一臺蘋果電腦于同年上市),他其實并不認為電腦應該在家中占有一席之地:“雖然對聰明的小孩來說,電腦可能很棒,也具有教育性,但我認為我們家中已有太多自動化設備。”他說,“總的來說,我們的生活應該要簡單一點才是。”結果并不令人意外,迪吉多幾乎錯失了在個人電腦風潮中獲利的機會。

互聯網的潛能也引發了類似的反應。起初,它只是一種讓學校師生與科學家分享信息的方式,而且當時的互聯網緩慢又笨重。但是,即使當它開始吸引來各式各樣的使用者時,仍有一些人就像早先的僧侶瞧不起印刷機一樣,輕忽其用處。

在《新聞周刊》(Newsweek)1995年的一篇經典文章里,天文學家兼作家克利夫·斯托爾(Clifford Stoll)對“網絡世界似乎擁有一切如夢似幻的可能性”這一觀點澆下一盆冷水:“高瞻遠矚的夢想家所看見的未來,有借助電腦遠距離辦公的工作者、互動式圖書館和多媒體教室。他們談到電子鎮民大會和虛擬社區。商業交易從辦公室與商場轉移到網絡與調制解調器。”

對于這番描述,斯托爾只有一句回應:“胡說八道。”

他譏諷道,網絡上的所有聲音只會制造出一堆噪聲。至于上網閱讀或學習,那更是荒謬可笑。麻省理工學院媒體實驗室主任尼古拉斯·尼葛洛龐帝(Nicholas Negroponte)預測:“很快,我們便會直接通過互聯網購買書籍和報紙。呃,最好是這樣!”他寫道。

才不過15年前,他便無法預見我們將如何在網絡上購買機票、向餐廳訂位,或是為商品議價。而且他還加上一句:“誰會選擇網絡性愛而不要真實體驗?”

究竟是誰?

斯托爾確信,對于交易、溝通與教育來說,人際接觸是必要的。但如今,他看起來就跟那些預測電話和留聲機將消滅藝術與人際互動的作者一樣落伍。

他所忽略的,也是許多人無法理解的是要精準預見新科技最終將帶來的變革有多么困難。就像印刷機一樣,電腦與互聯網所造成的最大轉變,發生在當人們能夠隨身攜帶網絡,而不用到某處去使用它時。

正如口袋書將閱讀帶進更多讀者的生活一樣,黑莓手機也將電子郵件帶進能夠輕易放進人們口袋的小裝置,這使它成為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隨著筆記本電腦的銷售增長率超過臺式電腦,便攜式機器變得越來越便宜、輕巧,網絡也呈指數級增長。目前有將近20億使用者的互聯網發展迅速,它在25年前只吸引到1650萬名使用者。同樣,1998年,當手機開始變小、降價時,世界上使用中的手機只有400萬部左右。到了2008年,當手機比一包口香糖大不了多少時,其使用數量為38億,換句話說,全球每100個人中,就有將近70部使用中的手機。2009年,該數字已達到46億。

上述裝置無所不在,已經引發了新一輪的恐懼:人們紛紛斷言,電腦和互聯網傷害了兒童和成年人,應該為許多社會疾病負責。舉例來說,在上一個10年的大部分時間里,有些教師和憂心忡忡的家長認為無線互聯網(Internet WiFi)有礙健康,他們甚至把電子設備與無線通信所發出的電磁輻射稱為“電子煙霧”(electrosmog)。2008年,有些學校和辦公室禁止一切形式的無線網絡——即使并無證據顯示無線網絡會導致任何健康問題。在加拿大,實施禁令的湖首大學(Lakehead University)宣稱無線通信可能“使學生長期暴露”于電磁波下,并斷言無線網絡的風險與二手煙不相上下。然而研究證明,電視、微波爐和收音機等較老舊的科技所發射出的電磁波比無線集線器還要強。

也有人關心電腦在人體工學方面的影響,并對谷歌的入侵感到驚恐,且擔心對電腦上癮的下一代兒童將無法在社會中扮演好適當的角色。

大量涌現的書籍宣稱,電腦、互聯網和屏幕將把社會帶向滅亡,并使年輕人墮落到只能觀賞MTV和看圖畫書的地步。20世紀90年代中期,在《古騰堡挽歌:閱讀在電子時代的命運》(The Gutenberg Elegies: The Fate of Reading in an Electronic Age)中,斯文·伯克茲(Sven Birkerts)質疑,數字時代是否將制造出文盲兒童——他們沒有能力閱讀長篇文學作品,只能被動地觀看屏幕上的影像。

瑪吉·杰克遜(Maggie Jackson)在《分心:對注意力的侵蝕和即將到來的黑暗時代》(Distracted: The Erosion of Attention and the Coming Dark Age)中宣稱,多重任務處理(mulfitasking)對社會傷害至深,可能會使我們退回黑暗時代,彼此間無法互動,也沒有能力體驗有意義的親密關系。

在《對抗機器:在電子暴民的時代保持人性》(Against the Machine: Being Human in the Age of Electronic Mob)中,文化評論家李·西格爾(Lee Siegel)認為,大量使用互聯網的人將過著科技孤寂的生活,這種生活如此荒涼乏味,人性與個人特質都可能消散于虛無之中。

有個名為“童年聯盟”(Alliamce for Childhood)的團體,其成員都是備受敬重的精神病學家與研究兒童發育的教授,他們定期發表報告,斷言電腦正在摧殘我們的孩子。這個團體聲稱:“電子娛樂的誘惑導致人們很少從事主動積極的游戲與工作,也很少學習必須親自動手的技術,”而且,就科技與兒童而言,這“通常是得不償失的”。一份由該團體撰寫的,標題為《愚人的黃金:對于電腦在童年之批判性檢視》(Fool’s Gold:A Critical look at computers in children)的早期報告在結論中說道:“電腦對兒童的健康造成了嚴重威脅,包括各種重復性肌骨勞損創傷(repetitive strain injuries)、眼睛疲勞、肥胖、社會孤立,以及某些兒童身體、情緒或智力發育上的長期損傷。”

大家現在應該都很清楚,這些憂慮在所難免。平心而論,有時它們確實合情合理:印刷機的確從神職人員與專制君主手中搶走了權力;互聯網的確將發言權賦予了范圍更廣的人們,包括瘋子與討厭鬼。審視這些轉變的利害得失,是完全正常,大概也很健康的做法。但是,我們也將回顧發生在上個時代的許多辯論,之后便會明白這些恐懼有很多都被夸大,而且也許有點荒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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