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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農業革命:人類最終擺脫野蠻走向文明的轉折點

在大約距今1.1萬年,即公元前9000年左右,最后一個冰期結束,氣候漸趨變暖。這時,在人類歷史上發生了一個重大轉折,就是由狩獵和采集時代過渡到定居和農業時代,這一轉折在歷史上稱為“農業革命”。

在生產力方面,為農業革命提供動力的是舊石器向新石器的過渡、磨光石器和陶器的出現。石器經過磨制,器形變得更加準確、合用、鋒利,還可重復磨制并保持鋒利,這為以后的農耕準備了勞動工具。陶器既可用來盛物,也可用來澆水,也是發展農業的條件。其中,最重要的新石器是在巴勒斯坦納吐芬(Natufian)發現的石鐮、長柄鋸齒鐮、磨盤、皿、杵等。

但農業革命到來的主要標志不是上述新石器的出現,因為這些新石器并不能直接導致農業和畜牧業的興起。農業革命到來的主要標志:首先是作物栽培的開始,其次是野生動物的家養,三是人類由動蕩不定的生活方式轉向定居。在此之前,人們的食物來源靠的是狩獵和采集,其生活受制于野生植物和動物供應的多少,不可能太穩定。而作物的栽培和動物的養殖,意味著人類開始用自己生產的食品來代替自然提供的野生食物,從而結束了狩獵和采集時代,開創了一個嶄新的時代——農業時代。

不過,什么野生植物可以栽培,什么野生動物可以飼養,人類對此是有一個認識過程的。人類學家在巴勒斯坦納吐芬遺址中發現的谷物遺存都是大麥、小麥之類的野生品種,而發現的農具如石鐮、磨盤和皿、杵等都是用于收割的,說明當時人類雖然還未真正開始其作物種植,但已把可供選擇的植物食品來源集中到某些野生品種上。無獨有偶,在肉類食品來源的選擇上也出現了類似的情況,在屬于納吐芬文化的貝哈遺址中,野山羊骨幾乎占了全部獸骨的76%,說明當時人類狩獵活動已把目光集中于某些野生動物。它表明,農業革命并不是突然到來的,人類對作物和動物品種有一個認識和選擇過程,這個過程即農業和畜牧業發生的過程。據測定,上述納吐芬文化存在的時間,從公元前1萬年持續到公元前8000年,是目前發現的與農業和畜牧業起源有關的最早遺址。可見,農業文明的首發之地是在西亞。

這一論點在歷史的發展中獲得了有力的支持。有人在屬于公元前9000年的兩河流域撒威·切米·沙尼達遺址的大量獸骨中,發現了少量家養綿羊的骨頭,還在同時期近東的其他遺址獸骨中發現了大量屬于一歲左右的雄性幼羊的骨頭,甚至還在屬于公元前8000年的甘吉·達勒遺址中,在一塊泥磚上發現了山羊留下的蹄印,而該遺址中90%的獸骨是山羊骨,它們都是畜牧業在西亞興起的證據。差不多在同一時期和地區,對野生作物的人工栽培也已開始。如在幼發拉底河畔敘利亞境內的穆勒貝特,發現了一個屬于公元前8500年左右的村落,而在該遺址中卻出土了大量原來只在內陸丘陵山區生長的野生小麥的遺存,但在這個占地約2.5英畝的村落附近,卻未找到從事農業耕作的確鑿證據。說明這些谷物種子是人們從山區帶到這里并予以撒播的,雖然當時還未培育出真正的農作物,但作物種植的觀念和實踐卻已開始了。客觀存在表明,西亞也是作物栽培即農業的正式發源地。

作物栽培和動物養殖在最初大多是偶然發生的,因而很可能是分別進行的。但谷物和肉類作為人類的兩種基本食品來源,是很難把它們分開的,所以在真正的農業定居地二者總是相伴而行的。在已發現的屬于公元前7000年以后的遺址中,這種農業和畜牧業并存的事實已可看得很清楚,特別是位于西亞的這類遺址尤為明顯,因為從公元前7000年起這一地區迅速走進農業時代,其典型是賈爾莫(Jarmo)。賈爾莫位于伊拉克東北部的扎格羅斯山麓,屬于大約公元前7000—前5000年的遺址,可以看做是兩河流域農業文明的代表,它由焙干的泥土蓋成的25棟房子組成。在這個遺址的沉積物中,既發現了大量“單粒”和“二粒”大麥、小麥和其他農作物的種子,也發現了大量綿羊和山羊的遺骨,但其中只有幾個野生動物的骨頭,工具組合包括石鐮、磨石和其他耕作工具。其經濟的特點是:農業耕作過程已包括從種到收的各個階段;肉食來源已主要取自家養而非狩獵;動植物都已出現了人工培育的品種。可見,當時人類雖然還進行狩獵,但農業和畜牧業已占據主要地位,并已成為人類生活的兩個不可分割的組成部分。

農業屬生長性產業,要以土地為基本生產資料,它要求有相對穩定的環境和條件。因此,隨著農業和畜牧業的興起,人類便逐步由動蕩不定的狩獵—采集生活轉入定居生活,于是,村落乃至城市隨之而起。上述賈爾莫就是早期農業村落的典型,25棟房屋大致可供一個氏族居住,這一建筑群由小巷和庭院分開,呈長方形的庭院被分為數間,大房間作居室而小房用作貯藏,屋內的土灶透露出濃厚的生活氣息,而大量出土的山羊骨頭和作物種子,以及后期出現的斜紋彩陶,體現著當時經濟的形態和性質。賈爾莫只有約300人,既不是當地最早的農業村落,也不是當時最大的農業村落。

為什么農業革命會在公元前9000年左右首先發生于兩河流域?學術界至今未找到一個圓滿的解釋。20世紀50年代以前,英國著名考古學家V。G。柴爾德曾提出“綠洲說”,認為最后一個冰期后西亞漸趨干燥,于是人類和動物向草木旺盛的綠洲集中,促成人、獸、草三者的接近而引發了農業和畜牧業,位于約旦河谷的耶利哥城的興起,被看成是這一解釋的證據。但伊拉克東北部賈爾莫村莊遺址的發現動搖了這一解說,因為這個著名村社位于扎格羅斯山區而不是河谷綠洲。為此,R。J。布雷伍德提出了所謂“核心地帶說”,認為農業起源于大麥、小麥等野生祖本生長地的山區,賈爾莫所在的扎格羅斯山區就是這樣的野生祖本作物發源地。后來又有人提出所謂“邊緣地帶說”,認為原始人的祖居地到一定時候生產和人口會達到某種平衡或飽和,因此必須讓一部分人遷移到別的地區去開辟新的天地,同時也就把某些作物和技術搬了過去,在那里文化積累起著重要作用。學者們常常把這幾種學說對立起來,其實它們可能都包含著部分真理,又都不能獨立完整地解釋農業在西亞起源的全部現象。因為偶然因素常常在其中起作用,在多數情況下是各種因素互動的結果。西亞是亞、歐、非三大洲的交匯之處,各種有利因素較容易在這里集中,西亞成為人類文明的首發之地,應該說是容易理解的。

農業革命的發生,農業和畜牧業的興起,對人類最終擺脫野蠻狀態,起了決定性的作用。農業,包括畜牧業,是人類的第一項生產活動,其目的是要利用土地和其他自然資源,生產維持人類生活必需但又不能完全由自然提供的產品。它一方面標志著人類邁出了支配自然的決定性步驟;另一方面推動了人類自身在各方面的進化。在支配自然方面,人類通過自己的生產活動,優化了作物品種,提高了單位面積產量,并通過種植冬季和夏季作物以及貯藏的辦法,保證一年四季食品供應的穩定。營養豐富的熟食對幫助消化和防止疾病尤為重要,因生產勞動而日益增強的社會關系,推動了語言乃至文字的產生。

整個人類文明可以說都是伴隨著農業而生的。從務農中獲得的第一項經驗,或者說首先要注意的事,是要了解和遵守季節時令,這導致了最早的天文歷法的產生,科學很可能就是從這里開始萌芽的。這以后才談得上植物學、動物學、生物學,以及數學、醫學和藥學問題。但所有這些要形成一定的形態,要有一個過程,不可能一蹴而就。至于技術上的發明則來得要早些,許多東西在由狩獵經濟向農業經濟過渡之際就出現了。例如,陶器最初是用來打水、煮食和貯糧的,因此陶器常常是緊隨著農業的興起而出現。在公元前8500年的甘吉·達勒的遺址中已有了陶器,在公元前8500—前8000年的穆勒貝特遺址中發掘出5件陶制容器,在賈爾莫遺址中,甚至有了斜紋彩陶的出土(公元前6500年以后)。與陶器差不多同時出現的,還有紡織、木船和輪車等,它們的發明標志著機械制造技術的誕生,不僅是人類征服自然的成果,也導致了航海和軍事的演變。

農業對人類社會的影響更大。由于定居生活方式的確立,自舊石器中后期形成的氏族制度得以鞏固和發展。氏族的演變和發展,一般以兩種形式出現:由于實行族外婚,一個氏族往往和相鄰的一個或幾個氏族建立緊密的聯系,組成一個部落或部落聯盟;或者隨著人口的繁衍增長,一些子族便從原來的母氏族中分離出來,形成一個又一個“大氏族”或胞族。如果我們把人口約300名左右的賈爾莫視作典型的氏族居住地,那么像擁有2000居民的耶利哥顯然就超出了氏族的范圍。這個農業村落遺址可以清楚地劃分出兩個文化層:被命名為PPNA的文化層屬于公元前8200—前7000年的文化,由數以百計的圓形房屋組成,村落四周圍以高約4米、厚約3米的石墻;被命名為PPNB的文化層屬于公元前6800—前6000年的文化,此時圓形房屋由方形房屋取代,而且出現了前一個文化層所沒有的文化遺存,如用頭骨涂泥、眼窩嵌有貝殼的人頭雕像等。耶利哥很可能是某個胞族或部落的居住地。而定居地發展的結果,便是城市的興起。

如前所述,族外婚、圖騰和氏族制度是三位一體同時發生的,在農業和畜牧業興起后氏族制度得到鞏固和發展,無論是由氏族內部發生分化而組成的胞族,還是在氏族之外由兩個或兩個以上的氏族聯合成部落,均可以看做這種氏族制度鞏固和發展的結果。因此它只能使婚姻制度遠離族內婚而不是回到族內婚,從而使人類進一步擺脫以往的野蠻狀態,或動物狀態。

所以我們說,農業革命是人類最終擺脫野蠻走向文明的轉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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