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糖的甜膩還粘在舌尖，馬嘉祺盯著手機屏幕上的時間，凌晨一點，聊天框里還停留在傍晚和姜梨初的對話——

“明天一定到，等你做的糖醋排骨”。

他指尖懸在輸入框上，卻鬼使神差地點開了另一個人的聯系方式。

是姜遇棠的微信，備注還停留在“遇棠”，頭像是只瞇著眼的黑貓，和她白天的模樣判若兩人。

沒有新消息，可馬嘉祺卻想起傍晚她塞糖時的眼神，想起那句“換你偷點東西給我”。

他起身走到陽臺，樓下的路燈亮著，像極了姜家露臺上那晚的光。

昨晚她塞糖時那句“換你偷點東西給我”，像根細針，總在他走神時扎一下。

馬嘉祺深吸一口氣，點開對話框，敲了又刪，最后只發去一句：“遇棠，別鬧了，那不是該做的事。”

消息發出去，他盯著“正在輸入”的提示跳了又消失，心里竟莫名揪緊。

直到十分鐘后，姜遇棠才回復，沒有反駁，只有一張照片——照片里是姜梨初的梳妝臺，臺面上擺著一支眼熟的金色口紅，色號是他去年送姜梨初的生日禮物，她寶貝得很，只在紀念日和重要場合用。

“我知道不對呀。”緊接著的消息帶著委屈的語氣，“可是姐姐這支口紅，我看她用了好多次，真的好喜歡……上次想借，姐姐說我還小，不適合這個顏色。”

后面還跟了個垂著耳朵的小狗表情，“馬嘉祺哥哥，我就是隨口說說，你別放在心上，也別告訴姐姐，不然她該說我不懂事了。”

馬嘉祺看著屏幕，指尖發僵。

他能想象出姜遇棠說這話時的模樣——垂著眼，捏著衣角，像個被拒絕后小聲撒嬌的小孩。

可他又想起露臺那晚，她湊在耳邊說“哥哥心跳好快”時的狡黠，兩種模樣在腦海里打架，讓他莫名煩躁。

糾結了半下午，馬嘉祺點開購物軟件，搜了同品牌同色號的口紅。

下單時他特意備注“不要刻字”。

他要送給姜遇棠的那支，必須和“正版的”徹底區分開。

第二天傍晚，馬嘉祺提著包裝好的口紅，按約去姜家吃晚飯。

姜梨初正在廚房燉排骨，系著米白色圍裙，頭發用那枚珍珠發夾別在腦后——正是前幾天姜遇棠“撿到”還給她的那支。

“你來啦，遇棠在樓上寫作業，說等你來了再下來。”

她笑著遞來一杯溫水，眼底滿是溫柔，完全沒察覺馬嘉祺藏在身后的禮物袋。

馬嘉祺接過水，趁著姜梨初轉身切菜的間隙，輕手輕腳地上了樓。

姜遇棠的房間門虛掩著，里面傳來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

他敲了敲門，得到回應后才推門進去。

姜遇棠正坐在書桌前寫題，穿著簡單的白色T恤，頭發扎成低馬尾，和平時總偷穿姜梨初衣服的樣子判若兩人。

“馬嘉祺哥哥？”她抬頭看到他，眼底閃過一絲意外，隨即又恢復了乖巧，“你怎么上來了？姐姐在找你嗎？”

馬嘉祺把禮物袋放在她書桌上，避開她的目光：“你昨天說喜歡梨初那支口紅，我給你買了支新的，和她那支一樣。”

他頓了頓，語氣刻意放嚴肅，“但你要記住，別人的東西不能隨便要，更不能想著‘拿’，喜歡的話，要靠自己或者正當方式得到。”

姜遇棠盯著禮物袋，指尖輕輕碰了碰包裝袋的絲帶，眼底飛快掠過一絲復雜的光。

不是預期中的雀躍，反而帶著點不易察覺的譏誚，可很快又被委屈覆蓋。

“哥哥，我不是想偷姐姐的……”她垂著眼，聲音軟下來，“我就是覺得好看，又不敢跟媽媽說想要，才跟你提了一句。”

她說著，慢慢拆開禮物袋，看到金色口紅的瞬間，嘴角輕輕彎了彎，卻又立刻抬頭看向馬嘉祺，眼神里帶著小心翼翼：“那……這個我能收嗎？會不會讓姐姐不高興呀？”

“我已經跟梨初說過了，是我特意給你買的。”

馬嘉祺撒謊了——他沒跟姜梨初提，只是不想讓姜遇棠再糾纏“借口紅”的事，更不想讓姜梨初察覺妹妹的心思。

姜遇棠“哦”了一聲，把口紅放在筆袋旁，又低頭寫起題，只是筆尖頓了很久都沒落下。

馬嘉祺看著她的側臉，心里松了口氣，覺得自己既守住了底線，又沒讓小姑娘太難過，算是穩妥的處理方式。

下樓時，姜梨初正好把排骨端上桌，笑著問：“遇棠呢？叫她下來吃飯了。”

“馬上就來，我跟她說了點事。”馬嘉祺走過去，幫她擺好碗筷，刻意沒提口紅的事。

他總覺得，這事沒必要讓姜梨初多心。

吃飯時，姜遇棠沒再提口紅，也沒像之前那樣刻意靠近馬嘉祺，只是安安靜靜地吃著飯，偶爾給姜梨初夾塊青菜。

可馬嘉祺卻總覺得不對勁，尤其是姜遇棠抬頭看他時，眼底那抹一閃而過的笑意，不像滿足，反而像在看一個“聽話”的獵物。

晚飯后，馬嘉祺幫姜梨初送客人，回來時路過姜遇棠的房間，無意間瞥見她正對著鏡子涂口紅——不是他送的那支新的，而是姜梨初那支刻了名字首字母的舊口紅。

她對著鏡子輕輕抿了抿唇，嘴角勾起一抹輕佻的笑，和白天的乖順判若兩人。

馬嘉祺的心臟猛地一沉，瞬間明白過來：他以為自己用“買新的”守住了底線，卻沒料到，姜遇棠要的從來不是一支口紅。

她要的是看他為她破例——為她撒謊，為她在意，為她一步步在“遷就”里，模糊掉原本清晰的道德邊界。

車子發動時，馬嘉祺看著姜家別墅的燈漸漸遠去，手里還殘留著剛才幫姜梨初拎東西時的溫度。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像在走鋼絲，而姜遇棠，正站在鋼絲的另一端，用最無辜的表情，悄悄拉著讓他失衡的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