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順著防毒面具的邊緣滑進領口，冷得像鐵片貼在鎖骨上。我伏在泥溝里，右肩的傷口被水泡得發白，三塊彈片還嵌在肉里，一動就扯出一陣鈍痛。老鬼趴在我左側，手指在泥地上劃了三道線，又抹掉，指向前方三百米那座灰頂建筑——日軍師團指揮部。

探照燈掃過屋頂，每隔十七秒一次。三道巡邏線橫在中間，每條線上都有熱成像儀。

我從背囊里抽出那本從典當行拿來的日軍冬季作戰手冊，翻到第十三頁，撕下一頁塞進嘴里嚼碎，混著泥漿涂在偽裝服外層。手冊上寫著：高嶺土混合腐殖土可屏蔽紅外輻射。老鬼沒說話，只把鞭炮包塞進排水管，引線接上電池。

“三分鐘后。”他低聲道。

我檢查三八大蓋的槍管，拆下刺刀，用衣袖纏緊連接處。槍托抵肩時，右肩的彈片刮過骨頭，眼前一黑。我咬住牙，等那陣痛過去。

鞭炮炸響的瞬間，狗叫聲從東側圍墻傳出來。巡邏隊調轉方向，兩名持熱成像儀的士兵快步跑向聲源。我抬槍，瞄準其中一人頭盔下的頸側動脈，扣下扳機。子彈穿透夜視鏡，火光在雨夜里炸開半秒。第二槍打在另一人腰側，他倒地時手還抓著儀器。

老鬼爬起來，往哨塔方向扔出麻袋。鐵釘灑了一地，踩上去發出刺耳聲響。警報沒響，但樓頂的觀察哨探出頭來。

三百度，東南風三級。

我摘下防毒面具，掰下鏡片，用導線綁在槍管前端，做成遮光罩。云層剛好移過來，遮住月亮。我屏息，第一發打穿觀察哨左眼，第二發在他同伴轉頭時鉆進眉心。第三發補在機槍手肩窩，讓他倒下的時候不會砸到警報按鈕。

老鬼沖上來收彈殼，麻袋倒扣在血泊上。我聽見腦內響起提示音：【精準狙殺成就達成，觸發動態視力強化】。視野邊緣的模糊感消失了，雨滴的軌跡都能看清。

我們貼著墻根推進到關卡前。老鬼提前換掉了守衛，但新的問題來了——口令更新了。墻上貼著今日聯絡暗語，字跡新鮮，顯然是剛換的。我認得那筆跡，是師團參謀長的習慣寫法。

“只能硬闖。”我說。

老鬼點頭，從懷里掏出麻醉針，插進自己手臂。他靠在墻邊，臉色發青，像是剛被押解過來的傷兵。我撕開日軍傳令兵的制服，把血抹在臉上，一腳踹開通風井的鐵柵，制造出交火痕跡。然后點燃軍官證的一角，火舌舔過照片，把面容燒得模糊。

守衛舉著花名冊走出來，手電照在我臉上。

我左手按住老鬼的頭，右手緩緩抽出刺刀，刀尖抵住他的喉結，用日語吼：“緊急通報！西線發現敵特，正在審訊口供！”

守衛愣了一下，低頭看花名冊。我趁他抬頭核對的瞬間，將刺刀橫著劃過墻面，火星一閃。他下意識抬頭，我右膝頂上他小腹，左手奪槍，槍托砸向太陽穴。他軟倒時，我接住滑落的花名冊，塞進懷里。

通道盡頭是主樓二層。系統在腦中浮現三維地圖，紅點閃爍——師團長在東側會議室，正在簽署文件。副官站在門口，配勃朗寧手槍。

我從背囊取出改裝過的三八大蓋。槍管加長，膛線重刻，子彈是用達姆彈頭和火藥手工壓合的。這種彈打進去不會穿出，會在體內炸開。半小時前在教堂地窖，我就是用這把槍試過——一槍打穿三塊松木板，最后一塊炸成碎片。

樓梯有守衛換崗，間隔四分鐘。我等他們錯身時，從通風口翻下，落地瞬間右肩一沉，差點跪倒。我咬牙撐住，貼墻移動到會議室門外。

門縫透出燈光。師團長的聲音傳來，帶著關東口音：“……明日拂曉，櫻花特攻隊由南線突入法租界，務必清除地下抵抗組織。”

我擰開手雷，拔掉引信，輕輕推開門縫，將手雷滾進副官腳邊。爆炸聲響起的剎那，我抬槍瞄準。

他穿著防彈瓷板，位置正好擋住心臟。我改瞄下腹——那里沒有防護。達姆彈擊穿皮帶扣，炸開的金屬碎片撕裂腸肝，血從他嘴里涌出來。他倒下時，筆還握在手里，墨水在撤退令上洇開一片。

副官拔槍，我第二發子彈打在他手腕，第三發穿喉。門外傳來腳步聲，我扯下墻上作戰地圖的一角，塞進內袋。上面標著“櫻花特攻隊集結坐標”。

老鬼在樓梯口接應，手里拎著日軍電臺。我們沖進后院，發現電磁干擾讓信號發不出去。裝甲車的引擎聲從東側圍墻外傳來，履帶碾過排水管，發出金屬斷裂的聲響。

“天線壞了。”老鬼說。

我拆下防毒面具的過濾器，用銅絲纏在電臺天線上。老鬼從懷里掏出一把口琴，吹起日軍聯絡頻率的調子。電波被干擾，敵方電臺開始混亂呼叫。

我撕下染血的繃帶，綁在樹枝頂端，舉過圍墻。雨水把血沖成淡紅色，像一面旗。坐標數據一幀幀發送出去，進度條走到97%時，探照燈突然轉向。

光束刺破雨幕。

我扯開衣領，露出鎖骨處新紋的圖案——一根引信通向心臟。這是今早用自制針頭紋的，墨水混了火藥粉。如果被俘，只要電擊就能引爆。

最后一組數字發送完畢。

裝甲車炮塔開始旋轉，37mm炮口對準我們。老鬼從尸體上摸出幾顆手雷，塞進我手里。我拆開一顆，用炸藥包速成技術里的膠質硝化甘油黏在車底。引信只有十秒。

“跑！”我喊。

我們沖向鐵門時，爆炸掀翻了第一輛裝甲車。火焰在雨中卷起橙色弧線，照亮了車體上的櫻花標志。老鬼搶了輛邊三輪，我跳上后座，右肩的彈片隨著顛簸不斷刮擦骨頭。

車燈亮起的瞬間，我回身抬槍，最后一顆子彈射穿觀察窗，打在駕駛員眼球上。

系統提示音在腦中響起：【復仇值累計37%，解鎖近戰匕首投擲術】。

車輪碾過鐵門門檻，濺起的水花打在我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