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無影千鈞
- 撈金霸主
- 宇文尋蕾
- 4801字
- 2025-08-24 22:06:35
滴——!!!
尖銳到撕裂靈魂的電子蜂鳴聲,如同億萬根鋼針,狠狠扎進我的耳膜,攪動著早已被毒氣侵蝕的腦髓!眼前的一切都在劇烈地晃動、扭曲!工作臺下那瘋狂閃爍的紅色LED指示燈,像地獄惡魔睜開的無數(shù)只眼睛,將整個充滿致命毒霧的房間映照得一片血紅!
爆炸!下一秒!或許就是下一秒!我和這里的一切,都會被炸成碎片,化作焦炭!
鬼手劉那張透過防毒面具視窗看到的、扭曲而快意的獰笑,如同刻印一般烙在我的視網(wǎng)膜上!
不!不能死!小雨還在等我去救她!她還在被那該死的“三日焚心”焚燒!
一股源于靈魂最深處的不甘和狂暴的求生欲,混合著對鬼手劉的滔天恨意,如同火山般轟然爆發(fā)!瞬間壓過了毒氣帶來的窒息、灼燒和眩暈!腎上腺素的狂飆讓幾乎麻痹的神經(jīng)再次繃緊到極致!
父親!那雙看破萬千虛妄的“慧眼”!那無數(shù)次在生死邊緣告訴我“絕境之中,必有破綻”的冰冷聲音,仿佛又一次在腦海深處響起!
破綻!破綻在哪里?!
我的目光如同瘋了一般,以超越極限的速度掃過這個即將化為煉獄的囚籠!掃過那瘋狂閃爍的紅燈,掃過那些嘶嘶噴吐毒霧的噴口,掃過緊閉的厚重鐵門,最后,死死釘在鬼手劉剛剛消失的那個通風(fēng)口!
通風(fēng)口!他為什么從那里跑?而不是別的出口?因為這爆炸裝置啟動后,那里是唯一的、最快的生路?還是因為……那里有某種可以緊急停止或者延緩爆炸的……后手?!像他這種狡猾如狐、惜命如金的老鬼,真的會把自己和炸彈完全綁在一起嗎?!
賭!沒有時間猶豫了!
就在那催命的蜂鳴聲頻率達到頂峰,指示燈的紅光刺眼到幾乎要爆開的千鈞一發(fā)之際!
我動了!
不是撲向鐵門,也不是尋找根本不存在的掩體,而是朝著房間中央,朝著那張布滿致命設(shè)備和化學(xué)試劑的工作臺,如同撲火的飛蛾,不顧一切地猛撲過去!
身體撞開濃密的、辛辣的毒霧,右手瘋狂地掃開工作臺上那些精密的儀器、危險的化學(xué)瓶罐!玻璃碎裂的聲音,電路短路的噼啪聲,混雜在一起!許多瓶罐被打翻,里面的液體潑灑出來,接觸到空氣或其他試劑,瞬間冒出刺鼻的白煙甚至發(fā)生輕微的爆燃!
但我根本顧不上這些!我的目標(biāo)只有一個——工作臺下方,那片閃爍著最密集、最瘋狂紅燈的區(qū)域!鬼手劉剛才按下按鈕的地方!
找到了!
一個巴掌大小、緊緊固定在臺面下的金屬盒子!上面布滿了雜亂纏繞的電線,一個鮮紅色的、還在微微顫動的按鈕深陷其中!而盒體側(cè)面,一個極其隱蔽的、只有小指指甲蓋大小的液晶屏上,猩紅的數(shù)字正在瘋狂跳動!
00:00:03!
00:00:02!
來不及思考!來不及分辨哪根線是起爆,哪根線是延時!父親當(dāng)年的話如同本能般涌入腦海:“最快的刀,不是砍斷所有線,是讓它們……亂成一團!”
我的右手,那支沾滿血污、污泥和此刻不知名化學(xué)試劑的手,沒有去扯任何一根線,而是五指并攏,化作手刀,將體內(nèi)最后殘存的所有力量,孤注一擲地、狠狠地、精準(zhǔn)地劈砍在那個閃爍著死亡倒計時的金屬盒體與工作臺主板連接的最核心、最脆弱的接口處!
啪嚓——!
一聲令人牙酸的、金屬和塑料碎裂的爆響!
火星四濺!一股強烈的電流瞬間從破損處竄出,順著我的手臂猛地躥遍全身!
“呃啊啊啊——!”我發(fā)出一聲壓抑不住的、痛苦到極致的慘嚎!全身的肌肉瞬間痙攣繃緊!頭發(fā)根根豎立!眼前一片煞白,什么都看不見了!只有那狂暴的電流如同無數(shù)燒紅的鐵針,在我每一根神經(jīng)里瘋狂穿刺、灼燒!
手中的槍早已脫手飛出,不知掉到了哪里。
整個房間的燈光猛地一暗,隨即所有的儀器設(shè)備屏幕瘋狂亂閃,發(fā)出各種刺耳的警報和噪音!天花板上噴吐毒霧的噴口猛地頓住,然后殘余的煙霧如同被掐住脖子的毒蛇,無力地消散了一些。
那個催命的電子蜂鳴聲,如同被掐斷了脖子,發(fā)出一聲扭曲變調(diào)的哀鳴,戛然而止!
閃爍的紅色LED指示燈,如同失去了能量供給,瘋狂地明滅了幾下,最后掙扎著閃爍了兩下,徹底熄滅,陷入了死寂。
只有工作臺上那盞明亮的臺燈,因為突如其來的電壓劇烈波動,燈絲發(fā)出刺眼的白光,然后“噗”地一聲,爆掉了。
整個世界,瞬間陷入一片絕對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死寂。
黑暗如同濃稠的墨汁,瞬間淹沒了所有感官。
我癱倒在冰冷、濕滑、布滿玻璃碎片和化學(xué)試劑的地面上,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抽搐著,每一次痙攣都帶來撕心裂肺的劇痛。口腔里充滿了血腥味和一種奇怪的、類似金屬燒灼的味道。右手手臂完全失去了知覺,仿佛不再屬于自己,只有一種深入骨髓的、仿佛被烙鐵燙過的麻木和灼痛。
耳朵里嗡嗡作響,什么也聽不見,只有自己粗重得像破風(fēng)箱般的喘息聲,還有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撞擊、幾乎要炸開的悶響。
過了多久?幾秒?還是幾分鐘?
不知道。
意識在黑暗和劇痛的深淵邊緣反復(fù)掙扎。小雨的臉,妻子倒下的身影,鬼手劉那獰笑的臉,石老冰冷的眼神,龍七凄慘的模樣……無數(shù)破碎的畫面如同走馬燈般在眼前瘋狂閃爍。
不能暈過去……不能……
我咬緊牙關(guān),牙齒咯咯作響,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掙扎著試圖坐起來。左手觸地,傳來一陣鉆心的刺痛——不知道按在了哪塊玻璃碎片上。但這尖銳的疼痛反而刺激得意識清醒了一絲。
右手……完全動不了。
我靠著身后冰冷的工作臺殘骸,大口大口地喘息著,貪婪地吸入著空氣中依舊刺鼻、但似乎淡了一些的毒霧和化學(xué)煙霧。肺部火辣辣地疼。
眼睛開始慢慢適應(yīng)這片絕對的黑暗。借著從通風(fēng)口格柵和緊閉鐵門縫隙里透進來的、極其微弱的、來自廠區(qū)外路燈的光線,勉強能看清房間內(nèi)一片狼藉的輪廓。
碎了滿地的玻璃器皿和化學(xué)試劑,冒著淡淡的刺鼻白煙。被打翻的儀器設(shè)備,線路裸露,閃爍著零星的電火花。還有……那個被我用手刀劈碎接口的炸彈控制器,歪斜地吊在工作臺下,徹底沉默了。
賭對了……暫時……
但鬼手劉跑了。從那個通風(fēng)口。
而我現(xiàn)在,右手重傷,中毒,精疲力盡,被困在這個黑暗的、充滿致命化學(xué)污染的鋼鐵墳?zāi)估铩?
絕望,如同冰冷的海水,再次一點點漫上心頭。
不……還不能放棄……
小雨……還在等我……
我顫抖著,用還能勉強活動的左手,艱難地在身上摸索著。濕透的、破爛的衣服口袋里,只有一些碎屑和污水。
手機……阿泰給的那部黑色手機!
我猛地想起,用左手慌亂地在腰間摸索!碰到了!硬硬的,還在!
我?guī)缀跏嵌哙轮鴮⑺土顺鰜怼F聊灰黄岷凇0磩影存I,沒有任何反應(yīng)。
是剛才的爆炸性電流脈沖……還是墜地時摔壞了?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就在這徹底的絕望即將再次吞噬我的時候——
嗡……
手中的黑色手機,屏幕突然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亮起了一絲幾乎看不見的、幽綠色的微光!
緊接著,屏幕艱難地、斷斷續(xù)續(xù)地亮了起來!顯示出那簡陋的灰黑色界面!但圖像極其不穩(wěn)定,充滿了干擾的雪花和條紋,仿佛隨時會再次熄滅!
有信號?!雖然極其微弱!
是這房間的屏蔽因為爆炸和斷電失效了一部分?!
求生的本能讓我死死抓住這最后一根稻草!我用顫抖的左手拇指,艱難地、笨拙地在布滿雨水和污漬的屏幕上滑動,試圖點開那個加密通訊錄的圖標(biāo)!
屏幕閃爍不定,觸控極其不靈敏。嘗試了好幾次,才終于點開!
列表里只有一個聯(lián)系人——一個黑色的骷髏頭圖標(biāo)。
沒有猶豫!我用力點了下去!
通訊連接的聲音極其微弱,斷斷續(xù)續(xù),夾雜著強烈的電流干擾雜音。
嘟……嘟……咔噠……
接通了!
但那邊沒有任何人聲傳來,只有一種極其輕微的、穩(wěn)定的電流底噪。
是阿泰!他習(xí)慣沉默!
“阿泰……咳咳……”我對著手機嘶聲喊道,聲音沙啞破碎得如同砂紙摩擦,每說一個字都牽扯著火燒般的喉嚨和肺部,“紡織廠……三廠……地下……實驗室……炸彈……失效……但我……被困……鬼手劉……從通風(fēng)口……跑了……”
我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出的唾沫帶著血絲。
手機那頭,依舊是死一般的沉默。
只有那穩(wěn)定的電流底噪,證明連接還在。
幾秒鐘后,就在我以為信號徹底中斷,或者阿泰根本不會回應(yīng)的時候——
手機揚聲器里,傳來一聲極其輕微、幾乎被雜音淹沒的、手指敲擊麥克風(fēng)的脆響。
嗒。
一聲。很短促。
然后,通訊被干脆利落地掛斷了。屏幕徹底暗了下去,再也沒有亮起。
我癱倒在冰冷的廢墟里,左手無力地垂下,手機從指尖滑落,掉在污水中。
他聽到了。他知道了。
剩下的,只有等待。
在這黑暗、死寂、充滿死亡氣息的巢穴里,等待未知的命運。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緩慢得如同凌遲。
每一秒,都伴隨著身體無處不在的劇痛和肺部灼燒般的呼吸。
每一秒,都仿佛能聽到小雨生命倒計時的滴答聲。
就在我的意識即將再次被黑暗和痛苦徹底吞沒的邊緣——
砰!!!
一聲巨大的、震耳欲聾的撞擊聲,猛地從緊閉的厚重鐵門方向傳來!
整個房間都似乎隨之震動了一下!
緊接著,是第二下!更重!更猛!
砰!!!
厚重的鐵門發(fā)出令人牙酸的金屬呻吟聲,門框周圍的水泥簌簌落下!
第三下!
轟隆——!!!
伴隨著一聲巨大的、如同爆炸般的巨響,那扇厚重的、被子彈打凹、被化學(xué)腐蝕的鐵門,竟然被一股難以想象的恐怖巨力,從外面硬生生地撞開了!扭曲變形的門板連著部分門框,如同被撕碎的紙片,向內(nèi)轟然倒塌,重重砸在地面上,濺起漫天灰塵和污水!
冰冷潮濕的新鮮空氣,混合著雨水的味道,瞬間涌入這個充滿毒霧和死亡氣息的囚籠!
強烈的光線從門外照射進來,刺得我?guī)缀醣牪婚_眼。
一個高大、沉默、如同鐵塔般的身影,逆著光,站在被暴力破開的大門入口。雨水勾勒出他冷硬的輪廓,手里似乎還提著某種巨大的破拆工具。
阿泰。
他來了。
他的目光如同兩道冰冷的探照燈,快速掃過一片狼藉、如同被轟炸過的房間內(nèi)部,最后,落在了癱倒在廢墟中、奄奄一息的我身上。
他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但那雙冰冷的眼睛里,似乎極快地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驚異?
他沒有立刻進來,而是警惕地審視著房間內(nèi)可能殘留的危險,尤其是那些冒著白煙的化學(xué)試劑和裸露的電線。
確認(rèn)沒有 immediate的危險后,他才大步走了進來,靴子踩在玻璃碎片和污水里,發(fā)出咔嚓咔嚓的聲響。他無視了滿地的狼藉和化學(xué)危險品,徑直走到我面前,蹲下身。
他沒有問我怎么樣,也沒有查看我的傷勢,只是伸出兩根手指,極其迅速地探了一下我頸側(cè)的脈搏,又翻看了一下我?guī)缀跬耆珡U掉的、焦黑一片的右手手臂。
他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然后,他沒有任何廢話,從隨身攜帶的一個戰(zhàn)術(shù)背包里,取出一個簡易的、帶著活性炭濾罐的防毒面具,動作粗暴但迅速地套在了我的頭上,隔絕了大部分殘留的毒氣。
緊接著,他又取出一支一次性注射器,撕開包裝,看都沒看,直接將針頭扎進我完好的左臂三角肌,將里面透明的液體猛地推了進去!
一股冰涼的感覺瞬間順著血管蔓延開來,稍微壓制了肺部火燒火燎的疼痛和大腦的眩暈感。是強效解毒劑或者興奮劑?
做完這一切,阿泰才站起身,目光再次掃視整個房間,最后定格在那個被破壞的炸彈控制器和鬼手劉逃走的通風(fēng)口上。
他拿出自己的那部黑色手機,對著房間內(nèi)的情況快速拍攝了幾張照片,尤其是那些打翻的化學(xué)試劑和制作工具,還有通風(fēng)口的方向。
“能走嗎?”他終于開口,聲音透過防毒面具,顯得更加沉悶冰冷,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我試圖動一下,但全身如同散架,右手更是劇痛鉆心。我咬著牙,用左手撐著地面,試圖憑借剛注射的藥物帶來的短暫力量站起來,卻踉蹌了一下,幾乎再次摔倒。
阿泰沒有伸手扶我,只是冷眼看著我的掙扎。
就在我?guī)缀跻俅伟c倒的時候,他的目光突然被工作臺角落,一個被打翻的半敞開著的抽屜吸引。
那抽屜里,散落出一些不是電子元件也不是化學(xué)試劑的東西——幾張泛黃的舊照片,一本邊緣燒焦的牛皮筆記本,還有……一個款式老舊、表面有灼燒痕跡的金屬煙盒。
阿泰的眼神驟然一凝!他一步跨過去,不顧那些冒著微弱白煙的化學(xué)殘留物,用戴著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fù)炱鹆四莻€金屬煙盒和那本燒焦的筆記本,快速翻看了一下。
當(dāng)他看到筆記本內(nèi)頁里某種特殊的、仿佛被火焰灼燒過的標(biāo)記,以及煙盒底部一個極其細(xì)微的、如同火焰般的刻印時,他周身那股冰冷的氣息似乎出現(xiàn)了一絲極其細(xì)微的波動!
他猛地轉(zhuǎn)過頭,那雙如同鷹隼般的眼睛,在防毒面具后面,第一次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銳利和急切,死死盯住了我!
“這東西,”他舉起那個舊煙盒,聲音依舊冰冷,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審問,“你父親陳三爺?shù)臇|西!怎么會在這里?!”
他的目光如同兩把冰冷的鑷子,似乎要撬開我的頭骨,直接從里面攫取答案:“鬼手劉不僅僅是在躲藏……他一直在找這個!他在這里,是在研究你父親留下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