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查賬立威,早朝風云再起
- 朕,朱厚照,開局大殺四方
- 怡晨室主
- 3492字
- 2025-08-24 13:47:29
奉天殿的金磚地。
還殘留著登基大典那若有若無的檀香余味。
香灰混著晨露,在磚縫里凝出細小的白痕。
百官手中舉著致仕奏折。
手臂卻早已僵在半空,酸得發(fā)麻。
氣氛凝重得像塊浸了水的鉛塊,壓得人喘不過氣。
朱厚照端坐在龍椅之上。
十二章紋的袞龍袍在晨光中泛著冷光——金線繡的龍紋從肩頭盤到腰腹,鱗爪分明,像要活過來。
方才祭天時的莊重之色已然褪去。
此刻他眼底只剩帝王獨有的銳鋒。
像淬了冰的刀,直戳人心,掃過誰,誰就忍不住打哆嗦。
“劉首輔要致仕?”
朱厚照指尖輕輕叩在龍椅扶手上。
紫檀木的扶手被叩出“咚咚”聲。
聲不高。
卻如重錘一般敲在每個老臣心上——像敲在他們藏著貓膩的賬冊上。
“謝次輔也要走?”
他的目光緩緩掃過舉著奏折的百官。
從劉健的花白胡須,掃到謝遷的顫抖指尖,像在打量一群待宰的羔羊:
“還有你們……”
“是覺得朕剛登基。”
“鎮(zhèn)不住這朝堂?”
“還是覺得查賬的刀。”
“砍不到你們頭上?”
“啪嗒!”
劉健的奏折應聲掉落在地。
宣紙摔在金磚上的聲響,脆得像冰裂。
在死寂的大殿里格外刺耳。
他青布官袍的后背。
瞬間被冷汗浸透。
濕了一大片,貼在身上,涼得像被潑了桶冷水。
劉健原本滿心以為。
新皇會出言挽留。
至少會顧及“善待老臣”的名聲——畢竟弘治帝在位時,對他們這些文臣向來寬厚。
卻萬萬沒料到。
會被當眾戳破心思——
這群人里。
誰沒在弘治朝的賬冊里藏過貓膩?
去年給江南鹽商批的“免稅條”,前年挪用的河工款,哪一筆敢擺上臺面?
主動致仕不過是想逃賬罷了!
“老臣……老臣絕非此意!”
劉健慌忙俯身拾撿奏折。
指節(jié)因用力過度而發(fā)白,指尖抖得像秋風里的落葉:
“只是年事已高。
精力不濟。
恐耽誤陛下新政……”
“年事已高?”
朱厚照冷笑一聲。
龍袍的下擺掃過龍椅前的金階。
帶起一陣冷風,吹得階下燭火晃了晃:
“英國公比你大五歲。
昨天還在替朕傳旨,從定國公府出來時,腰桿挺得比槍桿直。”
“定國公五十八歲。
今早遞了奏折說要整頓錦衣衛(wèi),字里行間全是力氣。”
“怎么到了你這兒。
就成了‘精力不濟’?”
朱厚照站起身來。
明黃色的身影在空曠的大殿里格外刺眼。
像團燒得正旺的烈火,要把這滿殿的“疲沓”都燒干凈。
“朕準你們致仕。
但有個條件。”
“戶部尚書韓文。
必須先查清楚弘治十八年的每一筆賬。”
“從內庫的絲綢,到邊鎮(zhèn)的軍糧。
一筆都不能漏。”
“誰要是在賬上做了手腳。
哪怕致仕回了老家,躲進棺材里。
朕也會讓人把他拎回來。”
他頓了頓。
聲音里淬著冰,每個字都像從凍庫里撈出來的:
“剝皮實草的規(guī)矩。
太祖爺可沒廢!
應天府的剝皮場,至今還留著太祖爺親批的‘警示碑’呢!”
韓文猛地抬頭。
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冷汗順著鬢角往下淌,砸在朝服前襟上,洇出小水點。
他手里的賬冊還沒理出眉目——弘治朝的賬亂得像團麻,文官借“采辦”“河工”貪的錢,哪一筆沒有內閣的默許?
皇帝這話分明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查不出問題是失職,輕則丟官,重則可能被安個“包庇”的罪名。
查出問題就是與整個文官集團為敵——劉健、謝遷這些老狐貍,能饒了他?
“臣……臣遵旨!”
韓文的聲音帶著顫音。
卻不敢有半分猶豫。
他想起昨天朱厚照私下找他時說的話:“賬查得清,你是朕的功臣;查不清,你就替他們填窟窿。要死你去死,享福是同僚,你選。”
此刻只想攥緊這根活命的稻草——至少查賬還有條活路,不查,今天就得被“失職”的帽子砸死。
“至于沒貪沒腐的。”
朱厚照的語氣稍緩。
目光落在幾個素來清廉的御史身上——比如那個敢彈劾外戚的言官戴銑:
“朕按祖制賜你們致仕俸祿。
食三品俸,子孫可入國子監(jiān)讀書。
也算對得起你們輔佐先帝的情分。”
這話像一把雙刃劍。
割得百官心口發(fā)疼。
留著。
怕查賬查出禍事——誰的賬底是干凈的?
走了。
若賬目干凈。
又舍不得這份“恩寵”——三品俸夠養(yǎng)一大家子,子孫入國子監(jiān)更是能跳過科舉的捷徑。
劉健看著身邊的謝遷。
從他眼里看到了同樣的掙扎——
謝遷的手攥著奏折,指節(jié)都泛白了,卻沒敢再往前遞。
他們經營半生的文官集團。
竟被一個少年天子用“查賬”二字。
攪得四分五裂!
“陛下。”
謝遷硬著頭皮出列。
花白的胡須抖得像風中的蛛網,聲音也跟著顫:
“老臣等若有過失。
自當領罰。
可查賬之事……恐牽動太廣。
朝中半數官員都牽涉其中,萬一引發(fā)動蕩……不如……”
“不如什么?”
朱厚照打斷他。
龍袍的暗紋在光影中起伏。
像翻涌的浪,帶著壓人的氣勢:
“不如捂著蓋子。
讓貪腐的蛀蟲啃空大明的根基?
等邊鎮(zhèn)士兵凍餓而死,百姓被逼反了。
你再站出來說‘動蕩’?”
“謝次輔輔佐先帝十八年。
就是這么‘輔佐’的?
先帝仁厚,不忍苛責群臣,你們就把他的寬厚當縱容?”
謝遷的臉瞬間漲成絳紫色。
像被人當眾扇了耳光,踉蹌著后退半步。
差點撞翻身后的香爐——銅爐在金磚上滑出半尺,發(fā)出“哐當”聲,驚得他一哆嗦。
他輔佐孝宗時。
確實對文官貪腐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江南鹽稅少收了三成,他知道;河工款被挪用了一半,他也知道,只是沒吭聲。
如今被新皇當眾戳破。
只剩滿臉羞憤,連脖子都紅透了,張著嘴說不出一個字。
“朕給你們一個機會。”
朱厚照忽然提高聲音。
目光如炬掃過群臣。
像兩道穿透濃霧的光,把每個人的慌亂都照得明明白白:
“即日起至韓文查完賬目。
凡主動坦白貪腐、結黨之事的。
無論官職大小。
朕一概既往不咎。
致仕俸祿照發(fā),還保你們子孫平安。”
“可要是等東廠抄出實證……”
他頓了頓。
指尖在龍椅扶手上重重一叩。
“咚”的一聲。
震得殿內燭火晃了晃,火星子濺了一地:
“《大明律》擺在那兒。
貪六十貫者剝皮實草。
結黨營私者誅三族。
朕一個字都不會改!
昨晚東廠已經抄了前兵部侍郎的家,抄出五千兩贓銀,你們猜,他現在在哪兒?”
“嘩——”
百官中響起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
舉著奏折的手不自覺地垂下。
像被狂風折斷的蘆葦——前兵部侍郎是謝遷的門生,皇帝這話是在敲山震虎!
主動坦白?
等于當眾承認自己不干凈。
這輩子的名聲算毀了,死后都得被罵“貪官”。
不坦白?
東廠的番役此刻說不定正在翻自家的賬本、搜地窖。
一旦查出實證。
就是滅頂之災!
劉健閉了閉眼。
忽然將奏折往地上一摔。
“啪”的一聲脆響,比剛才更響:
“臣……臣不致仕了!
臣要留在朝堂。
看陛下如何整肅吏治。
看這大明如何……如何重現洪武盛世!”
“不必了。”
朱厚照抬手打斷。
語氣里帶著一絲嘲諷。
像看個跳梁小丑:
“劉首輔年紀大了。
該歇著了。
朕準你致仕。”
“你的賬。
韓文會重點查。
若是干凈。
朕親自送你回老家,給你建‘賢輔牌坊’;
若是不干凈……”
他沒再說下去。
但殿內的寒意已經凍住了每個人的呼吸。
連空氣都仿佛結了冰——誰都知道“不干凈”的下場是什么。
劉健僵在原地。
看著自己摔在地上的奏折。
忽然明白——
新皇不是要他留。
是要他做個“標本”。
讓所有想逃的文官看看。
就算致仕。
賬也得一筆筆算清!想跑?沒門!
“陛下英明!”
韓文忽然跪地。
額頭重重撞在金磚上,“咚”的一聲,比朱厚照叩扶手還響。
聲音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
“臣定當查清每一筆賬目。
哪怕是一兩銀子的出入,也絕不放過!
絕不放過一個蛀蟲。
也絕不冤枉一個忠臣!”
他這一跪。
像推倒了第一塊多米諾骨牌。
舉著奏折的百官紛紛放下手。
有人甚至將奏折偷偷塞回袖中,動作慌張得像偷東西的賊——袖子被奏折硌出個角,還下意識往下按了按。
與其賭一把致仕,不如先看看風向。
至少主動坦白還有條活路,萬一能混個“清白”,還能接著當官。
朱厚照看著重新跪倒的群臣。
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查賬不是目的。
是敲碎文官集團抱團的膽——讓他們不敢再擰成一股繩跟皇權對著干。
既往不咎也不是寬容。
是讓他們互相猜忌、自相殘殺——誰都想保住自己,說不定轉頭就把同僚的貪腐證據捅出來。
這群老狐貍算計了一輩子。
終究還是要鉆進他設的套。
“好了。
致仕的事暫且按下。”
朱厚照轉身坐回龍椅。
龍袍掃過椅面,發(fā)出“窸窣”聲。
目光忽然轉向殿外。
像盯上獵物的鷹,銳利得能穿透宮墻:
“來說說另一件事——
壽寧侯張鶴齡、建昌侯張延齡。
關在詔獄也有些日子了。
他們的罪證。
東廠查得怎么樣了?”
這話像一道驚雷。
“轟隆”一聲劈開了殿內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張鶴齡”“張延齡”兩個名字上——那是當今太后的親弟弟!新皇的親舅舅!
登基大典剛過。
龍椅還沒坐熱,就提外戚的罪證。
這是要徹底撕破臉?連太后的面子都不給?
劉健的心臟猛地一縮。
后背的冷汗又冒了一層,把之前的濕痕都蓋了——他終于明白。
查賬只是前菜。
處理外戚才是新皇的正餐。
這個十五歲的少年。
不僅要收拾文官。
還要連根拔起后宮的勢力——從內到外,都要換成他自己的人。
手段之狠。
連太祖爺都要遜色三分!太祖爺收拾功臣,還分了幾年,新皇這是一天都不等!
朱厚照看著百官驟變的臉色。
指尖在龍椅扶手上輕輕畫圈。
眼底閃過一絲玩味。
該算的賬。
總得一筆筆清。
文官的賬要算,外戚的賬,更要算。
這大明的江山,容不得蛀蟲,更容不得“親戚”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