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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古籍圖譜照見蕨紋秘

樟木的香氣裹著老茶的暖意,在“啟明民俗館”不大的空間里漫開時,門口的敲門聲像顆小石子,猝不及防砸破了剛緩和的氣氛。艮生握著還發燙的茶杯,指腹下意識蹭過杯壁上細微的冰裂紋,剛才在老巷里瞥見的黑衣男人、陳陽突然上門的意外,還有周老那句“方巾蕨紋多了點什么”的話,在腦子里纏成一團亂麻,連手背傷口的疼都變得模糊起來。

周老先回過神,擦了擦手往門口走,木質地板被踩出輕微的“吱呀”聲,像老物件在低聲說話。艮生跟著站起身,目光掃過貨架上那個繡著“山靈紋”的舊荷包——金線繡的山靈眼睛在暖光下亮得晃眼,竟和他繡的山靈有七分像,只是這舊荷包的針腳更密,像是把什么心事都縫進了絲線里。

“您是周啟明教授吧?我叫陳陽,市非遺保護中心的。”門一打開,穿白襯衫的年輕人就遞上名片,笑容里帶著幾分急切,手里的文件夾被攥得微微發皺,“我們上午接到消息,說您這兒發現了烏蒙山活染技法的實物,特意趕過來看看。”

周老接過名片看了眼,又抬頭打量陳陽,指腹在名片邊緣摩挲:“消息傳得倒快,是老巷里哪位街坊說的?”

“是……一位路過的市民拍了視頻發過來的。”陳陽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視線越過周老落在艮生身上,還有他腳邊那只裝著蠟染的竹筐,“這位就是手藝的傳承人吧?方便讓我看看那方活染方巾嗎?”

艮生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識往竹筐那邊挪了半步。方才在老巷里,那些舉著手機拍照的人里,會不會就有給非遺中心發消息的?還有那個穿黑夾克的男人,他的相機鏡頭到底對著什么?他攥了攥手心,才想起要把方巾拿出來,指尖碰到布面時,那股熟悉的溫潤感順著指尖往上爬,后背卻突然冒出一層細汗——這方巾從李阿婆塞給他,到被周老認出是活染,再到現在非遺中心的人找上門,不過短短幾個時辰,怎么像過了半輩子似的。

周老看出他的局促,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小陳是專門做非遺保護的,讓他看看也能幫咱們確認確認。”說著,他從艮生手里接過方巾,小心翼翼地展開鋪在柜臺上,動作輕得像在捧一片云。

陳陽立刻湊了過來,從文件夾里掏出一副白手套戴上,指尖輕輕按在方巾的蕨紋上,眼睛越睜越大:“這顏色……在光下會變?”他說著,把方巾轉到朝向窗戶的角度,原本深紫的底色果然慢慢褪成溫潤的靛藍,蕨紋邊緣的銀線閃著細碎的光,連葉片上的脈絡都像活了過來,在布面上輕輕“呼吸”。

“不止呢。”周老笑了笑,從布包里掏出手機,“我這兒有更稀奇的東西。”他點開相冊,手指在屏幕上劃了幾下,然后把手機遞到艮生和陳陽面前,“你們看這個。”

艮生湊過去,目光剛落在屏幕上,就像被什么東西拽住了似的,渾身一僵。手機里是一張翻拍的古籍照片,紙頁已經泛黃發脆,邊緣還有蟲蛀的痕跡,但上面用墨筆繪制的苗繡圖譜卻異常清晰——那是一幅蕨類紋樣,葉片層層疊疊,銀線勾勒的邊緣和他手里的方巾幾乎一模一樣,連葉片根部那道細微的弧度都分毫不差,只是圖譜下方多了幾行豎排的小楷,寫著“烏蒙山活染蕨紋,三泡三曬,借松針火塘之氣,得山靈之潤”。

“這是……民國年間的《烏蒙山民俗筆記》里的插圖。”周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艮生卻覺得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我當年去烏蒙山考察時,在一個老秀才家里看到過原書,可惜書主人不肯外借,我只拍了這幾張照片。”

艮生的指尖忍不住碰了碰手機屏幕,冰涼的玻璃觸感和方巾的溫潤形成鮮明對比,后背的冷汗卻越來越多,順著脊梁骨往下滑,浸濕了粗布襯衫的后領。他跟著爺爺學染布、繡活十幾年,爺爺教他辨藍草的成色、認紋樣的寓意,卻從沒提過有這么一本記載活染的古籍,更沒說過這蕨紋還有“借山靈之氣”的說法。小時候他問爺爺“為什么染布要泡七天”,爺爺只笑著說“山風要吹夠七天,布才肯聽話”,現在想來,那些看似隨口的話里,藏著的全是他沒聽懂的門道。

“這圖譜……和方巾上的紋樣,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啊!”陳陽的聲音里滿是驚嘆,他摘下手套,又摸了摸方巾,“周教授,您確定這是活染?我之前在資料里看到,活染技法在民國后期就斷了傳承,沒想到還能見到實物。”

周老點點頭,手指指著圖譜上的蕨紋:“你看這里——圖譜里蕨紋的第三片葉子,邊緣有個極小的‘缺角’,是當年記錄者特意標注的‘活染標識’,因為烏蒙山的野生蕨類,第三片葉子總會被山蟲咬出個小缺口,染布時要照著自然的樣子繡,才算是真活染。”他說著,又指了指艮生的方巾,“你再看這方巾,是不是也有這個缺角?”

艮生趕緊湊過去看,果然,方巾上第三片蕨葉的邊緣,有個幾乎看不出來的小缺口,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咬過一口。他以前從沒注意過這個細節,只當是李阿婆繡的時候不小心漏了針,現在對照著圖譜,才知道這竟是活染的“標識”。他心里一陣發慌,又想起爺爺臨終前把那箱苗繡交給自己時的模樣——爺爺的手在發抖,反復說“別問來頭,守好它”,當時他以為爺爺只是怕他年輕,守不住手藝,現在才明白,爺爺怕的或許是他知道這手藝的來頭后,扛不住里面的分量。

“小伙子,你這方巾是寨里的老人給的?”陳陽轉過頭,目光落在艮生臉上,帶著幾分急切,“那位老人還在世嗎?她知道這活染的傳承淵源嗎?”

艮生張了張嘴,想說出李阿婆的名字,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突然想起剛才在巷口看到的黑衣男人,那人手里的相機鏡頭好像對著竹筐,要是把阿婆的名字說出去,會不會給阿婆帶來麻煩?還有爺爺沒說出口的話,這活染技法里到底藏著什么秘密?他攥緊了方巾,指尖因為用力而發白,方巾的溫潤感透過指尖傳來,卻沒讓他心里踏實半分。

“小陳,別急,這孩子剛經歷了不少事,得讓他緩緩。”周老看出了他的猶豫,替他解了圍,又把話題拉回圖譜上,“我當年看那本筆記時,還看到里面記載了活染的染色步驟,說要先用山泉水泡藍草七天,每天正午的時候要把藍草撈出來曬半個時辰,再放回缸里,缸口要用松針蓋嚴,說是‘讓藍草聽山風說話’。”

“這不就是我爺爺當年染布的法子嗎?”艮生忍不住開口,聲音有些發顫,“每年春天,爺爺都會帶我去后山采藍草,回來泡在大陶缸里,每天中午都要曬藍草,還說‘曬得不夠,布就不藍’。我當時覺得爺爺在說笑話,現在才知道……”

他的話沒說完,卻讓周老和陳陽都愣住了。陳陽趕緊從文件夾里掏出一個筆記本,飛快地記錄:“你爺爺也會活染?那他有沒有跟你說過,這活染技法是怎么傳下來的?有沒有其他的紋樣或者工具?”

艮生搖了搖頭,心里的疑惑越來越重:“爺爺從沒說過‘活染’這兩個字,他只說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染布法子’。他染布的陶缸現在還在寨里,缸底刻著一些看不懂的苗文,阿婆們說那是‘染布缸的魂’,不能隨便動。”

“苗文?”周老眼睛一亮,“那說不定是活染傳承的標記!很多老手藝都會在工具上刻傳承信息,只是現在懂老苗文的人不多了。”他說著,又低頭看了看手機里的圖譜,“對了,我剛才說這方巾的蕨紋比圖譜里多了點什么,你們再仔細看——圖譜里的蕨紋沒有銀線勾邊,而這方巾的蕨紋邊緣用銀線勾了邊,在光下會反光,這應該是后來的手藝人改良的技法。”

艮生和陳陽湊近方巾,果然,蕨紋邊緣的銀線在暖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像是給葉片鑲了層金邊。陳陽掏出手機,對著方巾和圖譜拍了幾張對比照,語氣里滿是興奮:“這太有價值了!說明活染技法沒有斷代,還在不斷發展!周教授,艮生,我們能不能盡快安排一次鑒定?如果確認這是活染實物,我們可以幫著申請非遺保護項目,還能聯系專家研究這改良的技法。”

周老點點頭,看向艮生:“你覺得呢?這對活染的傳承是好事,也能讓更多人知道烏蒙山的老手藝。”

艮生心里有些猶豫。他想弄清楚爺爺沒說的秘密,想讓活染技法被更多人知道,可又怕這會給寨里的阿婆們帶來麻煩——剛才那個黑衣男人還在盯著,要是鑒定的消息傳出去,會不會有人來搶這方巾,或者去寨里找阿婆們的麻煩?他摸了摸竹筐里的其他蠟染,那些都是阿婆們熬夜繡出來的,要是出了什么事,他怎么對得起爺爺的囑托?

“我……我得先跟寨里的阿婆說一聲。”艮生咬了咬嘴唇,“這方巾是李阿婆給我的,我不能自己做決定。”

“應該的,應該的。”陳陽趕緊說,“那你什么時候能聯系上阿婆?我們可以等你的消息,鑒定的事不急,最重要的是保護好這方巾,還有傳承人的安全。”他說著,又想起什么,從文件夾里拿出一張照片,遞給艮生,“對了,我們上午還接到另一個消息,說有人在老巷附近打聽活染技法,就是這個人,你見過嗎?”

艮生接過照片,目光剛落在上面,心臟就猛地一跳——照片里的男人穿著黑色夾克,背著一個相機包,正是他剛才在巷口看到的那個!男人的側臉對著鏡頭,眼神看起來有些陰鷙,嘴角往下撇著,給人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我……我剛才在巷口見過他。”艮生的聲音有些發緊,“他當時在打電話,相機鏡頭好像對著我的竹筐。”

周老和陳陽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里的警惕。周老皺了皺眉:“看來有人早就盯上這活染技法了,你以后要多注意安全,方巾最好別隨便拿出來,放在店里我幫你保管,等鑒定的時候再拿出來。”

陳陽也點點頭:“沒錯,這個人我們會留意的,你要是再見到他,別跟他說話,趕緊聯系我們。非遺保護不僅是保護手藝,也要保護傳承人,不能讓別有用心的人鉆了空子。”

艮生攥著照片,指尖因為用力而有些發白。他沒想到,這活染方巾竟然會引來這么多人的注意,有非遺中心的人,有周老這樣的研究者,還有像黑衣男人這樣不明身份的人。爺爺當年是不是就是因為怕這些,才不肯說這手藝的來頭?他心里一陣沉甸甸的,好像突然明白了爺爺的苦心——守著這手藝,不只是守著針腳和染料,還要守著里面的秘密,守著寨里人的平安。

“對了,周教授,您手機里還有那本筆記的其他照片嗎?比如活染的染色步驟,或者其他的紋樣?”艮生突然想起什么,抬頭看向周老,眼神里帶著幾分期待,“我想多了解了解,說不定能想起爺爺當年說過的話。”

周老笑了笑,又點開手機相冊:“有,我拍了不少,你看這個,是筆記里記載的‘山靈紋’染法,說要在染布的時候加入赤水河的河泥,這樣染出來的山靈紋會帶著河泥的紋理,更有靈氣。還有這個,是‘鹽道號子紋’,要繡在背帶上,每一針都要跟著鹽道號子的節奏,這樣背帶才結實,能扛住重物。”

艮生湊在手機屏幕前,看得入了神。筆記里的記載和爺爺教他的技法大多吻合,只是有些步驟更詳細,還配了小圖,比如染藍草時要加多少松針,繡紋樣時要用什么材質的線。他突然想起李阿婆染布時,總會在陶缸里加一把松針灰,爺爺從來沒教過他這一步,他以前問阿婆,阿婆只說“加了灰,布更軟”,現在看筆記里的記載,才知道松針灰是用來調節染料酸堿度的,能讓布的顏色更持久。原來阿婆們不僅傳承了活染技法,還在偷偷改良,讓這手藝更適應現在的日子。

“你看這個‘蕨紋’的記載,”周老指著一張照片,“里面說‘蕨紋要繡在方巾上,給出門的后生帶在身上,能借山靈之氣保平安’。你是從烏蒙山來申城的,李阿婆給你這方巾,說不定就是想讓它保佑你。”

艮生心里一暖,摸了摸方巾上的蕨紋,好像能感受到李阿婆繡的時候的心意。阿婆眼睛不好,繡這方巾肯定花了不少功夫,每一針都藏著對他的牽掛。他突然覺得,這方巾不只是一塊布,更是阿婆們的期盼,是爺爺的囑托,是活染技法的魂,他必須守好它,不能讓它出任何差錯。

“周大爺,陳大哥,鑒定的事我跟阿婆說一聲后就給你們答復。”艮生抬起頭,眼神比剛才堅定了不少,“這活染技法是烏蒙山的寶貝,我不能讓它再失傳,也不能讓別有用心的人把它搶走。爺爺沒說完的話,我想自己找答案,阿婆們藏的秘密,我也想弄清楚。”

周老拍了拍他的肩膀,眼里滿是欣慰:“好小子,有你爺爺的韌勁!別擔心,有我和小陳幫你,咱們一起把這活染技法保護好,讓更多人知道烏蒙山的老手藝有多好。”

陳陽也笑了:“沒錯,我們非遺保護中心就是你們的后盾,有什么困難盡管說。對了,我明天再過來一趟,你要是聯系上阿婆了,咱們再商量鑒定的具體時間。”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伴隨著包子的香氣,包子鋪的老板娘探進頭來,手里端著一籠熱氣騰騰的肉包:“周老,小伙子,剛才看你們忙,沒好意思打擾,這剛蒸好的包子,給你們送幾個嘗嘗。”

艮生心里一暖,剛才在老巷里,老板娘還朝他使眼色,現在又送包子過來,讓他在陌生的申城感受到了一絲暖意。他趕緊接過包子,連聲道謝:“謝謝您,老板娘,太麻煩您了。”

“客氣啥,都是街坊鄰居。”老板娘笑著擺擺手,目光落在柜臺上的方巾上,“這布真好看,剛才在巷里沒看清楚,現在一看,這顏色跟咱老巷的晨光似的,真喜人。”她說著,又看了看陳陽,“這位是?”

“這是市非遺保護中心的小陳,來看看這活染方巾的。”周老解釋道。

“非遺?”老板娘眼睛一亮,“那可是好事啊!咱們老巷里藏著這么好的手藝,可得好好保護,別讓它沒了。”她說著,又叮囑艮生,“小伙子,以后有啥需要幫忙的,盡管跟我說,別客氣。”

送走老板娘,艮生拿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口,肉汁的香味在嘴里散開,暖了胃,也暖了心。他看著柜臺上的方巾,看著手機里的古籍圖譜,看著周老和陳陽關切的眼神,突然覺得,雖然前路還有很多未知和危險,但他不是一個人在戰斗——有周老這樣的研究者,有陳陽這樣的保護者,有包子鋪老板娘這樣的街坊,還有寨里的阿婆們,他們都是這活染技法的守護者,都是他的后盾。

“對了,小陳,你剛才說有人發視頻給你們,能不能讓我看看那個視頻?”周老突然想起什么,對陳陽說,“我想看看視頻里有沒有拍到那個黑衣男人,也好留意一下他的行蹤。”

陳陽點點頭,掏出手機,找出視頻遞給周老。視頻是從側面拍的,角度有些晃動,能看到艮生蹲在地上收布,周老在旁邊幫忙,還有圍觀的人在議論。當拍到方巾被展開時,鏡頭突然拉近,能清晰地看到方巾上的蕨紋,還有周老說“這是活染”時的表情。視頻的最后,鏡頭掃過巷口,那個穿黑夾克的男人一閃而過,雖然模糊,但能看出他正舉著相機對著這邊。

“果然是他。”周老皺了皺眉,“看來他從一開始就在盯著這方巾,說不定在你和西裝男爭執的時候,他就已經在拍了。”

艮生心里一緊,想起剛才在老巷里,那些舉著手機拍照的人里,說不定就有這個男人的同伙,或者他就是跟著那些拍照的人找到這里的。他突然覺得,這申城雖然大,卻好像處處都是眼睛,讓他有些喘不過氣。

“別擔心,我們會把這個情況上報給派出所,讓他們留意一下。”陳陽看出了他的緊張,安慰道,“你只要保護好自己和方巾,有情況及時聯系我們就行。”

艮生點點頭,把方巾小心地疊好,放進竹筐里,又在上面蓋了塊粗布。他看著竹筐,好像看到了爺爺的身影,看到了李阿婆的笑容,心里突然有了底氣——不管前路有多難,他都要把這活染技法傳承下去,讓爺爺的囑托不白費,讓阿婆們的心血不白付,讓烏蒙山的老手藝,在申城的街頭巷尾,重新活過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民俗館里的燈光顯得格外溫暖。周老泡了新茶,三人坐在柜臺前,又聊了些關于活染的事,陳陽給艮生留了聯系方式,說有任何消息都可以隨時找他。臨走時,陳陽又叮囑了一遍要注意安全,才拿著文件夾離開。

店里只剩下艮生和周老,周老看著他,突然笑了:“小伙子,別太緊張,老手藝能遇到你這樣的傳承人,是它的福氣。你爺爺要是知道,肯定也會為你驕傲的。”

艮生抬起頭,看著周老,眼眶有些發紅:“周大爺,我就是怕自己做不好,怕辜負了爺爺,辜負了阿婆們。”

“慢慢來,急不得。”周老拍了拍他的肩膀,“手藝是有魂的,你對它好,它就會幫你。你看這方巾,它能在老巷里被你找回來,能被我認出來,能讓非遺中心的人來保護它,這就是它在幫你,在幫自己活下去。”

艮生看著竹筐里的方巾,好像真的能感受到它的“呼吸”。他突然想起爺爺常說的一句話:“手藝不是死的,是活的,它會跟著人走,跟著心走。”以前他不懂,現在好像懂了——活染技法不只是刻在古籍里的圖譜,不只是阿婆們手里的針和線,更是藏在他心里的信念,是他想讓老手藝活下去的決心。

他站起身,拿起竹筐,對周老說:“周大爺,謝謝您,今天要是沒有您,我都不知道這方巾這么金貴。我明天聯系阿婆,跟她說鑒定的事,有消息了我第一時間告訴您。”

“好,路上小心。”周老送他到門口,又叮囑道,“晚上別住橋洞了,我店里有個小隔間,你要是不嫌棄,就住這兒,安全。”

艮生心里一暖,剛想拒絕,就被周老按住了肩膀:“別客氣,就當是為了保護這方巾,也為了讓我放心。”

艮生看著周老真誠的眼神,點了點頭:“謝謝您,周大爺。”

夜里,艮生躺在隔間的小床上,手里攥著那方活染方巾。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來,落在方巾上,靛藍色的布面泛著淡淡的光,蕨紋邊緣的銀線像星星一樣閃著光。他把方巾貼在胸口,好像能聽到它的“心跳”,能聽到爺爺的聲音,能聽到阿婆們的笑聲。

他突然想起白天在圖譜里看到的那句話:“活染之魂,在山,在水,在人。”他想,他會帶著這方巾,帶著爺爺的囑托,帶著阿婆們的期盼,在申城的街頭巷尾,讓活染技法重新“活”過來,讓烏蒙山的風,順著針腳,吹進更多人的心里。

只是,他還沒注意到,在方巾最角落的地方,有一個極小的苗文,藏在蕨紋的葉脈里,在月光下若隱若現——那是苗文的“守”字,是爺爺當年在染布時,偷偷繡上去的,也是他沒來得及說出口的,最后的囑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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