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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澄從那碗雞絲粥里吃出一點溫度，卻沒能抵住心里的涼。

她不再發燒了，但心還是冷的。冷得像她和江聿之間那種“看起來還在一起”的狀態。

他們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卻像兩條永不交匯的直線，她每天醒來都要提醒自己一件事———他是你名義上的丈夫。

但——也只是“名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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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朋友聚會，一群老同學久別重逢，話題從工作講到生活，從薪資講到婚姻。

她坐在角落里，杯子里是沒怎么動的檸檬水，手指漫不經心地轉著杯底。

“欸，林澄，你跟江聿到底什么時候在一起的？”有人忽然問。

她的手指頓了頓。

光線從餐廳天花板的燈灑下來，照在她身上，她的表情藏在陰影里，看不清喜怒。

她緩了幾秒，才抬頭笑了一下，語氣淡淡的：“挺久的了。”

“真的假的？我們都沒看他發過你照片，以為你們……早就沒了。”

“他不喜歡曬這些。”林澄還是笑著，像是在替他解釋，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他啊。”另一個朋友接口，“以前就挺難靠近的，好像誰都不太放在心上。”

“就是很冷。”另一個朋友點頭，“但你跟他……怎么在一起的？”

林澄沒有馬上回答。

她低頭看著杯中的檸檬片，一圈一圈地轉著，像回憶也在緩慢地旋轉。

是啊，他們到底是怎么在一起的？

———

她從大學時候喜歡江聿。那時候他就是那種在一群人里也很安靜的人，干凈冷淡，從不主動和誰接近，也很少談感情。

她努力靠近他，小心翼翼，不敢太快、不敢太明顯。她總在他的時間表外，偶爾出現、偶爾被注意，又總是被忽視。

林澄記得有一年冬天，她發高燒去校醫室，恰好撞見他路過，她以為他會走開，卻沒想到他停下了。

“你還好嗎？”

她怔住：“……嗯，還好。”

“要不要我幫你打電話給誰？”

那一瞬間，她心跳得很快。她說了不用，然后看著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轉身離開。

他從來都這樣。給你一厘米溫柔，又馬上收回去九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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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后來慢慢在一起了，像一場沒有宣布開始的戀愛。

他沒表白，也沒承認過“喜歡”。他只是在她靠近的時候，不推開，也不主動迎接。

她陪著他，從大學到工作，從朋友到戀人，又從戀人到——結婚。

沒有婚禮，沒有朋友圈通知，也沒有“我愛你”。

只是家里人安排，他們默契地簽了字，就像簽了一份合約，誰也沒提“感情”兩個字。

她以為時間會讓他打開，可是幾年過去，他還是沉默的。

她也學會了不去追問。

可是不問，不代表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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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澄回到家那天，把廚房的碗洗干凈后，坐在餐桌前發呆。

她盯著手機看了很久，想起前兩天他的信息——【好好照顧自己。】

那句話就像提醒她：他還在乎她的身體。但除此之外，好像就沒有別的了。

沒有“我擔心你”，也沒有“我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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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她躺在床上，閉著眼，卻不想睡。喉嚨還有點痛，心里更悶。

她輕輕地說了句：“江聿，你有沒有哪怕一瞬間，是主動靠近過我的？”

沒人回應。只有窗外的風，吹得窗簾微微搖晃。

她想起那張畫過的合照。那個下午，妹妹畫完拿給她時問她：

“你們兩個，到底是什么關系啊？”

林澄想了想，說：“我也不太知道。”

妹妹撇嘴：“那你把畫裱起來干嘛？”

她答不上來。

現在想想，大概是因為她從沒擁有過那個人，所以才總想在某個形式上，把他定格下來。

像裱起這張畫，像拿下這段婚姻——只是想告訴自己，他，曾經是屬于她的。

哪怕只有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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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澄翻了個身，心頭的酸慢慢漲滿。

她忽然明白，她和江聿之間，不是沒有情感。

只是，那份感情從來不是平等的。

她愛得主動，付出，靠近，退讓，試圖點燃他的沉默。

而他，只是站在原地，不迎接，也不拒絕。

允許她靠近，從未真正伸出過手。

———

林澄醒來的時候，已經沒有發燒了。

客廳很安靜，窗簾還沒拉開，早晨的光線透過縫隙投進來，在地板上斜斜地鋪了一道光。

她咳了兩聲，靠著沙發坐起來，嗓子還是啞的，伸手去拿茶幾上的水杯，卻發現已經空了。

她自己病了一場，從發燒到退燒，整整兩天，都是一個人熬過來的。

手機屏幕上仍舊是那條沒有回復的消息：

【我好像發燒了，你能回來一下嗎】

他沒有回。

也沒有回來。

林澄知道自己不該再期待什么的，他們是隱婚，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們的關系。他從一開始就說得清楚——不公開，不打擾彼此的生活。

只是沒想到，“彼此”這兩個字里，他是真的不包括她。

門鎖“咔噠”一聲響起。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抬起頭時，才看見沈聿走了進來。

他穿著西裝，眉眼冷靜，像是剛從會議室出來。鞋跟落在地板上的聲音不重，卻讓她的心一下子緊了。

她幾天來第一次見到他。

“你回來了。”她嗓子啞到幾乎聽不見，“我……”

話只說了一半，就被他打斷。

“我來拿個文件。”他的聲音比她的還淡，目光只在她臉上停了不到兩秒。

沒問她病得怎么樣了，也沒問她這幾天是怎么熬過去的。

他徑直走進書房，打開抽屜，把一疊資料抽出來。動作干凈利落，像在處理一項公事。

林澄咬著唇站起來，頭有些暈，但她還是跟了過去。

“沈聿……”她喊住他。

男人回頭，眉眼冷淡：“還有事嗎？”

“……你就不能，哪怕問一句我好點了嗎？”她說完，才發現聲音微微在顫。

他沒有回答，只是垂眼看了她幾秒，然后淡淡道：“既然你已經退燒了，就好好休息。”

“下次這種情況……早點吃藥。”

林澄怔住了。

她突然覺得，比生病更難熬的，是現在這種清醒。

他不是不回她的消息，而是看到了，也還是不回。

他不是沒空關心她，而是根本沒想過要關心。

她站在原地，看著他提著文件走出門，連一句再見都沒有。

門關上的聲音很輕，像他整個人一樣，毫無溫度。

她終于坐回沙發上，咬著下唇，忍住那一瞬涌上來的眼淚。

她不是沒想過，這樣的婚姻，到底還能撐多久。

但她也清楚，是她自己簽下的名字，是她答應的隱婚，是她……一開始就沒能讓他真正把她放進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