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的傍晚，天氣漸漸涼了下來，但操場上的熱度卻不減反升。

校園籃球賽正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你說他今天會上場嗎？”宿舍樓下，幾個女生圍在一起，議論著。

“肯定會上啊，龍燕飛是校隊的王牌后衛(wèi)，聽說對方高中是市重點，也有不少特招生，這次是友誼賽，校領(lǐng)導(dǎo)都來了?！?

“哇，那我一定要去看！”

“走吧走吧，晚了就沒好位子了！”

與此同時，圖書館二樓窗邊，顧景兮正低頭寫筆記。

她把書翻到第183頁，抿著唇寫下：

“The hardest part isn’t letting go， it’s learning to start over.”

陽光透過玻璃窗斜斜照在她身上，安靜而溫暖。

她并不是不喜歡熱鬧，只是她始終覺得，球賽并不是她的興趣。

但手機“?！钡靥鲆粭l消息，卻打破了這份平靜。

【龍燕飛】：小朋友，今天下午五點，來操場給我加油。

她看了眼時間，16:42。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她皺了皺眉，合上書本，飛快地將文具裝進書包。腳步飛快，卻又莫名有些慌亂。

——她不是為了球賽去的。

——她是為了龍燕飛。

顧景兮抵達操場時，幾乎整個看臺已經(jīng)擠滿了人。

高年級、低年級、文科班、理科班、還有幾個老師，三三兩兩地分散在觀眾席。

她站在人群后面踮起腳，終于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他站在三分線外，穿著白色球衣，號碼是07，干凈利落的短袖下是少年修長的手臂。陽光照在他微汗的額頭上，他低著頭正綁著護腕，神情專注得像在對待一場戰(zhàn)役。

“哇，他真的好帥……”旁邊的女生輕輕說著。

顧景兮移開目光，悄悄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哨聲響起，比賽正式開始。

一開始，她并沒有看太懂，只覺得雙方都很猛。對方的控衛(wèi)速度極快，而他們學(xué)校的中鋒防守也不差。但不知為何，顧景兮的視線始終被龍燕飛牢牢牽住。

他時而突破，時而傳球，每一次起跳，每一次落地，都仿佛能帶動她的心跳。他不是最壯的，也不是最高的，但他總能找到空位，靈活地從對方手中搶下球權(quán)。

一次次進攻與防守，汗水從他額角滑落，打濕了衣領(lǐng)。

“龍燕飛！”“加油！”

觀眾席上爆發(fā)一陣歡呼，他剛剛突破上籃得分。

他沒有向看臺揮手，只是低頭喘息，然后重新站穩(wěn)，迅速回到防守位置。

但就在下一回合，他在接球轉(zhuǎn)身時，被對方狠狠撞了一下，整個人摔在地上，手臂支撐時磕到了地面。

觀眾一陣驚呼。

顧景兮猛地站起來，書包都掉在腳邊。

龍燕飛倒在地上幾秒鐘，裁判吹哨暫停，隊醫(yī)立刻沖了上去。

“別動！”

“肩膀沒事吧？還疼不疼？”

“能不能繼續(xù)打？”

他搖了搖頭：“沒事，我還能上。”

醫(yī)生遲疑地看他一眼：“你這不是沒事，是忍著?！?

“我不想現(xiàn)在下去?！彼f，“這場我們不能輸。”

他的語氣沒那么灑脫了，竟有種莫名的倔強。

顧景兮站在人群后面，看著他堅持回到場上。

她突然明白，他不是那種輕易說放棄的人。

哪怕再疼，他也想贏。

—

最終哨聲響起，比分是65：63，險勝。

操場沸騰了，歡呼聲、吶喊聲、掌聲如潮水般涌來。隊友們把龍燕飛圍在中間，有人給他遞水，有人摟住他的肩大喊“你太牛了！”

但他四下尋找著什么，最后目光在人群角落定住。

顧景兮站在那兒，沒動。

他擠出人群，快步朝她走來。

她走上前，伸出手遞給他一瓶水。

“你太不要命了。”她說，聲音發(fā)緊。

“你在??？”他接過水，語氣輕松，像一切都沒發(fā)生。

“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差點摔得爬不起來？”

“可是我爬起來了啊。”

顧景兮看著他胳膊上的擦傷，心臟一緊：“你真的……有時候像個小孩，一點都不懂保護自己。”

“不是不懂，是你在場，我想贏。”

這一句，像一顆子彈，擊中心口。

她怔住，眼圈發(fā)熱。

“顧景兮?！彼鋈粶惤?，眼神一如既往直白而熱烈，“我是不是該早點告訴你，其實我是真的很喜歡你。”

她的眼睛倏地睜大。

“我不是跟你玩，也不是三分鐘熱度。你可能覺得我幼稚、沒定性，但我是真的……哪怕只看你一眼，就覺得今天這比賽再疼都值。”

四周喧嘩的聲音仿佛都消失了，操場成了寂靜的舞臺，只剩下他和她。

她想開口，想說“我也一樣”，但喉嚨哽住了，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她低下頭：“你……你別說了?！?

“為什么？”

“我怕……你說完我會哭?！?

他怔住，接著輕輕拉住她的手。

“那你哭吧，我在?！?

——那一刻，天光漸暗，風從耳邊輕輕吹過。

顧景兮站在他面前，淚光中，他的臉模糊而溫暖。

她終于輕輕點頭：“龍燕飛，我也喜歡你。”

他笑了，像一個拿到世界上最棒禮物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