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陽光溫和安靜，像是剛剛表白的兩顆心，悄悄在溫度適宜的空氣中，慢慢發酵。

操場上的那一句“我也喜歡你”，像一道水面落下的石子，雖然不起眼，卻悄然掀起漣漪。

那天之后，顧景兮和龍燕飛之間的氣氛變得奇妙了起來。

他們依舊每天見面、聊天、互懟，但彼此眼神里的光，好像不再只是朋友。

那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像是隨時都會點燃的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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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的課間，龍燕飛拿著數學練習冊走進教室，把書拍在顧景兮的桌上。

“我昨天做不出來的那兩道題，你幫我看看。”

顧景兮沒抬頭：“你昨天不是還說‘數學這種東西，感覺到了就自然能做出來’嗎？”

“我現在感覺到了困惑。”

“……”她翻開他練習冊第一頁，“你第一步就算錯了，設錯元了。”

“那你教我唄。”他彎腰貼近她耳邊，低聲說，“我現在是有求于你的小可憐。”

她臉一紅，推開他腦袋：“坐回你自己位置上去，別離我太近。”

他笑得得意：“那你是不是臉紅了？”

“你才臉紅。”

“你聲音都變軟了。”

“龍燕飛你再說一句我就不幫你了！”

他笑嘻嘻地坐回自己座位，支著下巴盯著她看：“好兇，但好可愛。”

她頭都不敢抬，生怕別人看出她的心跳快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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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景兮從沒想過，談戀愛竟然是這樣的。

不是電視劇里的天天牽手放學、各種浪漫告白、紀念日禮物、情侶頭像，而是：

——兩個人還是在教室寫題、在圖書館看書、在飯堂排長隊、在周末補作業。

但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比如龍燕飛每天早上都會給她帶豆漿，從前是“順便”，現在是“專門”。

比如她寫英語作文的時候，他會趴在旁邊讀她的句子，一邊讀一邊點評：“嗯哼，文采不錯，老顧越來越有氣質了。”

比如她生理期來的時候，他莫名其妙就能提前買好紅糖水，仿佛他比她還準時。

“你怎么知道的？”她那天問他。

“我記你上次臉色不好的時候是三號，現在五號，差不多該來了。”他說得理所當然。

“你記那么清楚干嘛？”

他咬著吸管，懶洋洋地回：“你是我喜歡的人，我不記你，我記誰？”

那一刻，她的心柔得像一塊剛烤好的棉花糖。

—

十一月下旬，校廣播站開始為冬季文藝匯演籌備節目。

顧景兮作為語文課代表，被語文老師強行點名參加朗誦。

“景兮你聲音好聽，語調很穩，正好今年我們高二年級準備個現代詩朗誦，你就當主角。”語文老師笑著說，“和你搭檔的，是龍燕飛。”

她一口水差點沒噴出來：“他？”

“你以為他只會打籃球？你以為他上次全校國旗下講話是誰寫的？”

顧景兮滿臉震驚：“不是政教處老師寫的嗎？”

“他自己寫的，寫得挺好，語氣還穩。你們兩個合作一下，說不定挺有化學反應。”

她想起“化學反應”這四個字，心口莫名亂跳。

—

排練第一天，顧景兮拿著稿子坐在音樂教室里等龍燕飛。

他一進門就說：“我背不下來。”

“朗誦是講感情，不是背書。”

“可是你在，我控制不住情緒。”

“……”

她咬著唇，盡量平靜道：“你再這樣我就去找語文老師換搭檔。”

“你舍得？”

“我……”

他笑著走近兩步，輕聲道：“我想跟你站在舞臺上。不是因為節目，是因為你。”

顧景兮心跳得厲害，轉過頭躲開他的眼神：“先排練吧。”

朗誦內容是舒婷的《致橡樹》。

在排練中，她第一次認真聽他說話。

“如果我愛你——絕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他聲音不高，卻有節奏、有韻律，仿佛詩里的每個字都落在她心上。

她一字一句地接下去：

“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為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她忽然懂了什么叫情感的共鳴。

原來，一起朗誦愛情詩，是一種很深的親密感。

—

排練結束的那個晚上，龍燕飛陪她走回女生宿舍樓。

“顧景兮。”

“嗯？”

“你會一直跟我站在一起嗎？像木棉和橡樹那樣？”

她停住腳步，認真看他一眼：“如果你不先走。”

他笑了，陽光透過路燈落在他睫毛上。

“那就說定了，不許半途放手。”

“你也是。”

—

文藝匯演那天，他們站在禮堂的燈光下，朗誦完最后一句時，全場安靜幾秒，然后是如雷的掌聲。

顧景兮看向觀眾席，她爸媽來了，坐在第一排，正笑著給她比“棒”。

龍燕飛低聲說：“你爸看起來挺兇的。”

“你別怕，我跟他說你是我朋友。”

“我想聽你說‘男朋友’。”

她臉一紅，不說話。

他在燈光中微微一笑，伸手拉住她的指尖，輕輕一握。

那一瞬間，整個禮堂的燈仿佛都黯淡了，只有他們兩個，亮得刺眼。

—

顧景兮第一次意識到：

原來喜歡一個人，是會讓平凡的日子都變得不平凡。

即使還是在上課、寫作業、跑早操、聽老師講廢話，但一想到他在，世界就有了顏色。

而她不知道的是，這段感情，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