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我抱著修改好的demo走進俱樂部娛樂的大樓時，手心還是忍不住出汗。宋雨琦的消息來得很直接：“我們制作人說想聽聽你的歌，今天下午有空嗎？”

錄音室的門虛掩著，里面傳來鍵盤敲擊的聲音。我輕輕推開一條縫，看見田小娟正戴著耳機坐在調音臺前，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跳躍，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音軌。陽光透過百葉窗落在她身上，在她發間投下斑駁的光影。

“來了？”她沒回頭，卻像是背后長了眼睛，“隨便坐，我把這段編完就好。”

錄音室比我想象中更溫馨，靠墻的架子上擺著各種獎杯和成員們的合照，角落里堆著半人高的毛絨玩具，顯然是成員們休息時的據點。桌上放著五杯沒喝完的咖啡，其中一杯貼著便利貼，上面用中文寫著“琦琦的冰美式”，字跡歪歪扭扭，一看就是宋雨琦的手筆。

“小娟姐，我把修改后的副歌加了奚琴的采樣，你聽聽看？”我把U盤遞過去，聲音有點緊張。

她摘下耳機，接過U盤時指尖不經意擦過我的手背，比上次在巷口時更燙了些。“奚琴？”她挑了挑眉，眼里閃過一絲興趣，“有點意思。”

demo播放時，房間里只剩下旋律在流淌。副歌部分加入的奚琴采樣帶著獨特的哀婉，與電子鼓點碰撞出奇妙的化學反應。田小娟的手指隨著節奏輕輕敲擊桌面，眉頭漸漸舒展。

“不錯，”她按下暫停鍵，轉頭看向我，“比上次的版本更有靈魂了。”

“是你的建議給了我靈感。”我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

“別謙虛，”她站起身，給我倒了杯溫水，“原創音樂人最珍貴的就是自己的想法。對了，還沒問你的名字。”

“林硯。”

“林硯，”她重復了一遍，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挺好的名字。”

門被猛地推開，宋雨琦抱著一摞零食沖了進來，看見我時眼睛一亮：“林硯！你來了！”她把零食往桌上一放，湊到調音臺前，“demo改好了嗎？快讓我聽聽！”

田小娟無奈地嘆了口氣，重新播放音樂。宋雨琦跟著旋律輕輕晃動身體，聽到副歌時，突然拍手道：“這里加得太妙了！有種……穿越時空的感覺？”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我笑了笑。她總能用最直白的話戳中音樂的內核。

“美延和舒華去拍雜志了，Minnie在隔壁練舞，”宋雨琦打開一包薯片遞給我，“我們打算把這首收錄到新專輯里，想請你擔任合作制作人，怎么樣？”

我愣住了。合作制作(G)I-DLE的專輯？這幾乎是所有獨立音樂人的夢想。

“你的風格和我們很契合，”田小娟補充道，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肯定，“我們需要新鮮的血液。”

接下來的日子，錄音室成了我的第二個家。每天早上，我會帶著剛買的咖啡出現在門口——田小娟的熱美式不加糖，宋雨琦的冰美式要多冰，Minnie喜歡加雙倍奶的拿鐵，趙美延偏愛草莓味的氣泡水，葉舒華則只喝溫水。

宋雨琦總是第一個到，抱著吉他坐在沙發上哼旋律，看見我進來就會笑著喊“林硯早”，然后把我手里的冰美式搶走喝一大口。田小娟來得稍晚，總是帶著沒睡醒的樣子，接過熱美式后，會先沉默地坐在調音臺前醒神，直到第一口咖啡下肚，才開始一天的工作。

Minnie練舞結束后，會帶著一身汗味沖進錄音室，用泰語和韓語混合著中文跟我們打招呼，然后搶走宋雨琦手里的零食。趙美延錄音時最認真，一個音能反復唱幾十遍，直到田小娟點頭為止，休息時卻會抱著抱枕靠在沙發上，安靜得像只貓。葉舒華話不多，但總能在關鍵時刻提出精準的意見，比如“這里的貝斯可以再沉一點”，或者“副歌的和音換個聲部試試”。

我們一起在錄音室待到深夜，討論歌詞的韻腳，調整旋律的起伏，為了一個和弦的走向爭得面紅耳赤，又在聽到完美的合聲時相視一笑。宋雨琦會突然彈起吉他唱起中文歌，田小娟會在間隙里寫新的rap，Minnie會教我們說泰語繞口令，趙美延會分享她做的小點心，葉舒華則會默默遞上潤喉糖。

某個深夜，錄音室只剩下我和田小娟。窗外的月光灑在調音臺上，她正在做最后的混音，我坐在旁邊幫她整理樂譜。

“你好像對每個人的喜好都記得很清楚。”她突然開口，目光沒離開屏幕。

“嗯？”

“咖啡，零食，習慣……”她頓了頓，轉頭看向我，月光在她眼里流動，“很細心。”

我心跳漏了一拍，連忙低下頭假裝整理樂譜：“順手而已。”

她沒再說話，房間里只剩下電流的輕微雜音。過了一會兒，她遞過來一杯熱牛奶：“太晚了，喝點熱的。”

牛奶的溫度透過紙杯傳來，暖得剛好。我看著她專注的側臉，突然覺得，這段日子里彌漫在錄音室的，不只是咖啡香和音樂聲，還有某種正在悄悄發酵的、難以言喻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