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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支教第一天,學(xué)生全畫無面女人,被選中的“母親”

我支教時讓學(xué)生畫自己的媽媽

學(xué)生畫的全是無面女人

當(dāng)晚室友警告我快逃

第二天她失蹤了,竹林里卻出現(xiàn)一具無頭女尸。

我再拿起那些畫,我發(fā)現(xiàn)每幅畫的角落里,都畫著一個很小的符號一個圓圈里套著三角形。

更詭異的是,當(dāng)我將幾張畫拼在一起時,那些剪刀的指向竟然組成了某種圖案。

1

第一天上課,我就覺得這個村子不對勁。

“同學(xué)們好,我是你們新來的美術(shù)老師林月。“

我站在講臺上,面對二十多雙直勾勾盯著我的眼睛,第一次上課我努力保持微笑,表面穩(wěn)如老狗,實(shí)則腿抖如篩糠。

“今天我們畫《我的媽媽》大家可以用任何喜歡的顏色和方式表達(dá)。“

教室里安靜得可怕。

沒有孩子交頭接耳,沒有竊竊私語,甚至連挪動椅子的聲音都沒有。

他們整齊劃一地低下頭,拿起蠟筆開始在紙上作畫。

我松了口氣,走到窗邊,看著眼前這個爸爸筆記本里提到的地方——云隱村。

將眼前的碎發(fā)掠到耳后,指腹輕輕的滑過耳背輕微的凸起傷疤。

窗外是連綿的青山,云霧繚繞。

一面褪色的紅旗孤零零地立在操場中央,像一道未愈合的舊傷,隨時會被云霧吞沒。

一個月前,當(dāng)我得知被學(xué)校分配到云隱村支教時,還興奮地在朋友圈發(fā)了九宮格照片,時不時秀下山美,水美。

來的前幾天,每天朋友圈發(fā)5條都不帶重樣的,還被一些不明所以的人當(dāng)成推廣旅游的,直接屏蔽了我朋友圈。

現(xiàn)在來到這個村子一個星期了,那種興奮感已經(jīng)被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取代。

因?yàn)檫@個村里的都沒有年輕的女人,只有男人,小孩,偶爾會有幾個老婦人。

但是這些老婦人都是戴著頭巾擋住臉的,只露一雙眼睛出來。

就連祠堂掃地阿姨也是都戴著頭紗,包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

想不通,有小孩為啥沒有年輕女人。

不可能這些小孩都是石頭里蹦出來的吧?

“老師,我畫好了。“

一個瘦小的女孩突然站在我身邊,把我嚇了一跳。

她叫李招娣,是班長,比其他孩子更愿意和我交流。

“這么快?“我接過她的畫,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

紙上是一個女人,穿著樸素的藍(lán)色衣服,黑色長發(fā)垂到腰間。

但那張臉——沒有五官,一片空白,只有蠟筆勾勒出的輪廓。

更詭異的是,女人手里拿著一把剪刀,正對著自己的手腕。

“招娣,為什么媽媽沒有臉?“我的聲音有些發(fā)抖。

“媽媽就是這樣的。“招娣面無表情地回答,“大家都畫一樣的。“

我快步走回講臺,翻看其他學(xué)生的畫作。

冷汗順著我的后背流下——二十多張畫,幾乎一模一樣。

同樣的無面女人,同樣的剪刀。

唯一的區(qū)別是有些拿著剪刀對準(zhǔn)的是脖子,有些是對準(zhǔn)胸口,還有一些是被綁起來的,有的則被吊起來了。

“同學(xué)們,為什么你們見過自己的媽媽嘛?“我強(qiáng)作鎮(zhèn)定地問。

孩子們齊刷刷抬起頭,眼神空洞。“當(dāng)然見過媽媽,“他們異口同聲地說,聲音機(jī)械得像錄音回放。

下課鈴響,其他孩子們安靜地離開教室,只有班長招娣還幫我收拾教室。

“林老師,第一天上課還順利嗎?“校長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教室門口,他的笑容讓我想起畫上那些沒有五官的臉。

校長是個50多歲的中年男人,他也是這個村子的村長,這個村子唯一上過大學(xué)的人。

“還...還好。“

我勉強(qiáng)笑了笑,“孩子們畫得很...特別。“

校長走近,瞥了一眼我手中的畫,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又看了一眼幫我收拾學(xué)生畫作的招娣。

招娣馬上放下畫去自己的座位上收拾書包,感覺她很怕校長。“老師,我先回家了,老師再見”說完招娣背著書包,逃出了教室了。

“林老師,云隱村的孩子都很聽話的,只是沒有好老師來教她們,現(xiàn)在有你和張老師來了,孩子有也有希望走出大山了。“

“我之前來的時候聽說,也有老師來這里支教的,只是后面失聯(lián)了。”

那校長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又無奈的搖搖頭,嘆了一口氣。“我們這窮鄉(xiāng)僻壤的地方,工資低,才通電沒幾年,網(wǎng)絡(luò)也沒全普及到……”

他拍拍我的肩膀,“對了,晚上村里有集會,您和張老師最好待在宿舍別出來。山里晚上不太安全。“

“還有林老師你長得很想我一個故人啊”

我先是點(diǎn)點(diǎn)頭,聽到后半句我有點(diǎn)驚訝,不經(jīng)意間撓撓頭。

“哈哈哈是嘛,我還覺得校長像我一個認(rèn)識的人,不過是20多年沒有見過了。”

我嘴上打著哈哈,眼神卻審視著眼前的校長,而他目光盯著我手臂,原來是我手臂上傷疤露出來了。

我就把手臂上的傷疤展示給校長看。

“校長你在看著啊,小時候躲貓貓,躲在柜子里把碗磕碎,瓷片劃傷的”

“小林老師,可真是個有趣的老師啦!小林老師記住我說的話哦,我有事先走了”

我盯著校長離開的背影,總覺得他的話里有話。

留下我一個人站在一堆詭異的畫作前。

我手忙腳亂地把畫收進(jìn)抽屜,決定晚上好好研究。

也許這只是當(dāng)?shù)氐哪撤N民俗?我一邊在心里試圖說服自己,一邊往宿舍走去。

宿舍是學(xué)校后面的一排平房,我和另一位支教老師張麗住一間。

我們兩個從小認(rèn)識一起長大,大學(xué)我們同在一個班一個宿舍的。

我和她倒是同病相憐,父母早亡,從小便無父無母,平時相互照顧,哈哈哈,更多的時候是她照顧我。我們也是這世上彼此最親的人。

推開門時,麗麗正在整理教案。

“月寶,第一天感覺如何?“她抬頭問我,黑眼圈很重,看起來疲憊不堪。

“很奇怪。“我關(guān)上門,壓低聲音,“我讓學(xué)生畫自己的媽媽,結(jié)果他們?nèi)嬃送粋€沒有臉的女人。“我伸手替她揉揉肩膀。

麗麗的手突然停住了,她慢慢抬起頭,眼神復(fù)雜。“你...看到了?“

“你也知道這事?“我驚訝地問。

麗麗避開我的目光,“這里的孩子...有些特殊。他們的母親大多外出打工,由祖輩撫養(yǎng)。可能是一種集體心理投射吧。“

她的解釋合情合理,但我總覺得她在隱瞞什么。

來到這里以后,我感覺她不一樣了,以前我們在一起,只要一個眼神就能秒懂對方的意思,就連蛐蛐別人的時候根本不用說話,直接用眼神交流。

晚飯后,麗麗說要去村里買些東西,讓我先回宿舍。

我本想一起去,因?yàn)榇謇锏男≠u部要走很遠(yuǎn)的一段路,她平時拉屎拉尿都要叫我上的人,今天怎么膽子變大了。

但是今天晚上她卻異常堅決地拒絕了。

“記住校長說的,晚上別出門。“臨走前,她回頭看我,眼神中有種說不清的哀傷。

“月月,無論發(fā)生什么,記住鎖好門。“

我獨(dú)自回到宿舍,把學(xué)生的畫鋪在床上仔細(xì)研究。

在臺燈下,我注意到一些之前沒發(fā)現(xiàn)的細(xì)節(jié):每幅畫的角落里,都畫著一個很小的符號——一個圓圈里套著三角形。

更詭異的是,當(dāng)我將幾張畫拼在一起時,那些剪刀的指向竟然組成了某種圖案。

一陣?yán)滹L(fēng)吹來,我打了個寒顫。

窗戶明明關(guān)著,哪來的風(fēng)?

我抬頭,發(fā)現(xiàn)窗簾微微晃動。

心臟猛地一跳——有人來過宿舍!

我慌忙檢查物品,表面看起來一切正常,但我的筆記本被移動過,而且少了幾頁。

更可怕的是,床底下的行李箱被打開過,里面的相框我和麗麗的合影被取了出來,現(xiàn)在擺在桌上,照片上張麗的臉被人用紅筆涂掉了。

手抖得幾乎拿不住相框,我跌跌撞撞地沖向門口,把門反鎖,又拖來桌子和椅子抵住。

窗外,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下來,遠(yuǎn)處傳來隱約的鼓聲和吟唱,忽高忽低,像某種儀式。

我蜷縮在床上,用被子裹緊自己。

手機(jī)沒有信號,唯一的照明是那盞昏黃的臺燈。

不知過了多久,我終于迷迷糊糊睡去。

夢里,我站在一片竹林中,霧氣彌漫。

遠(yuǎn)處有個身影跌跌撞撞地向我走來。

當(dāng)那人靠近,我驚恐地發(fā)現(xiàn)是滿身血污的麗麗。

“不要相信任何人!“她抓住我的肩膀,指甲深深掐進(jìn)我的肉里,“馬上離開這里!他們選中你了“

“選中我?為什么?“我驚恐地問。

麗麗的嘴一張一合,卻發(fā)不出聲音。

突然,她的頭向后仰去,脖頸處出現(xiàn)一道血線,然后——她的頭掉了下來。

我尖叫著醒來,渾身冷汗。

窗外已經(jīng)泛白,天亮了。

房間里靜悄悄的,麗麗的床鋪整齊,顯然一夜未歸。

“麗麗,寶?“我顫抖著呼喚,沒有回應(yīng)。

我鼓起勇氣移開堵門的家具,推開門——走廊空無一人。

學(xué)校里也異常安靜,沒有學(xué)生,沒有老師,仿佛一夜之間所有人都消失了。

直到下午,才有村民陸續(xù)出現(xiàn)。

我抓住一個路過的老人詢問麗麗的下落。

“沒看見。“老人眼神閃爍,“可能去鎮(zhèn)上了吧。“

“那學(xué)生們呢?為什么今天沒人上課?“

“今天是大祭日,學(xué)校放假。“老人匆匆離開,不愿多說。

傍晚時分,校長終于出現(xiàn)了,臉色陰沉。

“林老師,請您來一下。“

他帶我來到學(xué)校后面的竹林。

警察和村民圍成一圈,中間的地上蓋著一塊白布,下面明顯是個人形。

“我們...發(fā)現(xiàn)了一具尸體。“校長聲音干澀,“需要您辨認(rèn)一下。“

警察掀開白布,我捂住嘴才沒尖叫出聲——一具無頭女尸,穿著藍(lán)色衣服,和麗麗昨天穿的一模一樣。

2

我仔細(xì)觀察了這個女尸的手背沒有燙傷疤,而且尸體的指甲縫里沒有麗麗特有的紅色指甲油殘留。

但當(dāng)我顫抖著指出這點(diǎn)時,校長卻搖頭。

“不是張老師。尸體已經(jīng)死了至少一周,不可能是昨天還活著的張老師。“

“那她去哪了?“我追問。

校長和警察交換了一個眼神。

“我們正在調(diào)查。林老師,請您先回宿舍休息。最近村里不太安全,晚上不要出門。“

回到宿舍,我癱坐在床上,大腦一片混亂。

如果尸體不是麗麗的,那她去了哪里?

為什么她的衣服會和尸體一樣?

我的夢又意味著什么?

突然,我注意到麗麗的床頭柜抽屜微微開著。

我記得她總是鎖著這個抽屜,說有重要證件在里面。

我拉開抽屜,里面是一本日記。

翻開第一頁,上面畫著一個“一個烏龜加蜜蜂的組合體上面飄著一個幽靈。”

我看到這個我就知道麗麗應(yīng)該是出事了,這個是我們來之前約定的暗號“龜蜜要死了”。

我指尖顫抖著劃過日記下一頁

“云隱村有個可怕的秘密。每年雨季,他們會選一個18-28歲之間的年輕貌美,身體健康的女子作為'母親'獻(xiàn)祭,保佑村莊平安。被選中的人會先被'標(biāo)記'——她的影像會出現(xiàn)在孩子們的畫中,無面的母親形象就是預(yù)兆……“

日記后面幾頁記錄了麗麗逐漸發(fā)現(xiàn)的真相:村里所有成年女性要么離開了,要么“消失“了。還有一個奇怪的發(fā)現(xiàn)阿香婆夜間偷偷埋葬祭品頭發(fā)。而且她每晚都在地窖東墻磨剪刀,第二天地窖東墻的泥土有新鮮抓痕,你要留意此人。”

孩子們畫的“母親“其實(shí)是村莊的集體意識具象化,而剪刀的位置指向的是當(dāng)年獻(xiàn)祭的地點(diǎn)。

最后一頁寫著:他們已經(jīng)開始了儀式。下一個滿月之夜,'母親'將被斬首,她的頭會被供奉在祠堂里。月月,我看到了名單,今年選中的是你,不僅因?yàn)槟隳贻p漂亮,更是因?yàn)槟阆竦谝蝗渭漓氲摹澳赣H”。所以你快跑,趁還能跑的時候,跑得遠(yuǎn)遠(yuǎn)的離開這里,回去就安全了”

日記從我手中滑落。

窗外,天色又暗了下來,遠(yuǎn)處的鼓聲再次響起,比昨晚更近,更清晰。

我抓起背包,塞進(jìn)日記和幾件必需品,準(zhǔn)備逃離。

但當(dāng)我打開門,校長和幾個村民正站在門外,面帶微笑。

“林老師,集會要開始了。“校長說,“全村都在等您呢。“

他的身后,招娣和其他孩子靜靜站著,每人手里都拿著一張畫——畫上是無面的女人。

而現(xiàn)在,那女人穿的衣服和我今天穿的一模一樣。

我站在宿舍門口,校長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他身后的招娣舉起畫紙,畫中無面女人身上的藍(lán)布衫,此刻正穿在我身上。

“林老師,祭典要開始了。“校長向前一步,枯枝般的手指抓住我的手腕,“全村人都在祠堂等著呢。“

我猛地抽回手,撞翻了身后的臺燈。

燈光熄滅的瞬間,我看見孩子們的眼睛在黑暗中閃著詭異的光。

“那個等一下……下,我...我要先上廁所!“我沖進(jìn)衛(wèi)生間,反鎖上門,心臟狂跳。

窗外是三層高的樓,跳下去不死也殘。

但當(dāng)我推開窗戶,發(fā)現(xiàn)樓下已經(jīng)站著三個村民,正抬頭盯著我。

“林老師,別讓母親久等。“校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伴隨著鑰匙轉(zhuǎn)動的聲音。

我絕望地環(huán)顧四周,目光落在通風(fēng)窗上。

那是個不到30厘米寬的小窗,但我瘦小的身材或許能擠出去。

我踩上馬桶,用力擰開生銹的螺絲,在校長破門而入的瞬間,將上半身擠出了窗口。

“抓住她!“校長的怒吼在身后炸響。

我的肋骨被窗框硌得生疼,但求生的本能讓我不顧一切地往外鉆。

3

衣服被扯破,皮膚被刮出血痕,我終于從二樓墜落,摔進(jìn)一堆腐爛的竹筐里。

顧不得疼痛,我爬起來就往竹林深處跑。

身后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喊叫聲,手電筒的光柱在竹林中掃射。

我跌跌撞撞地穿過茂密的竹林,直到肺像火燒一樣疼,才躲進(jìn)一個隱蔽的土坡后面。

月光下,我顫抖著翻開從宿舍帶出來的麗麗日記。

后面的幾頁被撕掉了,但在封皮夾層里,我發(fā)現(xiàn)一張皺巴巴的地圖,標(biāo)注著村祠堂、后山和一個叫“母親地窖“的地方。

“祭品會在滿月夜被帶到地窖凈化...“一段模糊的字跡寫道,“...然后斬首...“

遠(yuǎn)處傳來犬吠聲,我趕緊收起日記。

一個可怕的念頭擊中了我:麗麗很可能被關(guān)在那里。

我不能自己逃跑,我和她一起來的,那么我們就要一起平安離開,那么一起死,所以我要去地窖救麗麗。

我記得來的時候好像看見過地窖,就在后山西側(cè),而我現(xiàn)在正處于后山邊緣,加上地圖的指引。

我借著月光向西摸去,每走幾步就停下來傾聽,還好我的聽力比一般人都強(qiáng),一路上東躲西藏,到處都有村民在搜山。

約莫1小時后,竹林漸漸稀疏,一個低矮的石頭建筑出現(xiàn)在眼前——那應(yīng)該就是地窖。

門口沒人把守,但掛著沉重的鐵鏈鎖。

正當(dāng)我思考如何進(jìn)去時,地窖里突然傳出一聲壓抑的啜泣。

“麗麗“我壓低聲音呼喚。

啜泣聲戛然而止。接著,一個沙啞的女聲顫抖著回應(yīng):“...月月?“

我眼眶一熱,是麗麗的聲音!她還活著!

“寶,我馬上救你出來!“我四處尋找開鎖工具,卻聽到麗麗急促的警告:

“乖,你快走!他們每隔半小時就來巡查一次!你救不了我...我的頭已經(jīng)被標(biāo)記了...“

“什么意思?什么標(biāo)記?“我追問。

“銀胸針...“麗麗的聲音越來越弱,“戴上它的人...就是今年的母親...“

我猛然想起無頭女尸領(lǐng)口別的銀質(zhì)胸針。

這時,遠(yuǎn)處傳來腳步聲和說話聲。

我最后看了一眼地窖,咬牙躲進(jìn)附近的灌木叢。

兩個男人提著煤油燈走近,其中一個正是校長。

他們打開地窖鎖鏈,拖出一個衣衫襤褸的女人。

即使?jié)M臉污垢,我也認(rèn)出那是麗麗,手背上的燙傷還是那么醒目。

當(dāng)初她給我打熱水被別人故意燙傷的地方,我永遠(yuǎn)都不會忘。

她的脖子上,赫然戴著一枚銀光閃閃的胸針——圓圈套著三角,這就是畫中那個奇怪的圖案原型了。

“最后的凈化完成了,“校長說,“帶她去祠堂。

明天滿月,正好獻(xiàn)祭。“

“那新來的老師怎么辦?“另一個男人問,“她跑了。“

校長冷笑一聲:“跑不掉的。孩子們已經(jīng)畫了她,母親選中的人從來逃不掉。“

他們拖著虛弱的張麗往祠堂方向走去。

我等他們走遠(yuǎn),正要跟上,突然被一雙手從背后捂住了嘴。

“別出聲,“一個蒼老的女聲在我耳邊說,“想救你朋友,就跟我來。“

我扭頭看見一張布滿皺紋的臉,我覺得在哪里見過她,原來是村里那個總在祠堂門口那個帶著頭莎掃地的老婦人。

她松開手,示意我跟著她。

我們繞小路來到祠堂后院,老婦人推開一扇隱蔽的小門。

“我是30年前被拐來的,在這個村子生活了30年了,她們都叫我阿香婆。“她快速低語,“這村里沒有真正的女人,除了被拐來的,都死了。“

“什么意思?“我震驚地問,還有她就是麗麗司日記中的奇怪阿婆。

“我聽老一輩人說的,六十年前村里鬧瘟疫,女人全死了。后面就連小孩子也在慢慢死去,一開始死的女娃,大家都沒有放在心上,后面接著就是男娃一個一個的死去,到后面男人們也一個一個死去……”

“活著的男人們?yōu)榱瞬粩嘧咏^孫,開始從外面'買'女人,但買來的都活不久,有的活下來的生了小孩,但是小孩也活不成“

我仔細(xì)的琢磨著阿香婆的話“如果60年那場瘟疫死了很多人,那么云隱村過不了幾年,就絕戶才對,這明顯沒有。

那就是應(yīng)該云隱村,有一些人挺過去了那場瘟疫,并且靠著拐來的一些女人生下了小孩,過了很多年……”

“那“母親”祭祀又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啦”我好像是抓到了一條重要線索,只要剝開迷霧就能看到陽光。

“27年前,前任村長死后,瘟疫又開始了,當(dāng)時新村長剛上認(rèn),他很厲害,找了一個很有本事的巫師來村子里,那個巫師說,是因?yàn)樗麄兇遄颖辉{咒了,每年都要選一個18到28歲之間年輕貌美,身體健康的女子做祭品開始祭祀,每年選一個最美“母親'獻(xiàn)祭,保佑村莊其他人好好活下來。而那些長相一般的女人,就成了他們生育工具。女人少的時候四五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一起過夜,就是為了讓女人生下男娃,延續(xù)香火……“

老婦人眼中閃過恐懼,她又想到了曾經(jīng)沒日沒夜的折磨,除了毆打就是侮辱。

我打量這些老年的婦人,她們有的骨象生的很不錯,年輕的時候,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啊!為什么沒有被選中獻(xiàn)祭啦。

這時祠堂里傳來吟唱聲,老婦人塞給我一把生銹的鑰匙。

“地窖下面還有一層,關(guān)著其他被拐的女人。

張老師沒救了,她被標(biāo)記了。但你可以救下面的人。“

“為什么幫我?“我握緊鑰匙。

老婦人掀起袖子,露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疤痕:“我女兒...去年被選為'母親'...“

祠堂內(nèi)突然爆發(fā)一陣喧嘩,老婦人臉色大變:“他們發(fā)現(xiàn)張老師逃了!快走!“

她推了我一把,自己則朝祠堂正門跑去,邊跑邊喊:“我攔住他們!去地窖!“

我含淚轉(zhuǎn)身,心里祈禱麗麗跳脫,借著夜色掩護(hù)再次摸向后山。

地窖門口果然沒人把守,鎖鏈虛掛著。

我打開鎖,順著潮濕的臺階往下走。

“有人嗎?“我小聲呼喚。

黑暗中傳來金屬碰撞的聲音,接著是幾個虛弱的女性聲音:

“救救我們...“

3

煤油燈微弱的光線下,我看見五個女人被鐵鏈鎖在墻上,個個瘦骨嶙峋,身上都有大小不同的淤青。

最年輕的看著不超過二十歲,最大的約莫五十多歲。

“我是來救你們的,“我找到鑰匙串,開始解她們的鎖鏈,“跟我走,我知道一條小路...“

就在這時,頭頂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我趕緊吹滅煤油燈,示意大家安靜。

“搜!她肯定來救這些賤貨了!“是校長的聲音。

地窖門就被猛地推開,火把的光照下來。我們無處可逃。

“林老師,“校長站在臺階上,面目猙獰,“你果然來了。“

他身后站著幾個壯漢,其中一個叫趙鐵柱,我記得他之前和我打過幾次招呼,平時看著憨態(tài)可掬,而此時的他手里拿著砍刀和繩索一臉兇相。

我知道逃跑無望,但看著身后那些絕望的眼睛,想到小時候爸爸和我講誓言,我挺直了腰板。

“放了她們,“我聲音顫抖但堅定,“我可以當(dāng)你們的祭品。“

校長大笑起來:“聰明的選擇。不過...“他臉色突然陰沉,“你本來就是要當(dāng)祭品的。至于她們...“

他做了個手勢,壯漢們沖下來抓住我和那些女人。我們被拖出地窖,押往祠堂。

路上,我看見竹林里掛著什么東西——是麗麗,她被倒吊在兩棵竹子之間,脖子上的銀胸針在月光下閃閃發(fā)光。

“凈化完成了,“校長滿意地說,“明天砍頭。“

祠堂里,村民們圍成一圈,中間是一個石臺,上面擺著一把巨大的砍刀。

我們被推到石臺前,按跪在地上。

“今年有兩個母親,“校長宣布,“這是上天的恩賜!“

男人們歡呼起來。

我絕望地閉上眼睛,卻聽見老婦人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

“夠了!“

人群安靜下來。

老婦人走到石臺前,她的身后還跟著一群和她年齡差不多大的老婦人,她們手里拿著一把剪刀——和孩子們畫中一模一樣的剪刀。

“六十年來,我們靠獻(xiàn)祭活下來的女人延續(xù)血脈,“她聲音嘶啞,“但夠了!我女兒已經(jīng)死了,這些外鄉(xiāng)女人也是別人的女兒!“

“阿香婆,你瘋了?“校長怒吼。

“對,我瘋了,30年前被拐來的時候我就瘋了,在你們這些惡魔毆打和侮辱中就瘋了。”

老婦人轉(zhuǎn)向我,低聲道:“地窖東墻有個洞...帶著姑娘們跑,跑得遠(yuǎn)遠(yuǎn)的……帶著我們這些老太婆的希望,跑出大山……“

然后她做了一件所有人都沒想到的事——將那把剪刀刺進(jìn)了自己的喉嚨。

其他的老婦人拿著剪刀和男人們拼命。

阿婆們用她們最后的生命,爭取我們活下去的希望。

一瞬間人群大亂。

我趁機(jī)撞倒身邊的守衛(wèi),朝著麗麗的方向一個騰跳沖過去,割斷吊著她的繩子,就和平時訓(xùn)練一樣穩(wěn)穩(wěn)接住她,割斷綁在她手上的繩子。

“你帶著她們先走,我墊后,林月,這是命令!”她推了一把,讓我快走“我送她們出去,就回來接應(yīng)你”

我拉起最近的兩個女人就跑。

身后傳來打斗聲和慘叫聲,但我不敢回頭。

我們跌跌撞撞地跑到地窖,找到老婦人說的那個洞。

洞很小,但足夠一個人爬出去。

我讓女人們先走,自己斷后。

當(dāng)最后一個女人鉆出洞口時,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腳踝。

我回頭看見滿臉是血的校長。

“你逃不掉的...“他獰笑著,“被母親選中的人...“

我用力踹在他臉上,趁他松手的瞬間爬出洞口。

外面是陡峭的山坡,我們不顧一切地滾下去,直到聽見水聲——是條小河!

“跳進(jìn)河里,順流而下,有人接應(yīng)你們”

我看見女人順著河水,漂得越來越遠(yuǎn)了,我躲進(jìn)竹林,掏出麗麗縫在我內(nèi)衣夾層里的微型衛(wèi)星電話,呼叫麗麗,可是一遍又一遍,麗麗始終沒有接通。

我心中大感不妙,麗麗不會是沒有逃出來吧。

“總部,臥底警員編號89757請求緊急支援!“我聲音顫抖,“警員張麗生死未卜”

掛斷電話,我擦干眼淚。

那怕是直升機(jī)支援最快也要1個小時以后到,而麗麗等不了那么久,她隨時有生命危險。

我必須回去救她,我只有她一個親人了。

借著月光,我摸回學(xué)校宿舍,從床板下取出備用武器和裝備。

正要離開時,門突然被推開,招娣站在門口。

4

“老師,“她手里拿著一個銀胸針和麗麗胸口上的一模一樣。“爸爸說,戴上這個去找張老師。“

我強(qiáng)忍厭惡蹲下身:“招娣,告訴老師,張老師在哪里?“

“還有你爸爸是誰?”

“我爸爸是校長爸爸啊,還有張老師在祠堂,“招娣天真地說,“但她的頭要去井里,媽媽說壞女人的都要去井里睡覺。“

我胃部一陣絞痛。

警校畢業(yè)那天,張麗笑著對我說:“要是任務(wù)中我出事,你一定要連我的份一起活下去。“當(dāng)時我們還以為這只是玩笑。

“招娣“我強(qiáng)作鎮(zhèn)定,“帶老師去見張老師好不好?“

小女孩歪著頭想了想,點(diǎn)點(diǎn)頭。

我跟在她身后,手槍藏在袖子里。

祠堂燈火通明,遠(yuǎn)遠(yuǎn)就聽見校長的聲音:

“...先把頭砍下來,身子丟后山...“

我握槍的手在發(fā)抖。

拐過最后一個彎,祠堂全景映入眼簾——張麗被綁在中央柱子上,滿身血跡,已經(jīng)昏迷。

而阿香婆帶來的老婦人們?nèi)勘凰麄儦⒘耍齻兌际窃?jīng)被拐賣來的,她們等了一輩子盼了一輩子,到死都沒有回到家里和家人團(tuán)聚。

趙鐵柱正在磨那把砍刀,周圍站著二十多個村民。

兇神惡煞的看著麗麗說道:“原本是想留你到明天的,但是你知道了你不該知道的,你就先死吧”

“不過動手前先問問另一個女人的下落,“校長說,“她們肯定有聯(lián)絡(luò)方式。“

趙鐵柱村里的不屑地哼了一聲:“怕什么?明天全村搜山,她和那些女人能跑哪去?“

招娣突然掙脫我的手跑向前:“爸爸,趙叔叔!林老師來了!“

所有目光瞬間聚焦在我身上。

趙鐵柱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黃牙:“正好,一起上路。“

我緩緩抬起手,卻不是投降——袖中的手槍直指趙鐵柱眉心。

“警察!所有人不許動!“

場面一時凝固,校長瞇起眼:“小林老師,一個人你都敢來,你真的很像一個人啊,一樣的勇敢不怕死,放下槍我還能留你全尸。“

“不是一個人。“我按下耳后微型定位器緊急按鈕,這出任務(wù)前強(qiáng)行植入的'保險'。

提前部署在村外,蹲守的部隊開始行動。

遠(yuǎn)處突然傳來警笛聲,由遠(yuǎn)及近。

村民頓時騷動起來——我早就發(fā)出信號,支援比預(yù)計來得早。

“不可能!“趙鐵柱怒吼著舉起砍刀沖向張麗,“我先解決這個賤人!“

“砰!“

槍聲在祠堂回蕩。

趙鐵柱膝蓋中彈倒地,砍刀“當(dāng)啷“掉在地上。

我迅速上前解開麗麗的繩索,她虛弱地睜開眼。

“笨蛋...不是讓你...跑嗎...“她氣若游絲。

警笛聲越來越近,村民開始四散奔逃。

我緊緊抱住她:“麗寶,堅持住,救護(hù)車馬上到!“

麗麗的手突然抓住我的衣領(lǐng),用盡最后力氣塞給我一張染血的紙條,嘶聲道:‘名單..地窖東墻..還有.你父親的名字..”

她的手垂了下去。

我顫抖著探她頸動脈,已經(jīng)沒了脈搏。

“啊——!“我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吼叫,舉槍對準(zhǔn)想要逃跑的趙鐵柱,“你殺了她!“我朝著他的大腿上來了一梭子。

“林月!放下槍!“熟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是陳隊長,帶著大批特警沖進(jìn)祠堂。

我淚流滿面地放下槍,指著趙鐵柱:“他殺了麗麗...他們殺了所有人...“

我看見校長想跑,我舉著槍又指著校長說“你這個罪魁禍?zhǔn)啄悴坏煤盟赖模覛⒘四恪!?

陳隊長馬上按住我扣著扳機(jī)的手說道”林月!放下槍!”面色陰沉:“全部帶走!徹底搜查村莊!“

特警們迅速控制現(xiàn)場。

我抱著張麗的尸體,想起剛上大學(xué)那會警校第一天她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林月同志,以后就是你的生死搭檔了。”

她不僅是我搭檔也是我家人,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暴雨突然傾盆而下,沖刷著祠堂前的血跡。

我輕輕放下麗麗,擦干眼淚走向地窖——那里還有等待解救的受害者,還有張麗用生命換來的名單...

地窖東墻的暗格里,我找到一個賬本,記錄著六十年來被拐賣到云隱村的127名女性,以及...27次“母親祭祀“的詳細(xì)過程。

最后一頁寫著最新“祭品“的名字:林月、張麗。

5

賬本最后夾著一張照片,是年輕時的校長與一個跨國人販子的合影,背景是金三角的某個碼頭。

暴雨沖刷著祠堂的青瓦,我顫抖的手指撫過那張泛黃的照片。

年輕時的校長站在碼頭,那張臉我死都不會忘記,即使已經(jīng)過去了二十年。

照片背面用褪色的鋼筆字寫著日期:2003.5.12。

那是我五歲生日的前一周,也是父親最后一次回家的日子。

“陳隊,我需要單獨(dú)審李志明。“我的聲音冷靜得可怕。

陳隊長擔(dān)憂地看了我一眼,但最終點(diǎn)頭:“十分鐘。別做傻事。“

特警將五花大綁的李志明押進(jìn)祠堂偏廳。

他依然掛著那種居高臨下的微笑,直到我掏出懷里的照片拍在他面前。

“你說我像一個人,那認(rèn)識這個人嗎?“我指著照片上的人。

校長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縮了一下:“年輕時認(rèn)識的生意伙伴,早沒聯(lián)系了。“

“是嗎?“我慢慢卷起左袖,露出手臂內(nèi)側(cè)的傷疤——一道五公分長的刀痕,像條丑陋的蜈蚣。

“還記得我這傷怎么來的嗎?“

李志明沉默不語。

“2003年5月15日,“我的聲音開始發(fā)抖,“你帶著三個人闖進(jìn)我家。我躲在衣柜里,偷偷的看著你們把刀架在我媽脖子上,問我媽,我爸在哪里。

李志明的呼吸變得急促。

“我媽朝你們臉上吐口水,“我扯出一個慘笑,“然后你李志明親自用刀劃開她的喉嚨。

我猛地揪住李志明的衣領(lǐng),“而這道疤,是我在衣柜里發(fā)抖時,被你們落下的刀劃傷的!“

老村長臉色終于變了:“你...你是馮國棟的女兒?“

“馮國棟是我父親,“我掏出父親留下的警徽,別在胸前。

“警號89757。重啟這個警號的第一天,我就發(fā)誓要親手抓住你。然后親手送你下地獄。“

祠堂外雷聲轟鳴,閃電照亮李志明突然猙獰的面容:“小賤人,當(dāng)年就該把衣柜也搜一遍!“

他猛地掙脫繩索,從袖口滑出一把匕首朝我刺來。

我側(cè)身閃避,但左臂仍被劃出一道血痕。

“李志明!“我怒吼著拔出配槍,“你終于承認(rèn)了!“

李志明,廣東人,1971年,1989年參加高考,以省狀元的身份考入清北,畢業(yè)后進(jìn)入上市公司上班,不過沒多久,就辭職了,辭職原因大概是因?yàn)槔习鍍鹤臃嵌Y和你交往的女生,你就毆打老板兒子,后因故意傷害罪蹲了三年監(jiān)獄。

出獄以后開始下海做生意,做的什么生意?販賣人口,犯罪窩點(diǎn)被我方逮捕搗毀以后,你的手下全部被抓,你也受了傷就逃到這個云隱村來隱姓埋名過日子。

但是你畢竟是當(dāng)年的省狀元,有著聰明的腦子,很快就得到了村里人的認(rèn)可。

來到云隱村的第一年,你就殺了上一屆村長,成了新村長,后面建立的云隱小學(xué)成了校長。

至于為什么要選著“母親”祭祀,全是你的謊言,你當(dāng)年拐走了我姑姑,還失手殺了我姑姑,為了掩飾真相。

27年前,你又用瘟疫的事,來編故事騙無知的村民,還請了一個自稱巫師的人,導(dǎo)演了一場戲。

為你后面繼續(xù)拐賣人口當(dāng)了幌子,只是那些不聽話的女人們,成了你的刀下亡魂。”我一字一句的稱述著李志明的滔天罪行。

“是我又怎樣?“他狂笑著揮舞匕首,“你爸臥底三年都沒抓到我,就連他妹妹當(dāng)年都是我砍了頭當(dāng)祭品的,就憑你一個小丫頭片子?”

“你父親到死都不知道,他妹妹的頭顱被我做成第一任'母親’的祭品。”李志明舔著匕首,”那個陶罐現(xiàn)在就埋在祠堂地下。”

我扣下扳機(jī),子彈精準(zhǔn)打穿他持刀的手腕。

李志明慘叫一聲,匕首掉在地上。

“這一槍為我媽。“我逼近他。

第二槍打穿他的膝蓋:“這一槍為我姑姑。“

第三搶打穿他的大腿:“這一槍為麗麗”

李志明跪倒在祠堂祖宗牌位前,鮮血染紅青磚。

我踩住他的后背,槍口抵住后腦勺:“最后這一槍,為我父親。“

“等等!“李志明突然瘋狂大笑,“你知道你爸死前最后一句是什么嗎?他求我放過他女兒!哈哈哈...堂堂人民英雄,跪著求我!“

我手指扣在扳機(jī)上,眼前浮現(xiàn)父親模糊的臉。

二十年了,我已經(jīng)記不清他的樣子,只記得他最后一次離家前,把一枚糖果塞進(jìn)我手心說:“星星乖,爸爸很快回來。“

“林月!“陳隊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別這樣!他值得審判!“

我深吸一口氣:“我不叫林月。“

槍口緩緩下移,“父親給我取名馮星,他說我是他的小星星。“

四聲槍響,分別打在李志明的雙肩大腿和脊椎。

他像條死魚一樣癱在地上,發(fā)出不似人聲的嚎叫。

“李志明,我不會殺你,“我收起槍,“因?yàn)槲矣X得直接讓你死,太便宜你了,如果我不是一名人民警察,我會給你千刀萬剮的。李志明,我要你活著,在監(jiān)獄里回憶你是怎么被馮國棟的女兒親手抓住的。“

特警沖進(jìn)來控制住李志明。

陳隊長拍拍我的肩,什么也沒說。

我走到大廳,看到麗麗就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大廳里。

我走過去守在麗麗的身邊,就呆呆的看著她和平時睡著一樣,我怕她睡得不舒服,就把她抱懷里,讓她的頭靠在我的腿上。

看見她臉臟了,拿出包里的手絹,給她擦起來,一邊擦一邊吐槽道“姐妹兒,你說你一個大美女,臉弄得臟兮兮的,讓你那些追求者看見了,會不會瞬間下頭啊。”

…………

“還有隔壁三班的班長,那個愣頭青,情人節(jié)送你菊花,哈哈哈哈我笑你一輩子。你說他看到你這個樣子會不會就移情別戀啊!我猜會,因?yàn)槟憬o我講的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還有你這個騙子,說給我介紹對象啦,只會給我畫餅。我真的會謝啊!我除了吃陳隊給我畫的餅,我還要吃你給我畫的餅。”

“還有你畫那個“龜蜜要死”真的沒我畫的好,以后多跟我學(xué)畫畫,我免費(fèi)教你,不行,你要請我吃火鍋。”

“騙子,你說的一起回去我們就去吃火鍋的,你說過會陪著我的……”

不管我說什么,麗麗再也不會搭理我了,我緊緊的抱著漸漸冰冷的麗麗。

我的手里,懷里全是她的血。

不,那不是血,是被打翻的時光——大學(xué)寢室里共用的草莓味護(hù)手霜,訓(xùn)練場上互相包扎的碘伏。

還有她總說要帶我去吃卻永遠(yuǎn)錯過的那家火鍋店升騰的蒸汽……

外面的暴雨越下越大,竹葉摩擦聲如鬼泣。

6

暴雨漸歇,天邊泛起魚肚白。

我站在祠堂門口看著警車將李志明和涉案村民一一帶走。

招娣被女警抱著經(jīng)過我身邊,突然伸出手抓住我的警徽。

“老師...你也會像媽媽一樣消失嘛?“她天真地問。

我蹲下身,輕輕搖頭:“不,老師不會消失的,老師要當(dāng)保護(hù)媽媽的人。“

拆彈組在地窖深處發(fā)現(xiàn)了二十七個密封的陶罐,每個里面都是一個女性的頭顱。

最老的那個已經(jīng)化為白骨,后經(jīng)我提供的DNA檢測,她就是我的姑姑馮玉婷。

最新的...

我捂住嘴,不敢看那個剛被放入的陶罐。

“我們會把她們送回家。“陳隊長紅著眼眶承諾。

一個月后,在李志明老宅的地下室,我們找到了完整的賬本和聯(lián)系網(wǎng)絡(luò)。

這個盤踞邊境數(shù)十年的跨國拐賣集團(tuán)被連根拔起,共解救出被拐婦女兒童五十三人。

而那個地窖的通道,是那些曾經(jīng)被拐來這個村莊如阿香婆一樣的女人,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小心翼翼一點(diǎn)點(diǎn)挖出來的。

如今云隱村大改動,修路通網(wǎng),有的地方推倒新建成旅游打卡景點(diǎn),而阿婆們的骨灰也被親人接走,魂歸故里。

而李招娣,改名李安安,被局里無兒無女的女警李姐收養(yǎng)。

云隱小學(xué)也重新修建,操場上,一面鮮艷的五星紅旗傲然矗立,旗桿筆直如法度,旗幟舒展似天網(wǎng),靜靜地守護(hù)著這片重獲新生的土地。

結(jié)案那天,我獨(dú)自來到父母墓前,我放下一束白菊,而父母墓邊的空地上多出了兩個位置。

警徽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我輕聲說:“爸,89757號警員馮星,任務(wù)完成。“

我又看向旁邊的墓,伸手摸了摸墓碑上一身警服笑容明媚的麗麗,放了一束香檳玫瑰。

微風(fēng)拂過墓碑,仿佛誰的嘆息。

我轉(zhuǎn)身離開,影子被夕陽拉得很長。

我想到了,警校畢業(yè)那天,陳隊長曾問我為什么選擇當(dāng)警察。

現(xiàn)在我終于能回答他了:“因?yàn)橛行┤耍仨毐挥涀。挥行┦拢仨毐唤K結(jié)。“

就像黑夜終將過去,星星永不熄滅。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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