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頂層公寓，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慷慨地灑滿客廳。唐如成在宿醉的鈍痛中醒來，太陽穴突突直跳。他撐著沉重的額頭坐起身，環顧四周。昂貴的西裝外套被隨意丟在沙發扶手上，地上…躺著一只孤零零的、明顯不屬于他的、印著卡通小黃鴨的發卡。

記憶如同潮水，帶著破碎的畫面和灼熱的觸感洶涌回灌。露臺的宣言…車里的顛簸…沙發上禁錮的懷抱…頸窩里滾燙的呼吸…還有那句…

“申訴期…能不能永久續約？”

“江淮音…保管員…”

唐如成猛地閉上眼，指關節捏得發白。宿醉的頭痛遠不及此刻心底翻涌的懊惱和一絲…不確定的恐慌。他昨晚…到底說了什么？做了什么？她…人呢？

他起身，腳步有些虛浮地走向玄關。那里空空如也，沒有她的小行李箱，沒有她存在過的痕跡。只有冰冷的空氣，和一種前所未有的…空曠感。

公寓門被輕輕推開，陳叔端著醒酒湯和早餐進來，看到站在玄關、臉色陰沉、只穿著皺巴巴襯衫的唐如成，微微一愣：“少爺早。江小姐…很早就離開了?！彼D了頓，目光落在唐如成腳邊那個小小的卡通發卡上，猶豫了一下，還是從口袋里拿出一樣東西。

“江小姐走得急，在門口…把這個掉地上了。”陳叔遞過來的，是一本薄薄的、封面磨損的小冊子。封面上，用稚嫩的熒光筆涂鴉著幾個醒目的大字：

**《職場獨立女性擇偶標準規范條款準則》**

唐如成瞳孔微縮，伸手接過。那本他曾在辦公室翻看、用來“申訴”的護身符，此刻安靜地躺在他掌心。他下意識地翻開扉頁——

扉頁的空白處，沒有名字，沒有日期。

只有一行新添的、極其潦草、帶著點顫抖的鉛筆字跡，像是倉促間寫下的，力透紙背，幾乎要劃破紙張：

**第零條（緊急追加）：**

**絕對禁止對雪松味暴徒及其附屬零件（無論是否故障）產生任何形式的非專業保管情緒！**

**違者——**

**后果自負！??！**

三個巨大的、幾乎要戳破紙張的感嘆號，像三把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在唐如成的眼底。他看著那行字，仿佛能看到她寫下時，那張羞憤交加、驚慌失措卻又帶著某種決絕的小臉。

懊惱和陰郁瞬間被一種更洶涌、更復雜的情緒取代。他捏著那本小冊子，指腹用力摩挲著扉頁上那行潦草的字跡，嘴角緩緩地、緩緩地向上勾起。

后果自負？

他唐如成的人生字典里，還沒有“自負不起”這四個字。

就在這時，他放在客廳茶幾上的手機，內線專屬鈴聲尖銳地響起，打破了清晨的寂靜。唐如成走過去，看了一眼屏幕上的來電顯示——總裁辦。

他拿起手機，按下接聽鍵，目光卻依舊鎖在手中那本小冊子上，聲音帶著宿醉的沙啞，卻恢復了慣常的冷靜，甚至…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志在必得的鋒芒：

“喂，爸?！?

電話那頭傳來唐父沉穩中帶著點調侃的聲音：“如成，聽說你昨晚的‘精密儀器’出了點小故障？還動用了‘終身保管員’？”

唐如成沒回答父親的問題，目光落在扉頁那三個巨大的感嘆號上，嘴角的弧度加深。他對著話筒，聲音清晰地傳了過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讓江淮音，”他頓了頓，指尖輕輕拂過那行潦草的“后果自負”，一字一頓地補充道，“立刻到我辦公室來?！?

“修咖啡機?！?

“順便——”

“把她的‘終身合同’帶過來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