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語老師的聲音從講臺上傳來，清晰地敲在林晚緊繃的神經上。“abandon，放棄。”

他握著筆的手猛地一顫，筆尖在紙上戳出個墨點。昨晚的抽搐像抽走了他全身的力氣，此刻手指關節僵硬得像生了銹，連最簡單的字母都要費盡全力去勾勒。剛寫下“A”，太陽穴突然一陣銳痛，他眼前發黑，筆桿“啪嗒”掉在地上。

后桌的江辰筆尖頓了頓。他垂眸時，正好看見林晚蜷了蜷手指，像是想彎腰撿筆，肩膀卻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那截露在校服袖口外的手腕，還留著幾道淺淺的紅痕——早上調座位時，他就注意到了，只是沒敢多問。

“下一個，ambulance。”老師的聲音繼續著。

林晚咬著下唇，用沒力氣的左手撐著桌沿，右腿突然不受控地踢了下前排的椅子腿。細微的聲響在安靜的教室里格外清晰，他瞬間漲紅了臉，慌忙想收回腿，卻牽扯到抽搐后的酸痛，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江辰悄悄把筆撿起來，從桌縫里遞過去。指尖碰到林晚手背時，能感覺到那層薄汗下的冰涼，還有抑制不住的輕顫。“謝……”林晚的聲音細若蚊蚋，剛出口就被老師報的下一個單詞打斷。

他看著聽寫本上歪歪扭扭的字跡，心臟像被什么堵住了。這些單詞明明在課本上見過，可腦子里像蒙著層霧，怎么也抓不住具體的拼寫。昨晚發病后他根本沒法復習，此刻只能眼睜睜看著時間溜走，筆尖懸在紙上，落不下去。

后桌的江辰已經寫滿了半頁紙。他的字跡工整利落，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襯得林晚這邊的沉默格外狼狽。江辰偶爾會抬眼，從林晚顫抖的肩膀和發顫的后頸，就能猜到他此刻的窘迫——不是不想寫，是真的寫不出來。

“最后一個，courage。”

林晚的眼淚突然涌了上來。他死死盯著“勇氣”這個詞，視線卻越來越模糊。右手的抽搐變本加厲，連帶著小臂一起震顫，他索性攥緊拳頭，任由指甲掐進掌心，想用疼痛蓋過那陣失控的痙攣。

收作業的同學從后排走過來時，林晚的本子上只稀稀拉拉寫了幾個單詞，大部分地方還是空白。他低著頭，看見江辰的本子被收走時，那頁密密麻麻的字跡晃得他眼睛疼。

“林晚？”收作業的同學輕敲他的桌子。

他沒敢抬頭，只是把本子推了過去，指縫間還殘留著筆尖蹭到的墨漬。后桌的江辰輕輕轉了下筆，目光落在林晚泛紅的耳尖上，又飛快地移開，只是握著筆的手指，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