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光柱中，虞清瀾的隕鐵匕首如一道銀色閃電，直刺杜如風咽喉。
杜如風倉皇閃避，玉璽的控制出現了一絲松動。蕭凌抓住這瞬息的機會，縱身躍起，長劍直指光柱核心——
“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光柱碎裂成無數血色光點，如雨般灑落。杜如風慘叫一聲，從半空墜落，玉璽脫手飛出。
虞清瀾飛撲上前，在玉璽落地前穩(wěn)穩(wěn)接住。入手瞬間，一股奇異的熱流從掌心竄入四肢百骸，她眼前閃過無數陌生畫面——金戈鐵馬，宮闕傾塌，還有...蕭凌滿身是血地倒在雪地中。
“瀾兒！”蕭凌的呼喚將她拉回現實。
虞清瀾喘著氣，發(fā)現手中玉璽正在發(fā)生奇妙變化——表面的血污褪去，露出溫潤如初的質地，底部“受命于天，既壽永昌”八個篆字泛起淡淡金光。
“這才是真正的傳國玉璽...”她喃喃道。
蕭凌快步走來，卻在靠近時突然皺眉后退：“它在排斥我。”
虞清瀾這才注意到，蕭凌一接近，玉璽的光芒就會減弱。她想起老者說的“皇室血脈“，恍然大悟：“杜如風的血祭污染了龍脈，玉璽現在排斥所有蕭氏族人！”
“那就由你保管?！笆捔璁敊C立斷，“我們先回宮救父皇！”
杜如風已被韓德拿下，口中仍在喃喃咒罵。虞清瀾將玉璽貼身收好，隨蕭凌策馬奔向皇宮。
此時的皇宮已是一片混亂。二皇子得知杜如晦失敗，竟狗急跳墻，下令禁軍屠殺東宮屬官。當虞清瀾和蕭凌趕到玄武門時，只見城門緊閉，墻頭弓箭手嚴陣以待。
“蕭景琰！”蕭凌怒喝，“你謀害父皇，勾結妖人，還不速速開門伏罪！”
城墻上露出二皇子扭曲的面容：“三弟，你以為贏了？父皇已經斷氣了！太醫(yī)正下的毒無藥可解！現在玉璽失蹤，你拿什么證明自己不是謀反？”
虞清瀾心頭一緊，看向蕭凌。他下頜繃緊，眼中怒火幾乎化為實質：“若父皇真有閃失，我必將你千刀萬剮！”
“哈哈哈...”二皇子狂笑，“放箭！”
箭如雨下。蕭凌護著虞清瀾退到安全距離，與韓德的軍隊匯合。
“殿下，強攻傷亡太大?！绊n德憂心忡忡，“而且陛下...”
蕭凌拳頭捏得咯咯響：“必須盡快入宮，父皇或許還有救?！?
虞清瀾握住他的手臂：“我有辦法。”
她從懷中取出玉璽。陽光下，玉璽泛著柔和的光芒，似乎與她的呼吸共鳴。
“玉璽認我為主，我可借其力暫時打開宮門?！庇萸鍨戄p聲道，“但機會只有一次?！?
蕭凌深深看她一眼，突然將她拉入懷中：“小心?！?
這個擁抱短暫而有力。分開后，虞清瀾深吸一口氣，高舉玉璽。一種奇異的感覺涌上心頭，仿佛她與這座皇宮、這片土地產生了某種聯系。玉璽越來越燙，最終射出一道金光，擊中玄武門。
“轟隆——”
沉重的宮門緩緩開啟，守門禁軍驚慌失措。蕭凌長劍一揮：“殺進去！清君側！”
戰(zhàn)斗激烈而短暫。二皇子見大勢已去，倉皇逃往內宮。蕭凌派兵追擊，自己則帶著虞清瀾直奔紫宸殿。
殿外跪滿了太醫(yī)和宮人，哭聲一片。蕭凌推開眾人沖入內室，只見皇帝面色灰敗地躺在龍榻上，胸口已無起伏。
“父皇！”蕭凌跪在榻前，聲音哽咽。
虞清瀾快步上前，探向皇帝頸側——還有一絲微弱的脈搏！
“還活著！”她高呼，“快準備熱水和解毒藥材！”
太醫(yī)正哆哆嗦嗦道：“陛下中的是七星海棠，無藥可解...”
“閉嘴！”虞清瀾厲喝，“林太醫(yī)留下的方子呢？”
無人應答。她這才想起林太醫(yī)已遭毒手。時間緊迫，虞清瀾決定賭一把——她從荷包中取出一枚碧綠藥丸，這是父親給她的保命丹，據說能解百毒。
“殿下，請相信我?！彼聪蚴捔?。
蕭凌毫不猶豫地點頭。虞清瀾將藥丸化入溫水，小心喂給皇帝。片刻后，皇帝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吐出一大口黑血。
“陛下！”眾人大驚。
虞清瀾卻松了一口氣：“毒血吐出來就好了?！?
果然，皇帝的臉色漸漸恢復了些許血色，呼吸也平穩(wěn)下來。他微微睜開眼，目光落在蕭凌臉上：“凌...兒...”
“父皇！”蕭凌緊緊握住父親的手，“兒臣在?！?
“傳...傳位...”皇帝氣若游絲，卻堅定地指向蕭凌。
虞清瀾識趣地退到外殿。不多時，蕭凌紅著眼眶走出來：“父皇暫時脫離危險，但需要靜養(yǎng)。二皇子...”
“報——”一名侍衛(wèi)飛奔而來，“二皇子挾持賢妃娘娘退守東宮，聲稱若不放他離京，就...就同歸于盡！”
蕭凌臉色驟變，拔腿就要往外沖。虞清瀾攔住他：“殿下冷靜！二皇子這是狗急跳墻，我們需從長計議”
“那是我母妃！”蕭凌眼中滿是血絲。
虞清瀾握住他的手：“我知道。所以我們更要冷靜?！?
她轉向侍衛(wèi)：“東宮現在什么情況？”
“二殿下帶了兩百禁軍死守，所有出入口都布置了弓箭手。賢妃娘娘被綁在正殿柱子上，周圍...周圍堆滿了火藥桶?！?
虞清瀾倒吸一口冷氣。蕭凌一拳砸在柱子上：“這個畜生！”
“殿下，強攻不可取?！庇萸鍨懣焖偎伎?，“二皇子現在走投無路，只想活命。我們可以...”
“假意答應他的條件？“蕭凌搖頭，“他沒那么蠢?！?
虞清瀾眼中閃過一絲決然：“那就讓他以為勝券在握?！?
她湊到蕭凌耳邊低語幾句。蕭凌越聽眉頭皺得越緊：“太危險了！”
“這是救賢妃娘娘最好的辦法?！庇萸鍨憟远ǖ溃岸?..”她輕撫腰間玉璽，“我有這個護身?！?
蕭凌凝視她良久，終于沉重地點頭：“若事不可為，保命要緊。”
暮色四合，東宮外重重包圍。蕭凌獨自上前，高聲道：“蕭景琰！出來說話！”
東宮大門緩緩開啟，二皇子押著賢妃出現在門口。賢妃發(fā)髻散亂，嘴角帶血，看到蕭凌時眼中閃過淚光。
“三弟，這么客氣？”二皇子獰笑，“想好怎么送我出城了？”
蕭凌面色陰沉：“放開母妃，我放你一條生路?！?
“就這？”二皇子掐住賢妃的脖子，“我要的可不止這些！十萬兩黃金，一艘海船，還有...”他目光越過蕭凌，落在后面的虞清瀾身上，“她！”
蕭凌渾身一震：“休想！”
“那就同歸于盡！”二皇子狂吼，一把扯開賢妃的外袍，露出綁在身上的火藥引線，“我數到三！”
“慢著！”虞清瀾快步上前，“我答應你?！?
蕭凌抓住她的手腕：“不行！”
虞清瀾深深看他一眼，輕輕掙脫：“殿下，賢妃娘娘性命要緊?！?
她緩步走向東宮大門，背影挺直如松。蕭凌站在原地，拳頭捏得發(fā)白，卻終究沒有阻攔。
二皇子得意大笑，一把將虞清瀾拽入門內，大門隨即緊閉。
“瀾兒！”賢妃淚流滿面，“傻孩子...”
“母妃別怕?！庇萸鍨戄p聲道，暗中捏了捏賢妃的手。
二皇子將賢妃推給手下，轉而掐住虞清瀾的下巴：“終于落到我手里了。玉璽交出來！”
虞清瀾冷笑：“你以為我會隨身帶著？”
“搜！”二皇子厲喝。
幾個嬤嬤上前粗暴地搜身，卻一無所獲。二皇子臉色陰沉：“藏哪了？”
“你永遠找不到的地方?！庇萸鍨懼币曀难劬Γ笆捑扮?，現在收手還來得及。陛下已經蘇醒，傳位給太子。你若現在投降...”
“閉嘴！”二皇子一巴掌扇在她臉上，“沒有玉璽，蕭凌就算登基也名不正言不順！”
虞清瀾嘴角滲血，卻依舊冷笑：“那你呢？弒父殺兄的畜生，也配坐那個位置？”
二皇子暴怒，抽出鞭子狠狠抽下。鞭梢劃過虞清瀾的臉頰，留下一道血痕。
“說！玉璽在哪！”
虞清瀾咬緊牙關，一言不發(fā)。二皇子連抽十幾鞭，她的衣衫被抽裂，露出道道血痕，卻始終不肯低頭。
“好，很好?！倍首哟謿?，“我倒要看看，蕭凌能忍到什么時候！”
他命人將虞清瀾綁在院中樹上，對著宮門外高喊：“蕭凌！看看你的心上人！”
東宮大門開啟一條縫，虞清瀾被推到眾人視線中。她渾身是血，卻依舊昂著頭。遠處的蕭凌看到這一幕，眼中幾乎要滴出血來。
“再給你一次機會！”二皇子獰笑，“自斷一臂，我就放了她！”
虞清瀾猛地抬頭：“不要！蕭凌，記住我們的約定！”
蕭凌渾身一震，眼中閃過掙扎，最終緩緩舉劍——
“不要！”賢妃突然掙脫束縛，撲向二皇子，“凌兒，快動手！”
混亂中，二皇子一劍刺入賢妃腹部。虞清瀾趁機掙脫繩索，從發(fā)髻中抽出一根銀簪，刺向二皇子手腕。
“??！”二皇子吃痛松劍。
同一時刻，東宮各處突然冒出濃煙——有人放火了！趁守衛(wèi)慌亂之際，潛伏多時的墨離帶人殺入，與二皇子的親兵戰(zhàn)作一團。
虞清瀾扶住搖搖欲墜的賢妃：“娘娘！”
賢妃臉色慘白，卻勉強一笑：“好孩子...快走...”
二皇子捂著流血的手腕，面目猙獰：“一起死吧！”他點燃了火藥引線。
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身影飛掠而來，抱起賢妃，另一手拉住虞清瀾：“走！”
是蕭凌！三人剛沖出數丈，身后便傳來震天動地的爆炸聲。氣浪將三人掀飛，蕭凌用身體護住虞清瀾和賢妃，自己卻被碎片擊中后背。
“殿下！”虞清瀾掙扎著爬起來。
東宮已陷入一片火海。遠處，韓德的軍隊終于突破防線趕來。二皇子灰頭土臉地從廢墟中爬出，正要逃跑，被墨離一腳踹翻在地。
“母妃！”蕭凌顧不上追擊，撲到賢妃身邊。
賢妃腹部血流如注，氣息奄奄。虞清瀾撕下衣襟為她按壓傷口，卻止不住血。
“太醫(yī)！快傳太醫(yī)！”
賢妃虛弱地握住蕭凌的手：“凌兒...母妃...不行了...”
“不會的！”蕭凌聲音哽咽，“您要堅持??！”
“聽我說...”賢妃艱難地轉向虞清瀾，“好孩子...玉璽...在...”
虞清瀾俯身傾聽，卻見賢妃瞳孔突然放大，手無力垂下。
“母妃！母妃！”蕭凌抱著賢妃的尸身，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呼喊。
虞清瀾跪在一旁，淚如雨下。她從未見過蕭凌如此脆弱的一面，心如刀絞。
遠處，二皇子被五花大綁押過來?？吹劫t妃的尸體，他竟哈哈大笑：“活該！誰讓她...”
“砰！”
蕭凌一拳將他打翻在地，接著是第二拳、第三拳...二皇子很快滿臉是血，牙齒脫落，卻仍在獰笑：“打啊...殺了我...你也永遠失去...”
虞清瀾上前拉住蕭凌：“殿下，夠了。”
蕭凌的拳頭停在半空，顫抖不已。最終，他緩緩起身，聲音冷得像冰：“押入天牢，明日凌遲處死。”
紫宸殿內，皇帝聽聞賢妃死訊，老淚縱橫。他強撐病體下詔，追封賢妃為孝賢皇后，命舉國哀悼。
虞清瀾身上的傷已由太醫(yī)處理過，此刻她靜靜站在殿外廊下，望著滿天繁星。身后傳來腳步聲，蕭凌走到她身旁，同樣沉默。
“玉璽...”良久，虞清瀾開口。
“你留著?！笔捔杪曇羯硢。澳稿R終前想說的，應該就是這個?！?
虞清瀾轉頭看他。月光下，蕭凌的輪廓如刀削般鋒利，眼中卻盛滿破碎的光。她情不自禁伸手，輕撫他臉上的傷痕。
蕭凌突然抓住她的手，貼在臉頰：“為什么？”
“什么？”
“為什么要替我去冒險？”他聲音低沉，“你明知道二皇子恨你入骨...”
虞清瀾輕聲道：“因為這是最好的策略?！?
“撒謊。”蕭凌逼近一步，“在太廟，你明知杜如風的目標是你，卻還是沖上前；在東宮，你可以選擇不進去...”
“那你呢？”虞清瀾反問，“為何要沖進火場救我們？作為儲君，你該以江山為重。”
兩人對視片刻，蕭凌突然將她拉入懷中，緊緊抱住。虞清瀾能感受到他劇烈的心跳和微微發(fā)抖的身體。
“我不能再失去了...”他在她耳邊低語，聲音破碎，“瀾兒...留下來...永遠...”
虞清瀾閉上眼睛，回抱住他。這一刻，什么權謀算計，什么利益權衡，都不重要了。她只知道，懷中這個傷痕累累的男人，早已走進她心里最柔軟的地方。
“我答應你?！彼p聲道。
遠處，第一縷晨光穿透云層，照亮了這座歷經劫難的宮城。新的一天，新的挑戰(zhàn)，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