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骸骨山上的灰燼與余燼凌晨四點的京華郊外,骸骨山沉默如一頭巨大的蟄伏怪獸。夏末的風裹挾著腐敗的植物碎屑和若有若無的化學制劑殘留氣味,掠過成片堆積如丘陵的廢棄醫療器械殘骸——扭曲的病床鐵架、銹跡斑斑的氧氣瓶外殼、碎裂的玻璃藥瓶、塑料輸液管……在慘白的強力探照燈照射下,這片被城市遺忘的廢墟之地,顯露出一種觸目驚心的荒涼與死寂。數輛閃爍著紅藍警燈的越野車粗暴地碾過滿地狼藉,揚起嗆人的灰塵。
雷烈推門下車,冰冷的空氣瞬間涌入肺葉,帶著鐵銹和腐朽的腥氣。眼前這片占地數百畝的巨大垃圾場舊址,即使在強大的照明下,其混亂與龐大的程度依然令人窒息。二十多年前的官方記錄顯示這里已經“清場關閉”,但眼前的景象,分明是一座由現代醫療文明廢棄殘骸堆砌成的、仍在緩慢潰爛的巨型墳墓。
“雷隊!坐標已鎖定!”一名技術警員頂著風跑過來,手中的平板電腦屏幕亮著刺眼的藍光,精準的GPS定位紅點在地圖上閃爍。“根據舊圖紙和衛星影像比對,當年那個型號保溫箱的集中報廢處理區,就在前面不到兩百米的G-7區!那里應該是當年再生資源處理中心的金屬粉碎區!”
“走!”雷烈的命令短促如刀鋒劃過空氣。他身后,蘇婭和十幾名荷槍實彈、身著防彈背心的特警隊員迅速跟上。所有人的腳步踩在堆積的金屬和塑料垃圾上,發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和擠壓聲,打破了廢墟死一般的寂靜。穿著厚重排爆服、如同機器人的拆彈專家手持探測儀器,走在隊伍最前方,警惕地掃描著腳下的每一寸土地和周圍的廢棄物堆。
空氣中彌漫的不安感越來越濃。遠處,城市天際線透出微弱的晨曦,但這片巨大的垃圾場核心區域,依舊被深沉的黑暗和探照燈慘白的光柱所統治。
G-7區很快出現在視線中。這里的地形相對平整,但廢棄物堆積得更高、更密。扭曲變形的不銹鋼手術器械、大塊破碎的診斷儀器外殼、還有無數難以辨識用途的金屬框架,構成了詭異的迷宮。技術警員手中的探測儀突然發出急促、尖銳的蜂鳴!
“雷隊!強磁性反應!還有…微弱的金屬共鳴異常!就在前方那個金屬堆下面!”警員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緊張。
探照燈的光束如同利劍,瞬間聚焦在警員所指的方向。
那是一個被無數廢棄金屬部件半掩埋起來的、接近兩米高的巨大金屬箱體。箱體表面覆蓋著厚厚的、黏膩的黑色油污和鐵銹,角落處甚至攀爬著暗綠色的苔蘚和霉菌。然而,在強光的照射下,一處被刻意清理過的、相對平坦的箱體表面,赫然露出了一串模糊但尚可辨認的刻印字符——那正是仁愛醫院設備的序列號和報廢標記!其型號特征,與檔案照片中那臺1988年的保溫箱完全吻合!
它就是目標!
所有人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拆彈專家立刻上前,探測儀器圍繞著這臺如同鋼鐵棺槨般的保溫箱外殼,發出更加急促的警報聲。
“箱體結構內部有復雜的非自然空腔!”拆彈專家的聲音透過厚重的防護服頭盔傳出來,甕聲甕氣,卻字字驚心,“內壁附著物掃描顯示…存在塑膠炸藥殘留痕跡!雷隊,這很可能是一個…被改造過的延時引信起爆裝置!內部封裝了炸藥!”
“信鴿!”雷烈眼中寒光爆射。果然!這里就是終點!也是陷阱!“能拆嗎?立刻評估!”
“結構復雜,年代久遠,內部狀況不明!強行破拆風險極高,極易觸發二次爆炸或未知陷阱!需要時間!”拆彈專家額角滲出冷汗。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死寂時刻,一陣極其微弱、幾乎被風聲掩蓋的電子提示音,突然從保溫箱外殼的某個縫隙里傳了出來!
“嘀…嘀…嘀…”
聲音微弱、規律,卻如同喪鐘敲在每個人的神經末梢!那是倒計時的聲音!裝置已經被激活了!
“所有人!隱蔽!”雷烈嘶吼著,一把將身邊的蘇婭猛地撲倒在地,滾向旁邊一個相對堅實的廢棄金屬平臺后面!特警隊員反應迅捷如獵豹,瞬間各自尋找掩體!
轟——!!!
驚天動地的爆炸,在下一秒撕裂了黎明前的死寂!
狂暴的火焰如同憤怒的赤紅巨獸,瞬間吞噬了那臺飽經滄桑的保溫箱!劇烈的沖擊波裹挾著灼熱的氣浪、鋒利的金屬碎片和燃燒的渣滓,如同死亡的颶風向四面八方瘋狂橫掃!強光刺得人短暫失明,震耳欲聾的巨響在空曠的廢墟中反復回蕩,震得地面都在呻吟!
蘇婭被雷烈死死護在身下,灼熱的氣浪烤著她的頭發,無數尖銳的碎片噼里啪啦地打在掩護他們的金屬平臺上。她緊緊閉著眼,心臟狂跳得幾乎要沖破胸腔,耳朵里只剩下尖銳的蜂鳴。濃煙和漫天飛舞的灰燼如同黑色的雪,瞬間籠罩了整個世界。
爆炸的余威逐漸平息。嗆人的硝煙味和焦糊味彌漫在空氣中。雷烈抬起頭,甩掉頭發和肩上的塵土與灰燼,眼中布滿血絲。他看向爆炸中心。
那臺關鍵的保溫箱,連同承載它的龐大金屬底座,已經徹底消失,只在原地留下一個冒著青煙的焦黑深坑。坑壁和周圍的金屬垃圾堆上,散落著星星點點尚未熄滅的暗紅余燼,以及被高溫扭曲變形、如同怪誕藝術品的金屬殘骸。空氣中彌漫著蛋白質燃燒后的惡臭。
“報告情況!”雷烈聲音嘶啞,帶著火藥灼燒后的干澀。
“報告!無人員重傷!兩名隊員被飛濺碎片輕微劃傷!”一名特警隊長灰頭土臉地回應。
“排爆組?”
“老王手臂被灼傷,無生命危險!”另一名隊員扶著走路有些踉蹌的拆彈專家。老王的防護服手臂處被高溫灼穿了一片。
完了嗎?線索又一次在眼前被炸成碎片?像周文斌案的偽造文件,像舊標本庫的骸骨…信鴿又一次精準地清掃了一切?
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和被徹底戲耍的暴怒如同巖漿,在雷烈胸腔里翻涌。他死死盯著那個仍在冒煙的深坑,拳頭捏得骨節發白,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如同矯捷的獵豹,猛地從雷烈側后方的掩體后沖出,毫不猶豫地撲向那片尚有余溫、異常危險的爆炸核心區域!
是蘇婭!
“蘇婭!危險!”雷烈目眥欲裂,伸手去抓卻只觸到她揚起的衣角。
蘇婭仿佛對身后的呼喊充耳不聞。她的眼中只有爆炸中心那片焦黑的土地和仍在燃燒的灰燼。法醫的本能和對真相近乎偏執的渴求壓倒了一切。她穿著多功能勘察靴,小心翼翼地踩著滾燙、松軟的灼燒殘留物,不顧高溫和嗆人的煙塵,如同在火山口行走。她的目光銳利如手術刀,精準地掃過爆炸坑邊緣被沖擊波掀翻、半埋在黑灰中的一小塊保溫箱殘骸——那似乎是一塊側壁的碎片,已經被高溫烤得變形發脆,呈現一種詭異的暗紅色。
她不顧滾燙,迅速掏出隨身攜帶的折疊工具,小心地撬起那塊邊緣銳利的碎片。探照燈的光束重新聚焦過來。
就在這塊碎片的背面,一個拳頭大小、向內凹陷的區域,覆蓋著一層奇怪的、相對完整的黑色黏稠物——那是在劇烈爆炸高溫下,瞬間碳化凝固的…人體血液和組織液!
“血跡碳化層!”蘇婭的聲音帶著異樣的穿透力,在死寂的廢墟中響起,“爆炸前就附著在上面!而且是在箱體內部!”她猛地抬頭,看向爆炸坑更深處的底部,“雷隊!爆炸物是被固定在保溫箱外部殼體和內部真正腔體之間的夾層里引爆的!目的不是徹底摧毀內部,而是利用沖擊波和高溫…滅跡!真正的關鍵物在里面!炸藥的當量被精確計算過,既要炸毀外殼制造毀滅假象,又要利用高溫和沖擊波盡可能破壞掉夾層里可能存在的生物證據!但里面的東西可能還有殘留!”
仿佛是為了印證她瘋狂的推論,一個特警隊員在爆炸坑底部更深處的瓦礫和灰燼堆里,用長柄工具小心翼翼地撥弄了幾下,突然喊道:“雷隊!有東西!”
一塊被炸得扭曲變形、邊緣如同利刃的金屬板被挑了出來。它大約有半張A4紙大小,表面覆蓋著厚厚的黑灰和焦糊物。一名隊員立刻上前,用噴壺小心地噴淋少量蒸餾水,再用毛刷極其輕柔地清理。
黑灰被拂去一部分,金屬板本身的顏色顯露出來——是醫用不銹鋼!上面赫然固定著一個同樣被炸得扭曲、但大致輪廓尚存的小型裝置!
那是一個…老式的透明亞克力樣本保存盒!盒子被三根異常堅固的金屬卡槽死死焊在金屬板上,并在盒子外部額外加裝了一圈厚實的金屬防護框架!此刻,亞克力盒體本身已經布滿蛛網狀的裂紋,處于半碎裂狀態。透過裂開的縫隙,可以清晰地看到盒內底部,靜靜地躺著——
幾張被高溫烤得焦黃卷曲、邊緣碳化、但大部分區域似乎奇跡般得以保存下來的…
紙質文件碎片!
以及,一個小小的、被蠟嚴密封住的…
玻璃瓶!瓶內似乎裝著一些暗紅色的粉末狀物質!
防護金屬板和卡槽的設計,最大限度地承受并分散了爆炸沖擊波對核心保存盒的直接破壞!猛火的舔舐被金屬板和尚未完全碎裂的亞克力外殼阻擋!信鴿想用爆炸摧毀證據,但他低估了對手在絕望時刻近乎本能的洞察力,也低估了蘇婭那不顧一切撲向火焰的瘋狂!
“保護起來!小心提取!”雷烈的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沙啞和不容置疑的權威,“立刻送回市局物證實驗室!蘇婭,你親自押送!我要最快速度知道那幾張紙和瓶子里的東西是什么!”
“明白!”蘇婭小心翼翼地接過被特警隊員初步裝入大型物證袋的金屬板和上面的關鍵物品,如同捧著稀世珍寶。她的指尖因激動和剛才的灼燙而微微顫抖,但眼神卻異常堅定。真相,就在這浴火殘存的一紙一瓶之中!
特警隊員迅速護送蘇婭離開爆炸現場核心區。雷烈則如同釘子般釘在原地,目光掃視著這片混亂的廢墟。拆彈專家老王被簡單包扎后,一瘸一拐地再次上前,開始掃描爆炸坑周圍,尋找是否還有隱藏的二次爆炸裝置或其它陷阱。
“報告雷隊!”外圍警戒的一名刑警快步跑來,聲音急促,“我們的人剛剛在東南方向D-12緩沖區邊緣,發現了一輛被遺棄的破舊面包車!車門虛掩,鑰匙插在上面!車內有使用痕跡,但清理得很干凈!我們在駕駛座下方極其隱蔽的角落,發現了一點特殊的東西!”
刑警將一個用物證袋裝著的物品遞給雷烈。
那是一小撮…
灰白色的毛發。
不是人類的頭發。柔軟,很短,帶著一點天然卷曲。
是…兔子毛?
電光火石間,雷烈的腦海如同被一道閃電劈開!
仁愛醫院舊檔案室!那個消失在拐角陰影里的、動作刻意、穿著保潔女工制服的身影!蘇婭當時敏銳捕捉到的“違和感”!出發前技術組緊急調取的檔案室監控錄像!雖然角度受限,但那個保潔員推著清潔車離開時,清潔車下層工具箱的邊緣,似乎…露出了一點點柔軟的、白色的絨毛?當時以為是普通清潔用品,現在想來……
“監控!技術組!”雷烈幾乎是吼著接通了市局指揮中心的專線,“立刻回放仁愛醫院舊檔案室鐵門外走廊的監控!重點鎖定那個保潔員推的清潔車下層工具箱!放大!給我找出那點白色絨毛的清晰圖像!另外!”他轉向刑警,“立刻排查全市所有與兔子養殖、運輸、寵物相關的場所和路線!范圍鎖定在骸骨山周邊三十公里!尤其是案發時段!重點排查面包車使用記錄!快!”
命令如同驟雨般潑灑出去。雷烈站在廢墟之上,腳下是爆炸殘留的焦土和灰燼,遠方天際線終于掙扎著透出一抹慘淡的魚肚白。他嗅著空氣中混合著硝煙、焦臭和破曉前冰冷露水的復雜氣息,眼神銳利如刀。
信鴿不僅僅是拋出了骸骨山這個誘餌,他甚至親自(或者派出了最核心的代理人)在檔案室門口,在警方的眼皮底下,完成了對關鍵線索的“遞送”和最后的“清掃”預告!那份精準的時間把控,那種深入骨髓的掌控欲和殘忍的儀式感…
那個保潔員是誰?“陳芳”這個名字,再次如同烙印般灼燒著他的神經。病歷卡上簽名的護士長!偽造腳印的嫌疑人之一!她會是信鴿手中的傀儡?還是…一個被命運裹挾至此的、早已腐朽的幽靈?
“雷隊!監控圖像處理出來了!”技術組的呼叫打破了死寂,“放大增強清晰度后確認,清潔車工具箱邊緣露出的,是兔毛!而且是非常整齊、似乎是從某種成品上脫落的短絨毛!不是散亂的寵物毛發!”
兔子毛…面包車…骸骨山…
一個模糊的輪廓在雷烈腦中急速勾勒成形。
“報告!”外圍警戒的另一名刑警氣喘吁吁地跑來,手里拿著一個還在通話中的衛星電話,“雷隊!十分鐘前,我們設置在通往鄰省國道上的臨時卡口,攔截檢查了一輛可疑箱式冷藏貨車!司機神色慌張,持有偽造的醫療器械運輸證明!在車廂夾層里發現了少量低溫保存的…骨髓干細胞樣本!來源不明!司機咬死不說,但技術組在現場提取到的車內一枚指紋,剛剛比對有了結果!是…”
刑警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是吳鵬!河西三院那個失蹤的、2004年在偽造骨髓接收記錄上簽名的外科副主任吳鵬!”
轟隆!
這個消息比剛才的爆炸更猛烈地沖擊著雷烈的思維!
吳鵬!失蹤多年的吳鵬!他竟然在這個時間點,以這種方式浮出水面?運送來源不明的骨髓?這意味著什么?他是信鴿的爪牙?還是…另一枚被利用后即將被拋棄的棋子?這突如其來的暴露,是意外?還是信鴿棋局中早已設定好的下一步?
骸骨山的爆炸硝煙尚未散盡,新的迷霧已洶涌而至。冷藏車、吳鵬的指紋、來源不明的骨髓…這條線索如同毒蛇,瞬間纏繞上了骸骨山之謎的軀體,指向的可能是一個更為龐大、更為血腥的器官/骨髓非法交易網絡!信鴿的“作品”,絕不僅僅是收藏尸體和制造謎題那么簡單!
“立刻!”雷烈對著電話嘶吼,聲音蓋過了廢墟的風聲,“控制住那輛冷藏車和司機!突擊審訊!我要知道骨髓來源和流向!調取貨車所有行程軌跡!查清它從哪里來,原本要開到哪里去!通知鄰省兄弟單位,立刻行動,沿著這條線給我徹底捋清楚!掘地三尺也要挖出這條黑鏈!”
他猛地轉身,看向爆炸坑邊緣那堆被炸得扭曲變形的保溫箱殘骸。蘇婭押送著那浴火重生的關鍵物證正飛速趕往實驗室。灰燼之下,殘骸之中,是否還隱藏著別的、未被發現的秘密?
“老王!”雷烈看向手臂纏著繃帶的拆彈專家,“爆炸核心區二次掃描完成沒有?除了那金屬板,還有沒有其他非自然殘留物?”
老王神情凝重,示意助手搬來一臺更精密的便攜式多光譜掃描儀。探測器在爆炸坑底部的焦黑泥土和金屬熔融物上方緩緩移動。突然,儀器屏幕上的某個波段圖像發出了極其微弱的信號波動。
“雷隊!有情況!”老王的聲音透著驚異,“坑底東南角,地表以下約十五厘米處!探測到非常微弱的…金屬錫箔反射信號!還有極其微量、但成分異常的…硅基封裝材料殘留!”
錫箔?硅基封裝?這絕不是保溫箱本身的殘余物!
“挖!”雷烈眼中精光爆射,如同嗅到血腥的鯊魚!
兩名特警隊員立刻拿起工兵鏟,在老王的精確指示下,小心翼翼地刨開坑底溫熱的焦土。鏟尖很快碰到了堅硬的東西。拂去浮土,一個被高溫熏得烏黑、巴掌大小的硬質合金扁平盒子露了出來!盒子一角似乎被爆炸沖擊波波及,略有變形,但主體完好!上面沒有任何標識,只有一道精密的對扣卡榫。
老王謹慎地檢查了盒子外部,確認沒有陷阱機關后,用工具小心地撬開了卡榫。
盒蓋應聲彈開。
里面沒有炸藥。
只有一張折疊得很小的、邊緣被烤得焦黃的紙條。
和一枚…
小巧的、銀灰色的、如同微型U盤般的金屬存儲體!
雷烈戴上手套,拿起那張紙條,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展開。上面只有一行用黑色墨水手寫的、力透紙背的字跡,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針:
“灰燼之下,余燼猶溫。鑰匙在你手上,鎖孔在最初啼哭之地。游戲,該結束了。——信鴿”
紙條下方,是那個冰冷的金屬存儲體。
最初的啼哭之地… 1988年仁愛婦產醫院NICU?!那張照片拍攝的地方?!
雷烈猛地攥緊了拳頭,紙條在他掌心皺成一團。骸骨山的爆炸只是序幕。信鴿真正的“終局邀請函”,指向了三十六年前那個小小的、充滿血腥疑云的保溫箱旁!
他將那枚小巧冰冷的金屬存儲體緊緊握在掌心。
灰燼之上,余燼猶溫。
最終的鑰匙,指向最初的罪惡之源。
骸骨山的硝煙尚未散盡,終點,已在仁愛醫院的廢墟里布好了最終的棋盤。
“收隊!”雷烈的聲音如同寒鐵撞擊,“目標!仁愛醫院婦產科舊址!通知所有單位,一級戰備狀態!信鴿…在那里等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