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塵之城的第一個春天，結晶森林抽出了新的枝椏。這些新生的金屬結晶帶著淡淡的綠意——是活鐵吸收了土壤里的植物基因，開始模仿自然生長的形態。阿野蹲在一株半透明的“樹苗”前，指尖輕觸時，結晶表面泛起漣漪，映出他童年在礦場追逐蝴蝶的畫面。

“它在讀取你的記憶。”小雅抱著記錄冊走來，冊子里貼滿了結晶變化的照片，“上周還只會復制金屬，現在連有機生命的痕跡都能模仿了。”她指著其中一頁，“你看這株，長得像極了你父親當年種的那棵酸角樹。”

阿野的指尖微微發燙。星塵結晶與他的機械臂共鳴時，總會浮現零碎的記憶片段，最近越來越頻繁。零的備份數據儲存在中央數據庫后，偶爾也會通過結晶傳來訊息，大多是礦道里的坐標，或是活鐵代碼的修正提示，但今天的訊息有些不同：“結晶在學習‘情感’，小心過載。”

過載的感覺在深夜襲來。阿野被機械臂的震顫驚醒，窗外的結晶森林正發出柔和的藍光，所有枝椏都朝著他的窗戶彎曲，像無數雙注視的眼睛。星塵結晶突然射出光束，在天花板上投射出父親最后的畫面——不是礦難時的掙扎，而是更早以前，父親蹲在礦場的空地上，用樹枝教他寫自己的名字，陽光落在兩人交疊的手上，溫暖得像要融化。

“爸？”阿野伸手觸碰光束，卻被一股力量彈開。機械臂的傳感器瘋狂報警，活鐵代碼的流動速度超出了負荷，皮膚下的紋路亮起又熄滅，像瀕死的星。

“別強行連接！”零的聲音從終端傳來，帶著電流的雜音，“結晶在嘗試重構你父親的意識，但你的適配能力還不穩定，會被記憶反噬。”

光束突然潰散，結晶森林的藍光也隨之黯淡。阿野捂著刺痛的太陽穴，終于明白零的警告——活鐵能修復物質，卻無法復制靈魂，那些被讀取的記憶，不過是代碼模擬的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