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情報危機,沈明輝的抉擇
- 鐵血三戰鑄華夏脊梁
- 無名小子新手上路
- 1855字
- 2025-08-24 21:14:41
沈明輝把相機從懷里掏出來時,金屬外殼已經貼著胸口暖了半刻鐘。他沒立刻檢查膠卷,而是先用袖口擦了擦取景框,雪花鉆進去一層,融了又凍,結成薄冰。帳篷外,李龍正低聲和王步說話,聲音壓得極低,但風把幾個字送了進來:“……騾馬的事,不能傳出去。”
他手指動了動,右手小指缺了一截,是去年在長津湖邊上凍掉的。現在這手不聽使喚,扣快門的時候總比腦子慢半拍。他咬開棉衣內襯,抽出一截膠卷,在油燈下對著光看了眼——只剩三幀。
帳篷門簾掀開,周紅梅端著個搪瓷碗進來,熱氣在她鏡片上蒙了一層白。她把碗放在地上:“喝點吧,最后半塊餅干化開的糊。”沈明輝點頭,沒伸手,只把相機擱在腿上,像護著什么活物。
“你手又裂了。”她說。
他低頭看,虎口處的皮翻著,血絲滲進繃帶。沒答話,只用牙齒撕下一塊干凈布條,纏上去。周紅梅也沒走,蹲在角落整理藥箱,剪刀在手里轉了一圈,停住。
“剛才李龍說,炊事班老周不見了兩個鐘頭,回來時棉褲下擺全是濕的。”
沈明輝眼皮沒抬:“雪化了。”
“可灶臺那鍋米湯,結冰前是滿的。”
他手指頓了一下。然后慢慢解開相機后蓋,把膠卷抽出來一寸,用指甲在邊緣劃了道痕,又咬破食指,在膠卷盒內側寫了個“真”字。血剛落上去就發暗,像銹。
他把相機塞進懷里,掀簾出去。
風比剛才更硬,雪片橫著抽人臉。他沒往營地中央走,而是貼著彈藥堆繞到后坡。地上有腳印,斷斷續續,通向一棵歪脖子松。他蹲下,用凍僵的手扒開樹根處的雪,摸到個鐵盒,銹得厲害,蓋子用鐵絲纏了兩圈。
他沒打開,只把盒子揣進內袋,又從另一邊掏出個一模一樣的,提前塞了空彈殼的。然后轉身,故意踩重了步子往回走。
帳篷里人多了幾個。李龍坐在火盆邊,手里捏著那張泛黃的入伍通知書,照片上年輕人的笑臉被血漬糊住半邊。王步靠在柱子上,卡賓槍橫在膝頭,嘴里叼著半截鉛筆,筆頭凍得發黑。
“老周剛才去哪兒了?”沈明輝問,聲音像砂紙磨過木頭。
沒人答。孫有才低頭搓手,指節通紅。
沈明輝忽然抬手,把那個鐵盒往地上一扔。盒子滾了半圈,鐵絲崩開,彈殼滾出來,一個撞在火盆上,發出脆響。
“這是什么?”王步彎腰撿起,翻過來一看,底部刻著“1947”。
他抬頭,眼神冷了:“這彈殼,是咱們自己造的。”
沈明輝盯著李龍:“連長,你信誰?”
李龍沒動,可手指把通知書攥出了褶。火盆里的炭突然塌了,爆出一星火苗。
“美軍昨夜炸了三號哨,”沈明輝說,“但他們炸的是空崗。他們知道我們換防的時間。”
帳篷里靜下來。風在頂上刮,帆布撲撲響。
王步把彈殼放回桌上:“所以你拍到了什么?”
沈明輝沒答。他轉身出去,進了旁邊一個廢棄的騾車車廂。車板上鋪了塊油布,上面攤著張軍用地圖。他從懷表里取出指針,用尖頭在鴨綠江支流的位置劃了三道線,歪斜不齊,像匆忙記下的標記。然后把墨水瓶倒扣在雪上,等雪水化開,混進一點血,用筆蘸了,在地圖背面寫:“主力將于明晨六時渡江。”
他把地圖折成三折,塞進一只死松鼠的腹腔——這松鼠是昨夜凍死的,僵得像塊石頭。他拎著尾巴,走出營地,把松鼠拋在一條美軍偵察機常飛的雪溝里,頭朝南。
回來時,他看見周紅梅在給一個傷員換藥。他走過去,從繃帶卷里抽出一張照片,迅速卷好,塞進最里層,再把繃帶遞給她。
“要是有人搜,就說這是你未婚夫的照片。”他說。
周紅梅手沒抖,只輕輕“嗯”了一聲,把繃帶纏回藥箱。
他又去找林文斌。那年輕人正抱著本破書,封面寫著《彈道學原理》。沈明輝趁他低頭翻頁,把第二張照片夾進扉頁,書角故意折了一下。
最后,他把第三張照片貼身收好,相機掛在脖子上,檢查了最后三幀。
遠處傳來引擎聲。
他轉身,朝著與38軍接應點相反的方向走。走了二十步,回頭看了眼營地。周紅梅正提著藥箱往傷員棚走,林文斌低頭在本子上寫算式,王步把卡賓槍背好,朝李龍點頭。
沈明輝抬起相機,對著營地中央連拍三下。快門聲在風里顯得干澀,像骨頭斷裂。
然后他開始跑。
雪沒過腳踝,每一步都像拔樁。他沒走大路,專挑背坡,身子壓低。身后轟鳴聲越來越近,一架偵察機貼著山脊掠過,機翼掃起雪霧。
他停下,在一塊冰巖后掏出懷表。裂痕正對著11月27日。他用凍僵的手指在石頭上刻了幾個俄文字母,歪歪扭扭,像是倉促留下的。又從懷里摸出幾件破軍裝,扔在雪坑里,上面壓了幾個生銹的彈殼。
飛機在頭頂盤了兩圈,飛走了。
他點燃信號棒,紅光沖起的一瞬,遠處美軍指揮部的方向,傳來無線電的斷續呼叫。
他把最后一張照片撕成碎片,撒進風里。紙片打著旋,像灰蝶。
三架偵察機從不同方向起飛,一架往南,兩架往西。
沈明輝靠在冰巖上,喘氣。他解開大衣,把相機取下來,后蓋打開,膠卷徹底報廢。他伸手進內袋,摸到那張貼身藏的照片,還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