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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隨】疏花斷魂02

  • 彼間世
  • 老趙的小趙
  • 2514字
  • 2025-07-13 10:54:20

屋內二人都駭得跳了起來。

房間里的光線突然變得像隔了層毛玻璃,窗外的人聲戛然而止。吳柒發現墻紙上萬字花紋的脈絡開始流動,像被無形的手重新描繪。床頭柜上的藥箱懸浮起來,蓋子自行打開,里面的藥品微微顫動。

木質地板縫隙間滲出帶著松香的水霧,在天花板上聚成星圖般的斑點。被單的褶皺無端舒展又重組,如海浪般起伏。一股莫名的恐懼襲來,身邊的墻壁“咯吱吱”作響。兩人驚慌地向墻上看去,發現明明沒有光源變化,兩人的影子卻在墻面上緩緩交換了位置。

吳柒自小天不怕地不怕,腦袋掉了無非碗大個口子。可他此刻的腿在發抖。他明顯地感覺到了來自另一個維度的威壓,恐懼從心底里抱上來,不可抗拒。

這人的面容看不清楚,它毫無表情地遞過一把剪刀:“以發相結,持刀斷結,可斷人間一切因緣。”聲音難分男女,音量似乎也不甚大,但吳柒聽在耳朵里,就像是被人彈了耳膜一般耳鳴不止。

姜齋顫抖著手本能地接過刀,思索片刻后看向窗外,但窗外已無人。

魘帝。肯定是這完蛋玩意兒。

吳柒心里念叨著。

早知道爺爺的嘴是開過光的,老子來的第一天就罵遍你祖宗十八代!他心里一邊罵著,一邊喊好兒子把剪刀拿來給他細看,只見左右把手上分別刻著“東”“風”兩個篆字。

是東風刃。沒跑了。

原來是這么到我寶貝兒子手里的。回去后只需查明兒子姓甚名誰,對魘帝的信息或可得知一二。

吳柒正在這么想,突然聽得耳邊門響。

“吱呀——”

窗戶外面的人剛走,門外的人又進來了。

屋里的二人互相對視一眼,電光火石間交換了心思。

“吾,適才去詢問了姜齋同鄉。”推門而入的張獻忠陰翳的眼里透出殺氣,“面傷腕傷,均是新傷。吾以誠相待,何以欺我!?”

姜齋上前一步,趕在對方一劍砍過來之前,長揖到地:“前次未見大人真身,不敢輕信下人言語,恐被人所惑,今日得見大人,敢不肝腦涂地,以報知遇之恩!”

這一套玩得是真溜。虧得反派往往話多。

吳柒心下吐槽間,面前倆人已經冰釋前嫌,親得如同兄弟一樣。

不僅僅是如同兄弟,姜齋還主動提出要和張獻忠當著父親的面結為異性兄弟。

張獻忠一臉喜悅,與姜齋并排跪下:“皇天在上,后土在下,今我秉吾與姜齋結為異姓兄弟,愿神靈為證,如有違背,天地不容!”

言畢,二人齊刷刷給吳柒磕頭。姜齋的頭微抬,似在等著什么。

“啊——吾兒!”吳柒伸手撫摸二人頭頂,趁機取下張獻忠一根發絲。

張獻忠歡天喜地離開了房間。

二人對著東風刃復盤了半天剛才那個黑披風的話。“以發相結,持刀斷結,可斷人間一切因緣。”

沒辦法,這么重要的神器,說明書一共就18個字,換誰誰都懵。

應該是說把倆人的頭發打個結,再用東風刃剪斷,就能了斷二人間的一切——因緣?什么是“因緣”?失憶?還是失去感覺?

姜齋自然是一頭霧水。吳柒雖然用過這個功能,但現而今的東風刃和枕松驛中的是否一模一樣,他也不甚清楚。

研究著突然聽得門外喊殺聲震天,吳柒出門查看,發現遠處營房火起,顯然是有敵來襲。

等不得了,甩開膀子干吧!

吳柒拿出張獻忠的發絲。讓姜齋打開了自己的發髻取發給他。他眼里檢查著東風刃,對姜齋伸出手來:“你的頭發!”

手里被塞了一大束新鮮扯下的頭發。

吳柒無奈地瞅著一臉視死如歸的姜齋,一聲“大哥”差點脫口而出:“一根就夠了你薅這么多作甚?”

兩根發絲相結。

姜齋持東風刃,毫不猶豫地剪斷發結。然后眼神呆滯,一動不動。

大爺的,一個兩個都這德性。什么大不了的事非要用它了結,把自己搞成傻子一樣。

吳柒熟練地去桌上端起酒壺,倒滿酒杯,以油燈點燃,酒精火焰發出藍紅相間的光。他接著把一滿杯連酒帶火潑向姜齋的眉心處。

姜齋的眼神瞬間恢復清澈:“啊,父親!咦?我們怎的會——?”

“反賊欲策反將你我二人俘虜你適才受傷失憶了,現下反賊受襲正是逃跑的好時機!閉嘴別問了跟我走!”

二人從后窗翻出,吳柒瞅準機會,抄起旁邊水缸里的水瓢向后一潑,隱字訣夾在水霧之間蓋住了他們的身影。

他們逃離了營房,向大道上一路奔去。

吳柒正在想著接下來又會面臨怎樣的情景,耳朵里卻突然灌進了孩子的歌聲:

“三顆梅子一條藤,

……”

他猛地停下腳步,環顧四周。

除了亂竄的兵士就是慌慌張張逃跑的百姓,哪里來的閑人——不,是閑小孩——在這種情況下唱童謠?

姜齋一把扶住他的胳膊:“父親!?”

吳柒揮揮手:“你聽沒聽到有人,有小孩唱歌?”

“啊這,父親,兒并未聽得……”姜齋一臉茫然,突然他睜大了眼睛,“父親!父親怎地了?”

吳柒無法出聲回答,四肢也不能動彈,他感覺自己像是被扔進了冰窟窿,越沖越遠,越來越沉。

他陷入了來時的那片黑暗。

徐立感到一陣恍惚,眼前突然浮現出一間簡樸的書齋。他低頭看見自己身上穿著靛青色的直裰,雙手不自覺地交疊在身前,指尖還殘留著墨跡。

對面是一個目光炯然、頷下微須的中年學者,頭戴明代儒生方巾,風儀峻整,見者肅然。此刻他正坐在桌案前,手撫心口,喘息未定,很明顯,他們二人剛剛經歷了一場激烈的爭論。

案頭攤開的《周易外傳》上朱批未干。窗外竹影婆娑,將細碎的光斑投在兩人之間的地板上。

“遏欲方能存理,此乃天經地義。“學者喘了一陣,率先開了口。他的的聲音很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你既執迷不悟,你我師徒之誼,就此作罷。你——走罷!“

徐立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他本能地想要辯解,卻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這場爭論的來龍去脈。

學者見他不動,眉頭微蹙。他從袖中取出一方素帕,輕輕擦拭額角的細汗,然后緩緩起身。徐立注意到他的手指關節粗大,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那是常年執筆留下的痕跡。

“也罷。“學者嘆了口氣,“既不肯走,那就徹底了斷吧。“

他示意徐立靠近。徐立不由自主地向前一步,看著學者從發髻中取下一縷花白的頭發,又對他伸出手來,要他的一縷頭發。

徐立略略猶豫,但是意識到自己除了照做以外似乎沒有其他辦法。那自然只能給了。

學者把兩縷發絲打了個結,動作很輕,隨即從懷中摸出一柄剪刀,照著發結處毫不猶豫地剪了下去:“東風斷情,你我二人自此再無因緣,天高海闊,不必再見。”

當被剪斷的發結四處飄散開時,徐立感到一陣莫名的輕松,仿佛有什么沉重的枷鎖被卸下了。

書齋的輪廓開始模糊,竹影漸漸淡去,最后映入眼簾的,是學者轉身時衣袂揚起的弧度。

就在徐立快要看不清四周的環境時,耳邊突然傳來幾聲孩子的歌聲:

“……一顆青來一顆紅,

還有一顆看不見,

……”

隨著眼前陷入一片黑暗,歌聲也漸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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