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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投降儀式籌備

清晨六點,監聽員推開指揮所的門,聲音壓得很低:“水壺被拿走了,只剩下一個。”

陳啟銘站在沙盤前,手指正沿著北谷斷崖外側的等高線緩慢移動。他沒有抬頭,只問了一句:“多久?”

“凌晨五點三十七分,手伸出來,抓了就縮回去。沒露臉。”

他點了點頭,終于抬起眼,目光掃過墻上掛著的三份圖紙:田中繪制的原始結構圖、投降士兵手繪的簡圖,以及趙鴻志用紅筆標注過排水暗渠走向的修正版。三張紙并列釘在木板上,邊緣已被反復翻閱磨出毛邊。

“通知張猛、趙鴻志、王志遠,十分鐘后開會。”

沙盤中央,那枚舊懷表靜靜躺著,表蓋朝上,時針停在六點整。底座下壓著一張未署名的紙條,上面寫著“東側倉庫有雷管,未拆除”。陳啟銘將表輕輕推到沙盤邊緣,用一塊小石子固定位置,像是給某個看不見的時間節點做了標記。

七分鐘后,三人陸續抵達。

張猛進門時靴子還沾著濕土,軍裝袖口撕了一道口子,顯然是剛從練兵場回來。他站在沙盤西側,雙手撐在木框上,聲音直接:“還等什么?他們連水都敢拿,說明沒力氣打下去了。就在礦道口受降,省事。”

趙鴻志沒接話,而是俯身細看沙盤上的標記。他的手指停在東側倉庫的位置,又順著一條虛線滑向地下排水渠的推測延伸段。“這里不對。”他說,“改建后的倉庫占了原排水通道三分之二,如果他們把炸藥藏在里面,引爆一次就能塌掉整段主通道。”

王志遠站在兩人之間,手里抱著一疊文件。“翻譯已經準備好了,條款也校對過三遍。但如果我們進礦道,溝通受限,視線受阻,一旦有人突然發難,來不及反應。”

陳啟銘看著沙盤,開口:“礦道不是受降地。那里是他們的巢,也是他們的墳。我們不能在墳里辦儀式。”

他拿起鉛筆,在沙盤北側畫了個圈。“北谷斷崖外五百米,廢棄練兵場。三面環山,正面開闊,適合布防。趙鴻志說的對,要防爆,也要防襲。”

張猛皺眉:“繞那么遠,他們肯走?”

“他們會走。”陳啟銘說,“他們現在最怕的不是死,是餓死、渴死、被同伴殺死。走一段路,反而能讓他們看清自己已經輸了。”

會議定下四條主線:受降地點設于練兵場;受降時間定為次日上午九時;投降方須按批次移交武器與傷員;全程由非軍官士兵推選代表出面交涉。

“不許有軍官露面。”陳啟銘特別強調,“北原雖死,但他的命令可能還在。我們要的是瓦解,不是交接。”

任務分配隨即下達。

張猛負責警戒布防。他帶突擊隊先行清理練兵場,移除殘存障礙物,架設三處觀察哨,正面火力點預設兩挺重機槍,射界覆蓋整個交地區域。所有哨位必須在日落前完成偽裝與通訊接駁。

趙鴻志主管技術保障。他啟用備用短波電臺,設置雙頻段輪值監聽,確保礦道方向與外圍聯絡不斷線。同時調來兩臺便攜式擴音器,用于儀式期間日語廣播。他特別要求在練兵場東南角埋設一根接地銅線,防止雷雨干擾信號。

王志遠統管流程執行。他重新梳理受降步驟,分為五個階段:信號確認、代表出面、武器清點、傷員交接、正式宣告。每一步都配有標準話術與應急預案。他親自培訓唯一能用日語對話的翻譯員,逐句演練“放下武器”“解除武裝”“不得反抗”等關鍵指令。

“‘繳械’不能說成‘交還武器’。”王志遠在通訊帳篷里反復糾正,“一個是被迫解除戰斗能力,一個是禮節性歸還。差一個字,性質就變了。”

翻譯員額頭冒汗,低頭重念。

午后,練兵場開始動工。

張猛親自帶隊,揮鐵鍬鏟平坑洼,搬走倒塌的木樁。戰士們動作整齊,但節奏明顯壓抑。有人搬著沙袋時故意摔在地上,揚起一陣塵土;有人在挖掩體時停下抽煙,半天不動。

張猛沒罵人,只是走到那人面前,接過鐵鍬,蹲下繼續挖。其他人看見了,默默加快動作。

就在清理西側土坡時,鐵鍬碰到了硬物。他彎腰扒開浮土,抽出半截斷裂的日軍軍旗,布面焦黑,旗桿從中折斷。他盯著看了兩秒,沒吭聲,卷起來塞進衣袋。

趙鴻志下午三點抵達練兵場,帶人架設電臺天線。他在東南角挖坑埋銅線時,發現地下土質松軟,明顯有近期翻動痕跡。他蹲下用手摳了摳,掏出一小段腐爛的麻繩,末端還連著鐵鉤。

“有人挖過地道。”他對身邊技術員說,“查一下排水渠出口方向,看有沒有新土堆。”

技術員記下,立刻去查。

王志遠則在指揮所反復推演流程。他在紙上畫出練兵場平面圖,標出警戒區、交涉區、收容區的位置,每區間隔五十米,均處于火力覆蓋范圍內。他又列出可能突發的七種情況:俘虜拒不出礦道、代表攜帶武器、內部發生槍擊、炸藥引爆、通訊中斷、翻譯誤譯、戰士情緒失控。

每種情況都配了應對方案。

“一旦有人違規,立即中止儀式。”他在筆記末尾寫道,“寧可推遲,不能失控。”

傍晚六點,所有籌備工作進入收尾階段。

張猛確認三處觀察哨全部上線,通訊暢通。他在交涉區邊緣立起一塊木牌,上面用中日雙語寫著“放下武器者,不予殺害”。木牌插進石縫,風吹得微微晃動。

趙鴻志測試完最后一遍電臺,發現礦道方向信號依舊微弱,但穩定。他調出監聽記錄,凌晨兩點十七分那段斷續對話被完整保存:“……他們給了水……是真的……”他把錄音帶鎖進鐵盒,貼上標簽,交給值班員。

王志遠帶著翻譯員做最后一次模擬演練。

“我是投降代表,我們愿意交出所有武器。”翻譯員站在石臺前,聲音發緊。

“你們必須按順序走出礦道,雙手抱頭,不得攜帶任何物品。”王志遠站在五米外,用日語回應。

“傷員怎么辦?”

“傷員由我方醫療組接收,單獨安置。”

“如果有人反抗?”

“反抗者將被就地控制,其余人繼續投降程序。”

演練結束,王志遠搖頭:“你剛才停頓了兩秒。戰場上,兩秒足夠開一槍。”

翻譯員低頭:“我……怕說錯。”

“怕是對的。”王志遠說,“但更怕的是你以為對,其實錯了。”

夜幕降臨時,指揮所燈火通明。

陳啟銘坐在桌前,翻開筆記本,寫下最后一條守則:“儀式開始前,所有人員不得與俘虜發生任何形式的接觸。包括眼神、手勢、言語。”

他合上本子,起身走到沙盤前。

那枚懷表仍停在六點整的位置。他輕輕打開表蓋,時針分針紋絲未動。他用指尖撥動表冠,齒輪發出輕微咬合聲,時間向前走了一格。

九點四十四分。

他盯著沙盤上的練兵場標記,忽然問王志遠:“如果他們要求見我,怎么辦?”

王志遠站在文件架旁,手里抱著剛打印好的條款文本。

“按預案,由您授權代表出面。”

“如果他們堅持?”

“那說明……他們還想談條件。”

陳啟銘沉默片刻,將表蓋合上,發出一聲輕響。

“不談。”他說,“從現在起,只有程序,沒有談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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