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戀次受傷，仍然意志堅定，如月燃很是欣慰。

他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戀次耳中：“戀次，發揮你自己的優勢。”

戀次渾身一震。

是啊，比劍術，比鬼道，比靈壓，他哪一樣比得過這些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天才？

可要說比誰更狠，比誰更不怕死……

他可是從流魂街那種地方，一步一步爬出來的！

“呀！”

戀次猛地一跺腳，用盡全身力氣站穩，雙手死死握住刀柄，強行壓下了刀身的顫抖。

“謝了，燃。”

他抬起頭，斬魄刀的刀身映出他的雙眼，堅毅而不可動搖。

他再次盯住朽木和哉，染血的笑容有些駭人：“既然我還能站起來，還能握刀，你就別手下留情。”

朽木和哉眼神微動，那份從容第一次出現了裂痕：“好，本以為你是不識抬舉的蠢貨，沒想到還有幾分骨氣。既然如此，我就如你所愿，讓你徹底認清你我之間那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他也雙手持刀，擺出進攻的架勢：“下一擊，希望你還能站著。”

戀次笑得更開了，鮮血順著嘴角往下淌：“我這決心鑄成的刀，卻也不會輸給任何人啊！！”

“斬！”

“吔！”

兩道身影同時從原地消失。

這一次，風聲似乎也在這時停止。

兩股決絕的氣勢轟然對撞。

“吱——滋！”

蟬鳴，仿佛成了宣告戰果的號角。

兩道身影再次出現，交錯而立，背對彼此，定格在原地。

“叮”

一聲脆響，斬魄刀斜斜插入地面，成了戀次此時身體唯一的支點。

粘稠的血液自他胸前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涌出，血腥味在陽光下迅速揮發。

地上，是一朵朵血花。

“咳……咳咳……”他想說話，卻被肺部的血液嗆咳住。

他已敗了，敗在了一個堪稱天才的對手手上。

而在他對面，朽木和哉情況又如何呢？

朽木和哉捂著胸口，一道不比戀次淺多少的傷口赫然暴露在空氣中。

“瘋子！你這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他臉色煞白，死死咬著牙，另一只手上閃爍著綠色的回道光芒，拼命止住狂涌的鮮血。

就在剛才電光石火的交鋒中，他看清了戀次的動作。

那家伙……竟然不閃不避，完全放棄了防御！

他知道自己絕對擋不下自己這一擊，所以面對自己志在必得的一刀，他非但沒有格擋，反而主動迎了上來，用自己的胸膛，為他的刀鋒創造了觸及自己身體的機會！

這是只有亡命之徒才使得出的打法！

綱彌代時灘則輕輕晃動著酒杯，看著場上的兩人，嘴角的笑意再也無法用袖子掩蓋。

好在朽木和哉的回道天賦同樣卓絕，很快就止住了傷口的大部分流血。

他一步步走向戀次，每一步都透露鄭重，他在防備對手再次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攻擊。

良久，他終于站定在戀次身前。

“你確實有股狠勁，但實力不過如此。現在，該為你的行為，付出代價了！”

而被血和汗模糊了雙眼的戀次，已經無法看清他的動作。

朽木和哉高高舉起了手中的斬魄刀，冰冷的刀鋒對準的，是戀次那只還握著刀柄的右手！

刀光反射出陽光，刺傷了露琪亞的雙眼。

“叮”

勢如破竹的斬魄刀停在距離戀次的脖子不過數公分的地方，隨后便不得寸進。

兩根手指。

沒有靈壓的劇烈波動，沒有鬼道的光芒，就是兩根普普通通的手指，輕描淡寫地鉗住了他全力斬落的刀刃。

刀身上傳來的力量，如大地般寬厚，和……不可匹敵！

“朋友，他已受了重傷，也算是付出了代價，沒必要再斷他一只手臂。”

朽木和哉猛地抬頭，對上了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眸。

出手的正是如月燃，他可以無視戀次被嘲諷，被暴打，被重傷，卻不能放任他的手臂被取走，當然，他也絕不會讓戀次這么對朽木家的人。

“你是誰？”

朽木和哉看著眼前的青年，他的氣勢就有如江海般奔流，仿佛沒有人能更改他匯聚成海的意志。

“如月燃，阿散井戀次的朋友。”

朽木和哉咬著牙，用盡全力想要抽出自己的刀，卻發現那刀無論如何也無法撼動。

“閣下的目的又是什么？替朋友出頭？還是借機踩朽木家一腳？”

如月燃無奈搖搖頭，“都不是，我只是想救他而已。”

“為了他，你要與朽木家結下梁子嗎？”朽木和哉胸口的傷還在隱隱作痛。

朽木和哉眼中透露出兇光，顯然被這些一而再，再而三挑釁朽木家的人激怒。

“我無意與朽木家為敵。”如月燃的語氣沒有絲毫波瀾，“我只是要帶我的朋友走，完完整整地走。”

“好，既然你要保他，那就打敗我，你若贏了，別說他，我這條命，你也可以一并拿去！”朽木和哉從來不是一個嗜血好戰的人，但今日朽木家受到屈辱已經夠多了，為了挽回四大貴族之首的顏面，他也只能展現出兇惡絕厲的一面。

他不能退，也退不起。

如月燃點點頭：“若只有這一條路，那便戰吧，不過，這一戰只為保戀次，你的命，我沒興趣。”

朽木和哉的斬魄刀被松開。

他一個瞬步拉遠與如月燃之間的距離，用刀尖指向守衛們散落的斬魄刀：“地上有刀，選一把。”

誰知，如月燃卻未去看刀，他看著自己的雙手，語氣坦誠。

“不用，我尚未達到真正能用刀的境界。”

陳述事實的話語，聽在朽木和哉耳中卻無比自大與狂妄。

但越是這樣，朽木和哉卻愈發平靜，他知道眼前對手的強大，能僅憑兩指停住自己攻擊的人，絕非泛泛之輩，他必須全力以赴。

如月燃只是緩緩抬起了雙手，握拳，一只朝向朽木和哉，一只橫擺在胸前，那是最簡單，最基礎的格斗架勢。

可就是這副平平無奇的姿態，卻讓朽木和哉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壓力。

他雙手握刀，將刀尖對準了那個赤手空拳的男人。

“我會讓你為你的狂妄，付出代價。”

如月燃抬眼，黑色的瞳孔里倒映出他蓄勢待發的身影。

“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