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哉的視線重新落回戀次身上。

“朽木家的顏面，自會由朽木家的人親手取回。”

他的聲音不大，卻讓整個會場的溫度都降了幾分。

“但你贏了，我便允你一問。”

戀次緊繃的神經驟然一松，他甚至顧不上去看朽木白哉，全部的注意力都投向了那個讓他魂牽夢縈的身影。

“露琪亞……我們以后，還能是朋友嗎？”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這個問題，他心中念叨了一整天。

露琪亞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笨蛋……”

她哽咽著，卻又笑了出來。

“我們當然是朋友，一直都是！”

“太好了！”

戀次咧開嘴，露出一個燦爛到有些傻氣的笑容，仿佛整個世界都亮了。

他想也不想地脫口而出：“那我以后天天來找你！”

話音剛落，一名朽木家的族老猛地起身，厲聲呵斥。

“狂妄！”

“朽木家的門楣，也是你這種賤民能隨意踏足的？”

戀次好似早就料到了他們的態度，眼神露出一絲張狂。

他將那把從護衛手上奪來的刀指向叫囂的貴族。

“那又怎么樣！”

“不讓進？行！那就再打一場！我贏了，就得讓我來！”

整個宴會廳炸開了鍋。

“瘋了！這家伙徹底瘋了！”

“他以為自己是誰？贏了一場就想跟朽木家談條件？”

“這是對整個貴族階級的挑釁！”

“夠了。”

冰冷的兩個字，瞬間壓下了所有的嘈雜。

朽木白哉依舊面無表情，他看著戀次，那是一種堅定不移的漠然。

“好，我應你。”

他答應了。

如此輕易，又如此沉重。

白哉的視線緩緩移動，越過人群，落在一棵樹上。

“和哉。”

他叫出了一個陌生的名字。

“你上吧。”

樣貌俊俏，三分神似朽木白哉的少年翻身下樹，剛才發生的一切，他看了個通透。

“是，大哥。”他的雙腳還未觸及地面，轉瞬便已消失。

沒有風聲，沒有預兆。

戀次渾身汗毛倒豎，全憑著一股野獸般的直覺猛地向旁側扭身。

嗤！

一道凌厲的拳風擦著他的臉頰而過，帶起一串血珠。

臉上火辣辣的疼，耳邊是拳風撕裂空氣的嗡鳴。

好快！

夜一“嘖”了一聲，也不管戀次是她帶來的人，反而一臉興奮地看熱鬧：“可以啊，白哉小子，這小弟瞬步用得有模有樣，是你的真傳吧。”

朽木白哉冷哼一聲，不作理會。

他身旁一名小貴族挺直腰板，滿臉與有榮焉地附和：“那是當然！和哉少爺天資聰穎，追隨白哉大人修行不過兩年，靈威便已達七等，擊敗這等狂徒，不過是手到擒來！”

另一邊，綱彌代時灘端著酒杯，用袖子掩著嘴角，眼中閃過一絲看好戲的狡黠。

自視甚高的他，從未將其他三家放在眼里，巴不得朽木家在自家宴會上多丟些臉面。

戀次抹掉臉上的血，往地上啐了一口，眼神反而更亮了。

“沒能一擊干掉我，我也未必沒有勝算。”

朽木和哉到底年輕氣盛，被這一句話激得俊臉漲紅，再也維持不住那份學自白哉的冷漠。

“吔！”

他大喝一聲，身影再次融入空氣。

這一次，比剛才更快！

左邊？不對！

后面？也沒有！

圍墻邊還是樹梢上？

戀次拼命轉動眼球，試圖捕捉對方的蹤跡，可入眼的，除了那些貴族幸災樂禍的臉，什么都沒有。

他仿佛被無形的鬼魅盯上了，四面八方都是看不見的殺機。

“砰！”

戀次猛地向后揮刀，卻只砍中了一根廊柱，震得自己手臂發麻。

可惡！

戀次咬緊牙關，他能感覺到對方就在周圍，像貓戲老鼠一樣，用那壓倒性的速度戲耍著自己。

每一次，對方都只差一點點就能擊中他，卻又恰到好處地收力，享受著他狼狽不堪的模樣。

這是羞辱。

如月燃的視線在場中快速移動，朽木和哉的身影在他眼中清晰可見，但他沒有出聲。

這是戀次自己的戰斗，是他為了能堂堂正正站在露琪亞身邊，必須跨過去的一道坎。

如果他出手了，那戀次就永遠只能是那條追逐星星的野狗。

就在如月燃思索的剎那間，朽木和哉的身影鬼魅般貼近。

一記手刀直劈戀次面門，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殘影。

戀次瞳孔一縮，下意識橫刀格擋。

擋住了！

戀次心頭剛閃過這個念頭，本能卻告訴他危險還在迫近。

朽木和哉的攻擊遠比戀次想象的更為迅猛靈巧，隨著拳頭襲來的是——

“破道之三十一·赤火炮！”

緊張到窒息的空氣被紅色的火光劃破。

和哉竟將瞬步、白打、鬼道摻雜一起，并靈活運用！

赤紅色的光球在戀次胸前轟然炸開，狂暴的能量將他整個人掀飛出去，重重砸在遠處的石山上。

朽木和哉收回手，漠然地看了一眼自己被爆炸余波燎得有些發黑的袖口，輕輕拂去上面的灰塵。

“戀次！”

露琪亞發出一聲抽泣，再也顧不上什么貴族禮儀，提著繁復的裙擺就要沖過去。

“站住。”

朽木白哉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卻像一道無形的墻，攔住了她的腳步。

露琪亞轉過頭，哀求地看著那個名為“哥哥”的男人：“求求你……放過他吧，他的過錯，我來承擔！”

朽木和哉轉過身，擋在了露琪亞和戀次之間。

“露琪亞小姐。”他的聲音和他大哥一樣冷，“這不是誰能承擔的問題。是他自己做出了冒犯朽木家的事，后果，自然要由他自己承擔。”

“這一戰，是他自己要求的。”

“他，應該早就做好了覺悟。”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戰斗已經結束時，那片焦黑的人影，動了一下。

戀次用那把撿來的刀撐著地面，手臂顫抖著，一點，一點，試圖將自己撐起來。

每一次發力，都牽動著全身火燒火燎的劇痛。

他咳出一口帶著黑煙的血，視線模糊。

“這家伙……說得沒錯。”

他的目光越過朽木和哉，死死地盯著露琪亞。

“你能做你的決定……”

“我，也能做我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