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野俊男看著報紙上的新聞《馬車撞火車》“本市一輛馬車在車站街鐵路道口馬匹突然受驚撞上剛出站的火車。車夫跳車后不幸身亡……”

東野俊男放下報紙拿起了桌上的兩份協查通報。一份是特務科的：本科警員秦某林因公去新安埠探查反滿抗日分子。于某日一早從xxx旅館走后失蹤。請各有關單位幫助協查。

第一二份是哈爾濱特務機關的協查通報。說他們一個協力者（有組織的線人）在某人晚間離家后失蹤。請有關部門協助調查。

東野俊男心說調查個屁。秦山林已經和煤炭一起進了高爐。那個日本的協力者除了化糞池堵塞了應該不會被發現。

想到這他不禁埋怨省委的同志。都通知那個大雜院有特務了。為什么沒有搬家！錢不夠嗎自己上交的錢可不少。

這點上東野俊男冤枉省委的同志了。在馮中羽同志通報了東方同志的情況后。省委就做了一系列的布置。

現在馮中羽就走在小絨街上。省委本來也考慮把省委搬到這里來。原來只想租套房子現在有了資金和更好的房子。省委決定接受東方同志的建議買下這兩處房產。

馮中羽過了教堂橋向向東走了一段，就看到了新開張的福記雜貨店。老板姓王老板娘是個中俄混血。因老板叫王中福所以店名就叫福記雜貨店。這店有三間門臉是前房主自己蓋的。有點中西合璧的意思俄式房屋確實中式門窗。門窗還是上板的這也保證了安全性。

馮中羽見王老板在門口招攬生意過去抱拳說：“老板開業大吉生意興隆啊！”王老板趕緊還禮說：“托先生您的福生意還湊合！”店里打掃的很快干凈。雜貨店無非就是賣些油鹽醬醋煙酒糖茶等日用品。

馮中羽掏錢買了瓶墨水和一刀白紙。王老板熟練的用紙繩子系好白紙。一邊說：“開業頭三天所有商品打八折。墨水兩毛粉連紙一刀三毛。一共五毛打八折收您四毛。您給五毛剛開張沒零錢找您。您看給你一毛錢的麥芽糖怎么樣？”

馮中羽笑著說：“王老板真會做生意。好再來一毛錢麥芽糖。”跟錢的功夫馮中羽低聲對王中福說：“今晚咱們同時修地道爭取早點修好！”王老板一邊包糖一邊說：“好晚上八點準時動工。”

王老板接著大聲說：“馮先生咱們是鄰居。決不能騙您呢！您看麥芽糖也給你打八折。看這些多出來的就是打八折加上的。”

馮中羽說道：“做生意就是貨無二價，童叟無欺。王老板是個實在人以后天天發財日進斗金！”

王老板趕緊抱拳說：“謝謝您的吉言。您以后有什么需要的盡管來。就是店里沒的我去市場給你淘換去！”

馮中羽笑著說：“弄點白糖煤油啥的行嗎？”王中福看了下外面說：“我打聽過白糖少弄點十斤二十斤的還行。這煤油不好弄小鬼子管的很嚴。大鼻子那里有貨死啦貴！”

馮中羽低聲說：“老鼠搬家積少成多。慢慢的弄吧！不過得千萬注意安全！”王中福低頭答應。

馮中羽拿了東西轉身回家。他的家在雜貨店的斜對面隔著兩排房子。要不是知道內情誰會想到。兩家隔著條馬路會有地道相連。

馮中羽一道家妻子文雪就上前接過包說：“這房子買的值。看后院兩倉房木頭，半倉房煤炭。我看冬天不用花錢就能暖暖和和的過冬！”

馮中羽還沒回答妻子兩歲的女兒扶著門伸出小腦袋喊道：“爸爸給我買好吃的了嗎！”馮中羽抱起女兒拿出糖剝去糖紙塞進女兒嘴里說：“嘗嘗爸爸買的糖甜不甜！”

女兒陶醉著含著糖口齒不清的說：“天！真天！”文雪接過女兒說：“小孩子不能多吃糖會壞掉牙的！”馮中羽說：“又不是天天吃糖。吃完后記得漱口就行！”

是啊！想想這還是女兒第一次吃糖。原來組織上經費緊張馮中羽的工資一多半都用在工作上了。堂堂一個教授在家天天吃玉米餅子。說出去都沒人相信。

現在組織上給送來了經費。家里還給捎來了錢。雖然偽滿不讓用銀元可黑市上還是有人交易。馮中羽把一百銀元換成了三百塊錢的滿洲元。二百塊錢交黨費一百元留作家用。加上自己教授的工資生活上算是改善了不少。

改變的不光是馮中羽一家。省委也給一些沒有工作的同志發了些生活補貼。像王中福夫妻以前他們一個在街上縫窮。一個在一家雜貨店當雜工。倆兒子一個買報紙一個撿煤渣。就這樣王中福寧可讓兒子受凍挨餓也用自己微薄的工資支持組織。

現在好了王中福成了老板大兒子當伙計。小兒子去上學。老婆在家忙前忙后也不用去街上縫窮了。

還有就是省團委也不在大宅院辦公了。他們搬到了東傅家甸的一個文具店后院。這里交通方便出后門就是迷宮一樣的胡同。陌生人來了都找不到方向。店老板是新任宣傳部長李明澤同志。

省委調查后發現團省委的管理真很松散。東方同志反應的在廁所藏文件的事也得到了驗證。只是那個委員做了深刻的檢查。還提出如果搬出去會打草驚蛇就不好了。最主要的是剛交了房租。搬走的話房租是不退的。

再有就是王一民同志匯報東方同志還給了他一部分資金。讓他搬出現在租的房子。王一民同志把錢交給上級。組織上給他在新埠頭找了一座房子。終于不擔心工作時被房東發現了。

這些天在西傅家甸有一家車行換了老板重新開業了。老板姓鄭叫鄭新中原來是碼頭上的腳行頭。聽說最近發了點財盤下了這家車行。

原來車行老板是俄國人特利列夫。這家伙是個猶太人車行掌柜的叫張廣才。前幾個月張廣才押車去羅北縣送貨。回來的半道上讓土匪截了。

張廣才和幾個白俄保鏢直接撂那了。馬車車夫倒是回來了，可從比羅詹走私來的貨一點沒剩下。

這里面可有日本人的東西。特利列夫花了大錢才勉強過關。這時去了澳洲的親戚來電邀請他去澳洲創業。特利列夫一想在這里受日本人的氣不如去澳洲。于是就放出風去要出售車行。

白俄商人不看好現在的哈爾濱。能走的都走了沒人想接受。日本人倒是想要但價格太低。這時鄭新中出現了他原來就認識特利列夫。很快兩人就談好了價格。

特利列夫還把自己的靠山日本領事館的商務參贊介紹給了鄭新中。商務參贊的意思只要能孝敬誰當老板都一樣。

特利列夫賣了車行。帶走了原來的會計白俄保鏢和幾個白俄車夫。

鄭新中是組織上在碼頭的支部書記。他說工人出身沒有碼頭上其他人的匪氣。手下的工人也多是老鄉。

組織上安排他接手車行看重的是他的社交能力。別管是大鼻子俄國人還是小鼻子的鬼子。鄭新中都能和他們打成一片。別看他是個大老粗語言天賦極好俄語日語都會說。

黑道白道都有朋友。重要的是他始終沒有忘記自己是苦力出身。參加革命就是為窮哥們謀福利打天下的。

剛接手車行就利用一單運送一批貨去牡丹江給珠河縣的同志帶去了一批物資。

現在的通達車行老板和賬房先生兩個車把頭都是我黨的同志。馬車把頭是參加過義勇軍的傷員。來哈爾濱治好傷后就留在下了。

排子車把頭是鄭新中的徒弟也是他發展的第一個黨員。馬車主要是走遠途。地排車主要是在市里拉貨。

試運行了一個月借助鄭新中的人脈關系生意還不錯。除去各種費用。給工人開了足額的工資后還贏了一部分。省委終于有了較大資金來源的產業

了。

這些變化東野俊男略有耳聞。他沒特意關注這些不產生交集是對彼此最大的保護。

不過另一個地方東野俊有必要去看看，那就是尹春生的藥鋪。

這天東野俊男休息他溜溜噠噠的就來到了春生藥鋪。剛到藥鋪門口就發現有很多人在排隊。

春生藥鋪不算小有三間門臉。這時有二三十個人在排隊看病。東野俊男沒排隊直接進了藥鋪正堂。

不錯尹春生已經把生藥店改成了中藥鋪。這時店里的兩個伙計正在忙碌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在驗方。一個十三四歲的在包藥。而抓藥稱重的卻是一位留著大辮子的姑娘。

十七八歲的伙計看到東野進門趕緊招呼：“先生您要抓藥還是找我師父？抓藥的話請稍等，找我師父的話麻煩您排隊。”東野俊男搖頭說：“我就是隨便看看！”

尹春生聽到說話聲抬頭一看是東野趕緊喊抓藥的姑娘：“蘇葉先過來下。”姑娘一聽太起頭看了下東野俊男。轉過柜臺來到尹春生的問診桌前說：“師兄什么事？“

尹春生指著旁邊的一位少婦說：“你給這位大嫂把把脈。我的一位故人來了我去招呼一下。“

叫做蘇葉的姑娘聽了臉上一喜大方的坐下給少婦看病。尹春生來到東野俊男身邊抱拳說：“方先生好久不見一向可好？”

東野俊男也抱拳說：“尹先生開業的生意如此好。真是可喜可賀！“尹春生說：“您不忙的話請稍坐片刻。等我看完了病人在和先生敘舊！“

東野俊男擺手說：“你忙你的我來是找你配幾副藥。這是藥方你慢慢配不著急！“說著東野俊男拿出幾張藥房遞給尹春生。

尹春生掃了一眼藥方抬頭看著東野俊男說：“方先生的藥方從何而來？”

東野俊男說：“偶然所得不知合不合適。還請先生辨證一番。過些日子我再來，你忙我不打擾了。”

說話東野俊男抱拳告辭出了藥鋪。尹春生回到問診桌旁蘇葉已經診治完了那位大嫂。她看著東野俊男的背影問：“他的誰？”

尹春生說：“說起來他算我們的東家！”蘇葉說：“東家？就是那位方先生？他來收租嗎？”

尹春生笑著說：“他不是來收租的。是來找我配藥的。”蘇葉這才放心的回到柜臺里繼續抓藥。

東野俊男不知道的是尹春生和這位姑娘的關系。尹春生的回憶錄里也沒寫。或者說另一個時空尹春生沒有碰到蘇葉。蘇葉的爸爸也是個郎中。不過他是個村醫。

尹春生在來哈爾濱的路上碰到的。那天他路過一個村莊剛搖響虎撐一個愁眉不展的女孩就叫住了他。

有病患找來尹春生趕緊上前。姑娘說生病的是他爹。說完帶他來到村里的河神廟。

進門尹春生就愣了原來廟里躺著一位老人。旁邊還有個藥箱一看也是個郎中的東西。

姑娘解釋說并不是一病二醫。而病人自己也是個郎中。也許是醫不自醫的原顧。她爺爺生病后自己抓藥吃了病情反而更重了。

尹春生給老人號脈后知道自己也無能為力了。老人看出尹春生的臉色。

抓住他的手說：“先生咱們都是同道人。看在同行的份上幫老朽個忙行嗎？我沒有別的報答。只有一些驗方送上。”

尹春生說：“老先生咱們都是行醫之人。有什么事只有我能做到一定幫老人家一把。”

老頭說：“我知道自己不行了。這是我孫女蘇葉！等我咽氣一會請先生把我孫女帶到哈爾濱她姑姑那里！”

雖然孤男寡女在路上不方便。可老人家臨終前的囑托尹春生還是答應了。

當晚老頭就撒手人寰了。按老人家的遺言。尹春生花錢在當地火化了老人。裝在一個罐子里等以后有機會回家鄉再入土為安。

接著尹春生就帶著蘇葉姑娘去哈爾濱。路上了解到姑娘家是吉林的。父母早亡和爺爺一起生活。鬼子打進來后他爺倆也加入了逃亡的行列。

她們的目的地是哈爾濱。蘇葉的姑父在哈爾濱做事。可等尹春生帶著蘇葉按照地址找到她姑姑家。卻撲了一個空原來他姑父在哈爾濱保衛戰時給義勇軍當軍醫中彈犧牲了。姑姑帶著表弟回農村老家了。

沒找到蘇葉的姑姑尹春生也不能不管她啊。就和蘇葉兄妹相稱在哈爾濱周圍行醫。直到東野俊有來找他。

那兩個伙計都是前老板留下的。尹春生看他倆學的還挺扎實就留下來當伙計。本來尹春生想留下東野俊男向他匯報這些情況的。可東野俊男好像不太關心這些。

東野俊男留下的藥方尹春生似曾相識。可有記不起來在哪里見過。他只知道這些藥方應該是治療外傷槍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