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尋雨正把洗好的草莓放進玻璃碗。陸予熙從身后環住她，下巴擱在她發頂，呼吸里帶著剛沐浴完的薄荷香：“明天去跑步？天氣預報說晴天。”

她側身躲開他的癢意，把一顆草莓塞進他嘴里：“上周不是說要去玩游戲嗎？”

“玩游戲下周再去，”他咬著草莓含糊不清地說，“想帶你去山頂看日出。”

玻璃碗放在茶幾上，映著暖黃的燈光，也映著他們交疊的手。那時候空氣里都是甜的，誰也沒留意到玄關柜上的手機，正亮著一道刺目的光。

爭吵是從手機屏幕開始的。

陸予熙去洗澡時，手機落在沙發縫里。商尋雨彎腰去撿，屏幕突然亮起——那個頭像她記得，曾讓他們激烈爭吵的灰色剪影。消息內容很短：“最近手頭緊，能周轉下嗎？”

下面是陸予熙半小時前的回復：“我問問尋雨。”

浴室的水聲還在嘩嘩響，商尋雨捏著手機的指節泛白，心里說不清道不明的難受。

門開了，陸予熙擦著頭發出來，看見她手里的手機，笑容瞬間僵在臉上。“我沒打算……”

“沒打算什么？”商尋雨打斷他，聲音發顫，“沒打算借，但打算繼續跟他來往？陸予熙，你之前怎么說的？你說再也不沾這些事。”

“我只是禮貌回復！”他提高了音量，毛巾扔在沙發上，“你就不能信任我一次？”

“信任？”她笑了，眼淚卻掉下來，“信任是被你一點點磨沒的。你明知道我介意，為什么還要聯系？”

他想去拉她，被她猛地甩開。“我累了。”她抓起外套，拉鏈拉得飛快，“真的累了。”

門關上的瞬間，陸予熙聽見自己的心跳撞在墻上，鈍得發疼。

算了，一段感情把兩個人弄得都如此疲憊，再繼續有什么意義呢？

陸予熙把商尋雨送他的戒指放在了桌子上，自己收拾好了行李，穿好外套，從她家離開了。

分手第一天，陸予熙在沙發上坐了整夜。

晨光爬上窗臺時，他點開和她的聊天框，“對不起”三個字刪了又改，最終還是鎖了屏。他打開游戲，機械地匹配隊友，屏幕上的廝殺聲震耳欲聾，卻蓋不住心里的失落。

中午煮了泡面，吃了兩口就放下了，實在是沒什么食欲，只想找點事情做。

手機又亮了，還是那個灰色頭像。他盯著屏幕看了三秒，拉黑，刪除，一氣呵成。可手指懸在“商尋雨”的對話框上，卻怎么也按不下去。

商尋雨在家里醒過來時，枕頭濕了一大片，楊洋洋不放心她，便過來陪她住。

閨蜜端來粥，她舀了一勺就放下了。胃里空空的，心里卻堵得發慌。她打開手機，相冊里全是他們的合照。

下午商尋雨去了常去的清吧。調酒師笑著問“今天沒帶男朋友？”，她扯了扯嘴角沒說話。點了杯長島冰茶，以前他總不讓她喝，說“喝醉了會哭鼻子”。現在她喝了一杯又一杯，眼淚卻怎么也掉不出來，只是頭越來越暈。

陸予熙沒去上班。他把她分享給他的視頻從頭到尾的細細翻閱，記得她說，她想找到一個能讀懂她靈魂的人，而不是只愛她，卻不懂她靈魂的出口。

分手第二天，商尋雨在酒吧待到打烊。

有人過來搭話，她擺擺手說“我有男朋友”，說完又笑了。閨蜜來接她時，她正趴在吧臺上，對著空酒杯喃喃：“他以前總說不讓我喝酒……”

回家的路上，手機從口袋滑出來，屏幕摔裂了。屏保照片里，他正親吻著她的臉頰，眼里全是她。

泡在浴缸里時，熱水漫過胸口，她卻覺得冷。他總愛搶她的浴巾，總在她洗澡時敲門說“借個洗發水”，總在鏡子上用霧氣畫丑丑的笑臉。這些瑣碎突然變成針，密密麻麻扎進心里。

分手第三天，商尋雨好點了，卻被家里告知要去重慶學習了，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

商尋雨鬼使神差地給他發了消息：“見一面吧！”

“沒必要了。”陸予熙還在賭氣。

“我要去重慶了。”商尋雨含著眼淚敲出了這行字。

看到這行字，陸予熙心被揪在了一起，之前總覺得他們不會那么快分開，可如果商尋雨去了外地，他們之間就不可能了。

商尋雨喉嚨干得發疼，她掙扎著起來倒水，客廳的茶幾上還擺著那碗沒吃完的草莓，已經蔫了。

敲門聲突然響起，很急，帶著點慌亂。她走到門邊，聽見那個熟悉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尋雨，是我。”

門開的瞬間，陸予熙含著眼淚進來，商尋雨本來不想哭的，想好好告個別，結果看到他紅著的眼睛，再也忍不住了。

兩人終究還是相擁而泣，陸予熙顫抖地抓著商尋雨的肩膀，哽咽著說：“是不是我們不吵架就不會分開了，我們為什么吵這個架呢？”

“陸予熙，”她吸了吸鼻子，眼淚掉下來，“你可以挽留我，我說不定……”

他猛地搖頭，伸手去擦她的眼淚，指尖燙得驚人：“你要好好努力，你還有前途，你還有美好的未來，你一定會找到更好的人的。”

商尋雨苦笑著，心中五味雜陳。

陸予熙給她關上了電視里傷感的音樂，把家里收拾干凈，把沒喝完的酒都倒掉，輕聲說：“別喝酒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商尋雨聽到這話，瞬間泣不成聲，陸予熙把她緊緊地摟入懷中，最后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我要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你去干什么？”商尋雨問。

“我去打游戲。”陸予熙硬擠出了一個笑容，“打游戲就能暫時忘記你了。”

商尋雨也擠出一個笑容，故意逗他：“終究啊，游戲還是比我重要。”

陸予熙回應：“對啊，以后再也沒有人管著我打游戲了，我終于自由了，自由真好！”

“好！”商尋雨摟他的手臂不自覺收緊，“陸予熙，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陸予熙鄭重地點了點頭，送商尋雨進臥室，給她蓋好被子，讓她好好睡覺，自己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