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鐵腕伊始
- 都市逆光重逢
- 燚昊
- 1830字
- 2025-06-30 10:08:18
會議室的空氣仿佛被抽干了,只剩下中央空調單調的嗡鳴,以及幾十顆心臟在胸腔里不安的鼓噪。新CEO沈硯端坐主位,深灰色的高定西裝勾勒出冷硬的線條,修長的手指隨意搭在光滑的會議桌上,那姿態并非刻意倨傲,卻自有一種掌控全局的壓迫感,讓長桌兩側原本還帶著幾分觀望和好奇的經理們,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脊,屏住了呼吸。
江晚坐在靠后的位置,盡量讓自己縮在投影儀光線投下的陰影里。從沈硯走進這扇門的那一刻起,她的神經就繃得像一根拉到極限的弦。她強迫自己盯著面前攤開的筆記本,上面“啟航項目待優化點”幾個字模糊地跳躍著,根本無法入腦。眼角的余光卻像不受控的探針,總是不自覺地掃向主位那個身影。
“各位,”沈硯終于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空間的凝滯,帶著金屬般的質感和不容置疑的力度,瞬間攫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沒有寒暄,沒有客套,目光如冰冷的探照燈,緩慢而銳利地掃過在場每一張面孔,最終,那束光似乎在她所在的方向停留了極其短暫的一瞬。
江晚的心猛地一沉,手指下意識地蜷縮起來,指甲抵著掌心帶來一絲尖銳的痛感,才勉強壓下那股想要逃離的沖動。
“在座各位的資料,我已經看過。”沈硯的語調毫無起伏,像是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很遺憾,大部分數據,只能用平庸甚至糟糕來形容。”
死寂。連空調的嗡鳴都似乎消失了。
“公司目前的狀態,遠低于市場預期,更遠低于我對它的要求。”他身體微微前傾,雙手交叉置于桌面,這個動作讓無形的壓力陡然倍增。“臃腫、低效、反應遲鈍、創新匱乏…這些詞匯,不需要我再一一贅述。市場留給我們的時間和耐心,都極其有限。”
他頓了頓,目光再次掃視全場,每一個被他視線掠過的人都感到后頸發涼。江晚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背后滲出的冷汗,黏膩地貼在襯衫上。
“所以,”沈硯的聲音斬釘截鐵,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從今天起,一切改變。第一,組織架構優化,即日啟動。各部門重新梳理職能,裁撤冗余崗位,提高人效。人力資源部會后立刻配合陳特助擬定初步方案。”
“裁員”兩個字像冰冷的鉛塊砸進水里,雖然沒有明說,但所有人都聽懂了潛臺詞。會議室里響起一片極力壓抑的抽氣聲,幾個資深經理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第二,”沈硯無視底下細微的騷動,繼續道,“績效評估體系全面革新。KPI指標重新設定,目標導向,結果說話。連續兩個季度考核墊底的團隊和個人,沒有任何借口,直接淘汰。”
淘汰。又一個冰冷刺骨的詞。
“第三,”他的目光似乎不經意地掠過江晚這邊,“項目制管理升級。所有在途項目,尤其是核心項目,必須重新評估其戰略價值和市場潛力。達不到新標準的,立刻止損。負責人需要向我和林總監當面陳述優化或終止方案。”
江晚的指尖冰涼。啟航項目…他果然盯上了。那句“達不到新標準”像一把懸在頭頂的利劍。
“第四,”沈硯的聲音里終于帶上了一絲不容錯辨的警告,“公司內部嚴禁任何形式的內耗、推諉和派系斗爭。我只看結果,過程由你們自己負責。但誰若把心思用在阻礙公司發展上,無論資歷多老,位置多高,我會親自請他離開。”
他的目光在提到“派系斗爭”時,似乎意有所指地掃過副總王海的方向。王海面皮緊繃,放在桌下的手攥成了拳。
“最后一點,”沈硯身體向后靠進椅背,姿態放松了一些,眼神卻更加銳利迫人,“我需要看到的是狼性,是斗志,是絕地反擊的決心。而不是現在這種溫吞水一樣、得過且過的氛圍。從管理層開始,以身作則。散會前,還有什么問題?”
會議室里鴉雀無聲,落針可聞。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提問。巨大的壓力如同實質的鉛云,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心頭。裁員預警、嚴苛的績效、項目生死未卜、對高層斗爭的敲打……沈硯用最簡潔、最冷酷的語言,完成了他作為新掌舵者的宣言。
這是一場沒有硝煙,卻足以讓每個人窒息的下馬威。鐵腕伊始,肅殺之氣已彌漫至每個角落。
“既然沒有,”沈硯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投下更具壓迫感的陰影,“那就各司其職。行動,現在開始。”他最后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人群,精準地落在江晚身上,帶著審視,帶著評估,帶著一種讓她頭皮發麻的、深不可測的意味。
他率先大步離開會議室,陳哲緊隨其后。
沉重的木門關上,隔絕了那道令人窒息的身影。然而,會議室內的空氣并沒有立刻流動起來。眾人面面相覷,臉上寫滿了震驚、惶恐和茫然。低聲的議論如同水下的暗流般嗡嗡響起。
江晚坐在原地,指尖的冰涼蔓延至四肢百骸。她沒有參與任何討論,只是低頭看著筆記本上那片空白,剛才沈硯掃過她時那冰冷的審視目光,如同芒刺在背。
鐵幕已然落下。而她和他,都被困在了這肅殺的舞臺中央。她的平靜,徹底結束了。風暴,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