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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深夜對峙

>復印機卡紙的嗡鳴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江晚煩躁地扯著被機器吞噬的文件,指尖沾滿墨粉。

>身后突然響起腳步聲——沈硯不知何時站在了陰影里。

>“讓開。”他聲音里聽不出情緒。

>當熟悉的雪松氣息籠罩過來,她發現自己的呼吸正在背叛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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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點十七分。整棟寫字樓像一頭陷入深度昏迷的巨獸,只剩下應急通道幽綠的指示牌和江晚工位上方那盞孤零零的燈,還在證明著生命跡象。中央空調早已停止送風,空氣凝滯得如同固體,吸入肺腑都帶著沉甸甸的涼意。

鍵盤敲擊聲不知何時停了下來。江晚盯著屏幕上“啟航”項目方案草稿那幾行干癟的文字,感覺大腦如同被抽干的河床,龜裂出絕望的縫隙。靈感?火花?那點微光早已在沈硯回歸后鋪天蓋地的壓力下消失殆盡,只剩一片焦土。她煩躁地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疲憊感沉重得如同浸透水的棉絮,一層層包裹上來。

文件必須打印出來,林薇明天一早就要看初步框架。她撐著桌子站起來,腳步有些虛浮地走向角落那臺笨重的多功能復印機。機器發出沉悶的啟動聲,幽藍的掃描光線在玻璃面板上移動。突然,“咔噠”一聲異響,緊接著是令人牙酸的、仿佛內部齒輪被強行絞斷的嗡鳴。紅燈急促閃爍,屏幕上跳出冰冷的提示:“卡紙。請取出紙盒2中的紙張。”

“該死!”江晚低咒一聲,本就繃緊的神經被這噪音狠狠一刺。她蹲下身,拉開沉重的紙盒,一股混合著墨粉和臭氧的干熱氣味撲面而來。里面果然橫七豎八地夾著幾頁被揉皺撕裂的文件,正是她那份至關重要的方案草稿。她小心翼翼地伸手進去,試圖把卡死的紙張抽出來,指尖立刻沾上烏黑的墨粉。紙頁被機器內部的滾輪死死咬住,紋絲不動。她加了些力氣去扯,只聽到紙張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被撕得更爛。

挫敗感和連日積累的委屈猛地沖上眼眶,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沒讓那點濕意蔓延開來。就在她跟這臺冰冷的機器較勁,幾乎要放棄時,一種無聲的壓迫感毫無征兆地自身后降臨。空氣仿佛被瞬間抽緊。

江晚的動作僵住了。她甚至沒有回頭,頸后的汗毛已經根根倒豎。不需要確認,一種深埋于骨髓的直覺已經尖叫著給出了答案。那個熟悉又陌生的氣息,混合著清冽的雪松尾調和一絲極淡的煙草味,像一張無形的網,悄然籠罩了這方寸之地,將她困在機器與他之間。

“讓開。”

沈硯的聲音在死寂的空間里響起,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像冰錐敲擊在玻璃上,聽不出絲毫情緒。

江晚的心臟像是被那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瞬間停止跳動,隨即又狂亂地擂動起來。她猛地直起身,幾乎是彈開的,后退一步,脊背撞在冰冷的墻壁上,帶起一陣細微的痛感。她終于看清了他。

他就站在復印機旁兩步之遙的陰影里。沒有穿西裝外套,只著一件挺括的白襯衫,領口松開了兩顆紐扣,袖子隨意地挽至小臂,露出線條利落的手腕和一塊價值不菲的腕表。走廊深處漫過來的微光,將他半邊臉隱在暗處,只能看清緊繃的下頜線和那雙在陰影中依舊銳利得驚人的眼睛,正沉沉地看著她,或者說,看著她身前那臺故障的機器。他身上那股迫人的低氣壓,比這深夜的寂靜更讓人窒息。

沈硯沒有再看她一眼,仿佛她只是這空間里一件無關緊要的家具。他上前一步,取代了江晚剛才的位置,微微俯身。他修長的手指在復雜的機器按鍵上快速而精準地操作了幾下,動作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流暢感。然后他拉開側面的一個檢修蓋,探手進去。江晚看到他手臂的肌肉線條因用力而微微繃緊,動作卻異常穩定。

只用了十幾秒,那幾張被江晚扯得更加狼狽的文件,連同幾片碎裂的紙屑,被他干凈利落地取了出來。他把那疊皺巴巴、沾滿墨粉的紙遞向江晚。

“你的。”依舊是那種毫無波瀾的語調。

江晚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接,指尖不可避免地擦過他的。他的指關節很涼,像一塊沒有溫度的玉石。這細微的接觸卻像一道微弱的電流,猝不及防地竄過她的手臂,帶來一陣細微的戰栗。她幾乎是立刻縮回了手,攥緊了那幾張殘破的方案,紙張的邊緣硌著掌心,留下生硬的觸感。

“……謝謝。”兩個字干澀地從喉嚨里擠出來,輕得幾乎被復印機殘留的嗡鳴吞沒。

沈硯直起身,目光終于落在了她臉上,或者說,落在了她眼底那片濃重的陰影上。他的視線很沉,帶著審視,像冰冷的探針,一點點刮過她緊繃的神經。這沉默的注視比任何言語都更具壓迫感。

“啟航項目的方向,”他終于開口,聲音在寂靜中異常清晰,每個字都像冰珠砸落,“你上次會上提的,太保守了。”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她手中那幾張墨跡模糊、被揉爛的方案紙,仿佛透過它們看到了她此刻的狼狽和枯竭,“市場需要的是顛覆性的刺激,不是溫吞的改良。你的方案,不夠。”

“不夠”兩個字,像兩根冰冷的針,精準地扎進江晚最脆弱的地方。連日積壓的疲憊、壓力、委屈,以及被他猝然闖入打破的脆弱防線,被這句話瞬間點燃。一股尖銳的怒氣和被否定的刺痛猛地頂了上來,燒灼著她的理智。她猛地抬起頭,迎上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聲音因為壓抑的激動而有些發顫:

“沈總的要求自然高屋建瓴。不過,在有限的資源和苛刻的時限下,確保方案的穩定落地性和風險可控,同樣是項目負責人的基本考量。”她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用疼痛提醒自己保持最后的克制,“顛覆性的刺激,也需要有承擔其后果的資本,不是嗎?”

空氣瞬間凝固了。兩人之間那不到一米的距離,仿佛驟然裂開一道深不見底的鴻溝。沈硯的目光沉了沉,眼底深處似乎有什么東西極快地掠過,快得讓人無法捕捉。他看著江晚眼中那簇倔強的、帶著明顯敵意的火焰,薄唇抿成了一條冷硬的直線。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沈硯襯衫口袋邊緣,一點冷硬的金屬光澤不經意地晃了一下江晚的眼睛。是那支筆帽上有著獨特螺旋紋路的黑色鋼筆——她曾經無比熟悉的物件。剎那間,無數破碎的畫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腦海:圖書館里他低頭疾書時垂落的額發,咖啡館昏黃燈光下他推過來的簽好名的文件,還有……三年前那個冰冷的雨夜,他最后遞還給她一個裝著所有“過去”的盒子,盒子上就靜靜躺著這支筆。

回憶的碎片帶著尖銳的棱角,狠狠刺穿了江晚強撐的盔甲。她臉色瞬間褪去了最后一點血色,連指尖都變得冰涼。她猛地低下頭,避開他探究的視線,也避開那支喚醒所有痛楚的鋼筆。

“方案我會……再調整。”她的聲音驟然低了下去,帶著一絲無法掩飾的倉皇,“不打擾沈總了。”

她幾乎是落荒而逃,攥著那幾張被汗水浸得微潮的破紙,快步走向自己工位的方向。高跟鞋敲擊在地磚上的聲音,在空曠死寂的樓層里,顯得格外清晰、急促、又無比孤獨。

沈硯站在原地,沒有動。陰影籠罩著他大半張臉,看不清表情。只有那支露出的鋼筆,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一點幽冷、固執的光。他的目光追隨著那個倉促逃離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格子間的轉角。寂靜重新合攏,像一張巨大的、冰冷的網。他緩緩抬起手,指腹無意識地、極其輕微地摩挲了一下剛才被江晚指尖擦過的位置。那里,似乎還殘留著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微弱的暖意,轉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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