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13章 浮金暗影

第四卷:暗潮洶涌

第十三章:浮金暗影

那陣微弱卻固執的震動聲,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冰錐,瞬間刺穿了滿室的溫暖與永恒。

“嗡……嗡……”

聲音來自客廳角落的矮幾。阿雅那部屏幕碎裂、邊緣磨損的舊手機,在陰影里頑強地亮起幽藍的光,屏幕上跳動著一串冗長、沒有任何備注的陌生數字。那冰冷的藍光,在夕陽余暉徹底褪去、只余室內暖黃燈光的此刻,顯得格外刺眼和不祥。

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又在下一秒被粗暴地快進。

李文遠清晰地感覺到,懷中阿雅的身體,在他唇舌相依的瞬間,如同被高壓電流擊中般猛地一僵!那溫軟、依賴、甚至帶著情動微顫的身體,剎那間變得冰冷而堅硬!她環抱著他脖頸的手臂瞬間松開,力道之大,甚至帶著一種本能的推拒!

那個熾熱交融、仿佛要燃燒到世界盡頭的吻,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硬生生切斷。

阿雅猛地轉過頭,視線死死釘在矮幾上那點幽藍的光上!她的瞳孔在燈光下急劇收縮,剛才還盛滿幸福水光的眼眸,此刻只剩下純粹的、無法掩飾的巨大驚恐!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她臉上褪去,瞬間變得慘白如紙,連嘴唇都失去了顏色。那驚恐如此真實而劇烈,如同看到了地獄之門在眼前洞開!

“不…”一個破碎的單音節從她顫抖的唇間溢出,輕得幾乎聽不見,卻充滿了絕望。

下一秒,她像一只被毒蛇驚嚇到的鹿,猛地從李文遠懷中彈開!動作倉皇得近乎失控,甚至帶倒了畫架旁的小凳子,發出“哐當”一聲刺耳的噪音!她顧不上任何東西,甚至沒有看李文遠一眼,只是用一種近乎奔跑的速度,踉蹌著撲向矮幾!

她抓起那部還在瘋狂震動的舊手機,手指因為恐懼而劇烈顫抖,幾乎握不住。她甚至沒有看來電顯示,只是死死地盯著屏幕上那串跳動的數字,眼神里的驚恐幾乎要化為實質!幽藍的光映著她毫無血色的臉,如同覆蓋了一層寒霜。

“阿雅?怎么了?”李文遠從巨大的情感落差和震驚中回過神,心猛地沉下去。他大步上前,想要抓住她的手臂。

但阿雅的反應更快!她猛地轉過身,避開了他的手。那只攥著手機的手,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一把抓住了李文遠伸過來的手腕!她的手指冰冷刺骨,力道大得驚人,指甲甚至掐進了他的皮膚!

李文遠只覺掌心被強行塞進了一個堅硬、粗糙、帶著棱角的異物!

觸感極其怪異,像是某種堅硬的紙片折疊而成,邊緣銳利,硌得掌心生疼。上面似乎還刻著一些凹凸不平的紋路。

是符咒!一張折疊起來的、用某種粗糙硬紙制成的泰式護身符!

緊接著,阿雅用盡全身力氣,幾乎是推搡一般,將李文遠的手緊緊攥住,連同那張硌人的符咒一起包裹在他掌心!她的聲音嘶啞而急促,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充滿了無法言喻的恐懼和一種近乎絕望的哀求:

“拿著它!求你…別出去!別去任何地方找我!求你…相信我一次!”

然后,她像被無形的力量驅趕,猛地轉身!沒有再看李文遠一眼,沒有理會他驚愕的呼喚,攥緊那部還在瘋狂震動的舊手機,不顧一切地沖向玄關!她甚至來不及換鞋,一把拉開厚重的公寓大門,嬌小的身影如同被黑暗吞噬般,瞬間消失在門外冰冷的樓道燈光中!

“砰!”

大門被重重關上,發出沉悶的巨響,在突然死寂下來的公寓里回蕩,如同敲響的喪鐘。

(幾天后)

公寓里的空氣凝滯得如同鉛塊。阿雅那晚絕望的哀求和她留下的冰冷符咒,像兩座沉重的大山壓在李文遠心頭。他嘗試撥打阿雅的電話,永遠關機。發給阿陳的詢問信息,只換來千篇一律、冰冷客套的回復:“阿雅小姐有私人事務處理,請李總放心。若有需要,我們隨時為您服務。”放心?如何能放心!那深入骨髓的驚恐眼神,如同烙印般灼燒著他的神經。

窗外,街角陰影里那輛黑色摩托和頭盔下如影隨形的監視目光,如同跗骨之蛆,時刻提醒著他:他們被鎖定了,暴露無遺。阿雅那句“別出去!”的警告,像警鈴般在他腦中回響。

他坐在陰影里,指腹反復摩挲著胸口那張粗糙符咒的棱角。冰冷堅硬的觸感,奇異的草藥氣息,還有阿雅眼中那深入骨髓的恐懼…這一切絕非偶然。“別出去找我”…是否意味著“外面”存在著遠超他想象的致命威脅?而這張符咒…僅僅是祈求平安,還是…指向那威脅源頭的線索?甚至…是囚禁她之地的標記?

一個大膽而危險的念頭在他腦中成型:頌帕集團!那個在曼谷陰影中盤踞的巨獸。“黃金象”——那個頌猜曾不經意間提起、象征著頌帕核心權力的奢靡之地——是否就是阿雅恐懼的源頭?是囚籠,也是秘密的中心?

這個推斷如同在深淵邊緣行走,卻成了絕望中唯一的光。如果阿雅真的在那里,如果這張符咒真的暗藏玄機…那么“黃金象”就不再僅僅是頌帕的陷阱,更是他唯一能刺探敵營、驗證猜想、甚至找到反擊切入點的機會!他不再是待宰的羔羊,他要去“敵后偵察”,在巨獸的心臟地帶尋找那根能刺穿它的毒刺!

少年時在武館揮汗如雨打熬的筋骨,在深海幽藍與絕壁嶙峋間磨礪出的、面對高壓與未知的冷靜神經,以及在商海沉浮中淬煉出的、對陷阱與機會近乎野獸般的直覺,在這一刻交融沸騰。他清楚“黃金象”是龍潭虎穴,踏入其中九死一生。但坐以待斃,結局只有被榨干血肉,阿雅也永墜黑暗。他需要確證,需要情報,需要那線生機!這張符咒和“黃金象”,是他絕境中能抓住的唯一戰略支點。這不再是盲目的追尋,而是一場精心計算風險后的、孤注一擲的戰略突襲!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貓眼外是阿陳團隊的核心成員,頌猜(Sornchai)。他臉上堆著熱切的笑容,眼神卻像探照燈一樣銳利地掃過李文遠身后空曠的客廳。

“李總!幾天不見,氣色沉穩了許多啊!”頌猜熟絡地走進來,仿佛沒注意到李文遠眉宇間刻意收斂卻依然銳利的鋒芒。“您托我們留意的事情,有重大突破!”

李文遠心中了然,面上不動聲色,眼神沉靜如深潭:“哦?頌猜先生效率很高。”

“動用了壓箱底的關系!”頌猜壓低聲音,帶著夸張的興奮和不易察覺的試探,“搭上了頌帕集團一位實權人物——巴頌(Prasong)經理!他主管集團一些…‘特殊價值’資產的流通渠道。今晚,在‘黃金象’俱樂部,巴頌經理親自主持頂級私人牌局!‘眼鏡蛇’先生也會到場!這可是真正的核心圈!”

“‘黃金象’?”李文遠恰到好處地流露出一絲“興趣”和“凝重”。

“曼谷真正的權力與財富熔爐!”頌猜蠱惑道,“表面社交,地下是‘浮華交易所’!信息、資產、乃至‘獨特價值’,都在那里定價流通!我們費盡心力,為您爭取到一個臨時觀察員資格!”他話鋒一轉,笑容不變,掏出一張單據,“不過,巴頌經理的引薦和我們團隊的運作,成本驚人…這是預先墊付的部分費用,您過目。”

李文遠目光掃過那張推到面前的賬單——泰銖 3,850,000!赤裸裸的敲詐。他心中冷笑,面上卻只是瞳孔微縮,手指在膝上無意識地敲擊了一下,那是他思考重大決策時的習慣,源自攀巖時評估巖點風險的專注。

“數字不小。”李文遠的聲音聽不出喜怒,抬眼直視頌猜,眼神銳利如即將出鞘的匕首,帶著一種久經商海談判的壓迫感,“但我希望,今晚在‘黃金象’,巴頌經理展示的‘價值’,能讓我覺得…物有所值。”他刻意加重了“價值”二字,目光仿佛穿透頌猜,直刺其背后的意圖。這句話,既是回應敲詐,也是對他此行真正目標的宣告——他要看到阿雅,看到符咒背后的真相!

頌猜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李文遠眼神中那份沉靜的銳利和隱隱透出的、絕非普通破產商人該有的氣勢,讓他感到一絲意外和警惕。他干笑兩聲:“李總放心!絕對讓您大開眼界!巴頌經理就欣賞您這樣有膽魄的‘朋友’!”

入夜,“黃金象”俱樂部如同一頭蟄伏在曼谷霓虹深處的鍍金巨獸,散發著危險而誘惑的氣息。厚重的金屬大門,森嚴如臨大敵的安保,冰冷的安檢流程(手機、電子設備寄存,全身掃描),每一步都彌漫著無形的壓迫。李文遠在頌猜和一名眼神精明的內部“引薦人”帶領下穿過重重門禁。他看似隨意地行走,身體卻保持著一種習武者特有的、松弛中蘊含力量的平衡感,目光冷靜地掃過安保站位、攝像頭角度、可能的緊急通道,如同在規劃一條危機四伏的攀巖路線或深海潛行圖。他能清晰感覺到暗處投來的審視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著皮膚。

穿過最后一道隔音門,巨大的地下空間豁然展現。極盡奢華的復古歐式風格,巨大的水晶吊燈折射出令人目眩的金光,將一切都籠罩在浮華而虛幻的光暈中。空氣里充斥著頂級雪茄的醇厚、昂貴香水的甜膩,以及一種…金錢被高速吞吐、人性貪婪被赤裸裸放大的、亢奮而焦灼的荷爾蒙氣息。歡呼、咒罵、籌碼碰撞聲、荷官冰冷的報牌聲,交織成一首瘋狂而冰冷的財富交響曲。這里,一切皆有價碼,包括生命與尊嚴。

頌猜帶著李文遠來到“外圍觀察區”。這里地勢略高,單向玻璃和鍍金圍欄將其與下方的喧囂核心區隔開,如同一個巨大的觀賞籠。侍者無聲送上香檳。李文遠沒有碰酒杯,他倚在圍欄邊,姿態看似放松,實則像一頭在領地邊緣巡視的豹子,肌肉處于最佳的應激狀態。他的目光穿透玻璃,銳利而高效地掃視下方:堆積如山的籌碼、衣冠楚楚的賭客、陰鷙的掮客、濃妝艷抹的女人…如同在分析一份復雜的商業報告,快速過濾無用信息,尋找關鍵節點——阿雅,或者符咒可能指向的線索。他的心跳平穩,呼吸悠長,這是無數次在深海高壓或巖壁懸空時練就的本能。

時間流逝,核心賭局的籌碼越堆越高,氣氛緊繃。李文遠的心卻像沉入冰海。沒有發現。頌猜在一旁略顯焦躁。

就在他準備調整策略時——

下方核心區邊緣,一張相對僻靜的賭臺旁,一個身影鎖定了他全部注意力。深灰色高級西裝,無框金絲眼鏡,氣質儒雅沉靜,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眼鏡蛇”!他正與一個矮胖油膩、滿臉諂媚的男人低聲交談。李文遠瞬間調整位置,凝神傾聽。嘈雜中捕捉到零碎詞句:“…清邁線…新到…評估…風險…價格…”

“清邁線”?新到?評估?價格?!李文遠的心猛地一沉!冰冷的詞語組合,指向性極強!他屏住呼吸。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黑色侍應生制服、端著托盤的嬌小身影,如同設定好程序的機械人偶,僵硬地靠近那張賭臺。低頭,盤發,濃妝…但那側影,那走路的細微姿態,那低垂脖頸的弧度…瞬間點燃了李文遠眼中的火焰!是阿雅!

她機械地放下兩杯酒。就在收回托盤的剎那——

“眼鏡蛇”似乎被逗笑,身體后靠,手臂隨意一揚!

“砰!嘩啦——!”

手肘撞飛托盤!酒杯粉碎!酒液與玻璃渣四濺!

死寂降臨,目光聚焦。

阿雅僵立原地,劇烈顫抖,頭深埋,指節死白。

“眼鏡蛇”緩緩轉頭,鏡片后的目光冰冷如手術刀,上下掃視,帶著審視報廢物品般的厭棄。

“廢物。”冰冷的泰語單詞,如同宣判。

領班如鬣狗般撲來,兇狠斥罵阿雅,卑微道歉。“眼鏡蛇”冷漠無視。阿雅被粗暴拖拽,踉蹌著走向黑暗的員工通道,背影屈辱絕望。

一股狂暴的怒火混合著錐心之痛瞬間炸開!李文遠身體猛地前傾,全身肌肉如弓弦般瞬間繃緊,多年沉寂的武者本能被徹底喚醒!一股凌厲的氣勢驟然散發!他眼中寒光爆射,幾乎要下意識地尋找最近的攻擊路徑!

頌猜臉色一變,鐵鉗般的手死死扣住李文遠的手臂!他心中駭然,李文遠手臂傳來的力量感和瞬間爆發的危險氣息遠超他的預估!“李總!冷靜!看清楚!這里是‘黃金象’!動一下,我們都得死!想想后果!想想那張賬單!想想你還能做什么!”最后一句,帶著赤裸的威脅。

“賬單”二字像冰冷的潛水服裹住了沸騰的巖漿。李文遠深吸一口氣,攀巖時面對萬丈深淵的窒息感與求生意志轟然壓頂!他強迫自己松開緊握的拳頭,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口腔彌漫血腥味。不能硬拼!這里是深海鯊群,不是擂臺!他死死盯著阿雅消失的方向,眼中的狂暴怒火被一種更深沉、更冰冷的戰略隱忍強行壓下。他確認了阿雅的位置,看清了“眼鏡蛇”的冷酷本質,這本身就是至關重要的情報!他必須活著帶出去!

“走!立刻!”李文遠的聲音沙啞如砂紙摩擦,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頌猜不敢怠慢,帶著李文遠快速離開。經過通往VIP洗手間的僻靜走廊,李文遠借口整理,甩開頌猜。

他鎖上洗手間的門,背靠冰冷大理石墻,劇烈喘息,試圖平復翻騰的氣血。屈辱、憤怒、擔憂,還有那張天價賬單的重壓,幾乎要將他撕裂。符咒在胸口硌著,冰冷而堅硬。

目光無意識地掃過,在擦手紙盒與墻壁的縫隙里,一點不起眼的黃色硬紙角!

心臟狂跳!他閃電般上前,指尖輕巧地抽出紙片。

第二張符咒!同樣的粗糙黃紙,同樣的暗紅血符!折疊方式微異!

是阿雅!在那種極端屈辱和危險中,她竟然拼死留下了這個!

李文遠緊緊攥住符咒,冰冷的觸感此刻卻像燃燒的炭火!這不是求救信號!這是她在魔窟心臟,用生命傳遞的戰略坐標!如同深海潛行時,同伴在暗流中留下的求生標記!兩張符咒疊加,沉甸甸地壓在掌心,是血淚,是絕望,更是反擊的彈藥與地圖!這意外的斬獲,瞬間賦予這次深入虎穴的冒險以難以估量的戰略價值!他迅速將符咒藏入內袋,動作敏捷隱蔽如攀巖者固定保護鎖。

“轟隆——!!!”

窗外,驚雷炸響!如同深淵巨獸的咆哮!緊接著,瓢潑大雨如同天河傾覆,億萬冰雹般的雨點狂暴地砸在玻璃幕墻上,發出震耳欲聾、連綿不絕的毀滅轟鳴!窗外的金色霓虹在狂暴雨幕中扭曲、破碎,如同流淌的熔金地獄。

暴雨,以滅世之姿降臨。

李文遠挺直脊背,站在奢華的洗手間里,緊握的雙拳緩緩松開。少年武館打熬的筋骨在沉寂多年后隱隱蘇醒,極限深淵錘煉的神經在高壓下反而剔透如冰,商海搏殺賦予的智慧在絕境中熠熠生輝。阿雅的處境已確認,敵人的獠牙已看清,而反擊的鑰匙,正緊貼著他的心臟!踏入“黃金象”并非終結,而是在這滔天暴雨與黑金熔爐中,與群鯊共舞、向死而生的真正開端!他必須利用在這里掠奪到的一切情報與線索,撬動這看似堅不可摧的罪惡帝國!

兩張染血的符咒,在胸口沉默地燃燒。窗外的暴雨,是他心中戰鼓的轟鳴。

主站蜘蛛池模板: 胶南市| 武清区| 乌兰县| 古田县| 亳州市| 台州市| 龙泉市| 新化县| 嘉祥县| 喀什市| 塔河县| 浦县| 治多县| 霍山县| 嘉鱼县| 商洛市| 大邑县| 社旗县| 保山市| 丁青县| 高陵县| 台江县| 罗田县| 彰武县| 康保县| 深水埗区| 长垣县| 昂仁县| 南岸区| 镇沅| 曲麻莱县| 中牟县| 崇州市| 淄博市| 安康市| 莱阳市| 大石桥市| 双柏县| 通榆县| 仪陇县| 河北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