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點瘋，有點不講理，有點委屈，但還是那句話，她說走，他就不讓她走。云未央很久沒再聽見沈硯的聲音，不是課間的吊兒郎當，也不是課堂上的那句“老師她不舒服”

她有點不習慣。

安靜的教室她坐著也不自在，課本翻過去又翻回來一個字都看不進。沈硯好像是真的有點生氣了，她也知道她那天說得太狠。

可她不想道歉。

不是不想低頭，是怕一低頭沈硯就更靠近，云未央怕她真的會喜歡沈硯，而她最怕的東西就是“喜歡”

那東西太不牢靠了，云未央的爸媽喜歡過彼此，后來因為種種原因，離婚分開。老師喜歡過她，成績一落后也變得冷淡。她不需要喜歡這種不可靠的東西。

可云未央低估了沈硯，更低估了他想靠近一個人的執念，這一周都很平靜，直到周五午休，教導主任突然出現在他們班門口。

“云未央你來一下”

她怔了下，抬頭，沈硯在一旁聽聞也皺了眉，轉頭看了她一眼。

走廊盡頭，幾個女生站在那邊一臉看熱鬧的樣子。“聽說你把人打了”主任語氣不善。“她們有監控有證據你要不要解釋一下”

許未央皺了眉。

“我沒打人”她溫聲道。

“她說你把她推倒了”主任冷冷地說“你不承認也行，那就讓家長來解決”其中一個女生突然低低地哭了出來“她明明推了我，我撞到墻上還出血了，她裝什么好人”

許未央臉色瞬間冷下來“我根本沒碰你，你別撒謊”那女生抬眼，聲音一抖一抖的“你進校第一天就兇我，你兇我也就算了，你還推我”

“我兇你？”許未央冷笑“你們堵我洗手間的時候怎么不說話”

主任皺眉：“你們認識？”

“不是很熟，她們第一天就說我清高，罵我是轉學生裝逼”許未央抬眼聲音冷靜“我說了句閉嘴她就記到現在”

那女生氣得臉發白，卻什么都說不出來。

那天云未央下課結束后，因為肚子有些不適，就去廁所了。去的時候還好好的，上完出來就被三個女生堵在廁所了。

她不想惹事太多，好好的與她們說話，結果對方不領情，還想要動手動腳，云未央當天其實是來了生理期，情緒不穩定。

就在這時，走廊盡頭傳來一聲懶洋洋的“喲”

沈硯雙手插兜從樓梯那邊慢悠悠走過來，校服拉鏈沒拉，半截白T露在外面。一身冷氣，拽得不像話。

“主任她人沒事吧”他笑著說“要是她真出血了，那就是自己太矯情了，我在場我可以作證”

那女生臉色變了：“你胡說！你又不在——”

“我哪不在？”沈硯挑眉。

“你們幾個圍著云未央的時候，我就在后門看著呢”

“你！你就是袒護她——”女生氣的臉色突變。

“我袒護我女朋友，不行嗎？”

整個樓道靜了一秒，連主任都愣住了，云未央喉嚨一緊，下意識看向他。沈硯卻懶得看她眼神，死死鎖著那女生。

“我告訴你，以后別再動她一下，否則你哭都沒地方哭”

主任臉色不明終于咳了一聲“沈硯你別瞎摻和，這事我們會處理——”

“要處理就查監控”沈硯不冷不熱“她不說話是給面子，但我不慣著人”

他說完，轉身伸手拉住云未央的手腕“走吧讓他們自己演去”她手被他握著有點燙，腳步也沒掙脫。

兩人走到教學樓背后的小樹林，這里安靜沒人，云未央終于掙開他，一度沉默。

沈硯看著她眼神不善“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別出面，你是不是巴不得我當沒看到”

“我沒這么想——”

“你就想著你自己唄”他聲音低了下去“你怕我靠近你，怕我動你一下，怕別人說你靠著我，是不是”

“沈硯”

“你知道我聽你說‘我不是為了你來這學校’那句話，我他媽有多想轉學”

他咬著牙，手插著兜。

“可我沒走，因為我不想你一轉頭，就發現我也不在了”

她怔在那里，風吹過樹林她眼睛里突然有點干，沈硯沒說話，他往前走了兩步。低頭看著云未央眼神有點亮。

氣氛沉默了好久，半響她才說道：“你喜歡我？”沈硯猛的一怔，他沒有立馬回答。

“嗯？”見他沒有回答，云未央雙手背在身后，無意識挑眉，腳步卻一步步靠近他，把沈硯一步步逼后退。

他沒想到云未央如此主動，氣氛又沉默了很久，樹葉輕輕晃著，風穿過枝葉，在耳邊吹得微微發癢。

沈硯站在她面前，指節因為緊張輕微發白。陽光從他背后的樹縫里漏下來，把他的發梢映得有些發亮，眼神卻是一貫的沉穩。

云未央看著他緊張的不敢動，垂著眼，沒說話，嘴角卻慢慢揚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

然后，她忽然抬起眼看他，眨了眨眼，眼尾彎起來，笑得像只小狐貍。

“你喜歡我哪一點啊？”她聲音不大，帶著點柔軟的調子，像是撒嬌，又像是故意撩撥。

沈硯一頓，眼神移開了一點：“……都喜歡。”

“還是長得好看？”

沈硯太好玩了，輕輕一挑逗就害羞的不成樣，想到以后很輕松的可以拿捏他了。

沈硯喉結滾了滾，身體微微后退了一步，背抵上樹干，指尖在褲縫邊收緊：“你別鬧。”

“我沒鬧呀。”她聲音很軟，“那我問問你怎么了？”沈硯耳根徹底紅了，眼神躲躲閃閃，不敢直視她的眼，想要往旁邊側身，卻被她突然伸手攔住了。

“跑什么呀？”云未央偏頭看他，“你不是挺拽的嗎？怎么現在躲我啊？”

沈硯低著頭，像是要把臉埋進影子里去。他整個人已經貼在樹干上，連呼吸都不太平穩了。

“云未央……”他咬了咬牙，“你別撩我。”

“我沒有撩你啊。”她語氣甜甜的，眼睛還很認真地盯著他。

沈硯心里像是炸了什么，炸得一團亂麻，卻又控制不住嘴角輕輕勾起，抿著，藏不住的那種。耳根燙得像燒起來似的，連呼吸都快亂了。

“你故意的。”他低聲說。

她笑：“嗯哼，是有點。”他徹底沒辦法了。

云未央忽然停了動作，站在他面前，低頭看著他。眼神忽然安靜下來，那股調皮的氣息收了點，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很淡的柔軟。

過了很久，她輕輕笑了，她退開一步，拍拍他的校服肩膀，轉身往教室走去，沈硯還站在樹下，沒動。風吹得他身上的熱意都沒辦法散去，他低頭看著腳尖，嘴角還帶著一抹沒辦法壓下去的笑意。

她已經輕快地回到了教學樓，像什么都沒發生一樣。

而沈硯，站在原地，胸口像是還在被什么猛烈撞擊著。他捏了捏掌心，想笑，又忍著，眼神卻一點點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