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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破廟眾生相

  • 鐵屑
  • 青菜肉絲面不要面
  • 5303字
  • 2025-06-29 00:16:48

風雪如同掙脫牢籠的狂暴巨獸,從那扇再也關不上的破廟門洞洶涌灌入。寒風裹挾著堅硬的雪霰子,在腐朽的大殿里橫沖直撞,發出凄厲的尖嘯。火把僅存的光暈被撕扯得支離破碎,明滅不定,巨大的、扭曲的陰影在斑駁的墻壁和穹頂瘋狂舞動。刺骨的寒冷如同無數細密的冰針,無孔不入,穿透單薄的衣物,刺進每一個人的骨髓深處。廟內本就污濁的空氣被徹底凍結,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燒肺腑的冰寒和濃重的絕望氣息。

泥鰍黃水生半拖半拽地將那個幾乎凍僵、死死抱著深棕色藥箱的女子拉進廟門,自己也凍得齜牙咧嘴,嘴唇發紫。他粗暴地將女子往避風一點的墻角一推:“自個兒待著!凍死了沒人管!”說完便抱著胳膊,縮著脖子,飛快地竄到一處尚有余燼的火堆旁,哆哆嗦嗦地烤起火來,一邊搓手一邊咒罵著該死的鬼天氣。

那女子——蘇映雪——踉蹌著跌坐在冰冷骯臟的地面。巨大的驚嚇、刺骨的寒冷和一路奔逃的疲憊徹底擊垮了她,身體如同篩糠般劇烈顫抖,牙齒咯咯作響,破碎的嗚咽堵在喉嚨里,發不出完整的聲音。襤褸的棉襖根本無法御寒,裸露在外的皮膚凍得青紫。然而,她的雙手,卻如同焊死在那只深棕色的小木箱上,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摳進沾滿暗褐血跡的箱體縫隙里。那是她僅存的、與過往世界唯一的聯系,是沉沒前最后的浮木。箱子冰冷的棱角硌著她的胸口,寒意直透心底,卻帶來一種病態的安全感。

廟內的人被這新闖入者和更甚的嚴寒攪得更加不安。傷員的呻吟微弱下去,被牙齒打顫的咯咯聲取代。難民們擠得更緊,試圖汲取一點可憐的體溫。潰兵們裹緊破衣爛衫,眼神麻木或煩躁地掃過角落里的蘇映雪和她懷里那個刺眼的藥箱。

“虧大了…虧到姥姥家了…”老算盤趙得柱縮在離火堆稍遠、但勉強能感受到一點熱氣的角落,將自己縮得更緊,像只受驚的刺猬。他把那個裝著三塊發霉窩窩頭的破碗緊緊捂在懷里,仿佛那是他生命的源泉。那把油亮的舊算盤就放在腿邊,他布滿血絲的眼睛警惕地掃視著四周,尤其是在蘇映雪和她懷里藥箱上停留片刻,嘴里念念有詞:“藥箱…沾血的…晦氣!肯定沒好事!劃不來…靠近都劃不來…”他枯瘦的手指無意識地撥弄著算盤珠子,噼啪聲微弱而急促,像是在計算自己還能在這嚴寒中堅持多久,又像是在計算那藥箱可能帶來的“損耗”或“麻煩”。

陳礪背靠著冰冷粗糙的河神泥像基座,緩緩滑坐下去。左肩的傷口在極寒的侵襲下,痛楚變得遲鈍而深遠,仿佛整條左臂都已不屬于自己,只剩下一種沉重的、不斷流失生命力的麻木感。失血帶來的眩暈如同黑色的漩渦,在意識邊緣翻涌。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冰碴,刮擦著灼痛的肺腑。他低垂著頭,額前散落的發絲遮住了深陷的眼窩。

他攤開右手。掌心,那塊暗紅色的銹蝕鐵片依舊冰冷、沉重、棱角分明,沾滿了新鮮的泥污、雪水和暗紅的血漬——他自己的血。他用左手拇指的指腹,帶著一種近乎凝固的專注,再次開始緩慢地、一遍又一遍地擦拭起來。粗糙的銹粉混合著血污,在指腹下摩擦,發出極其微弱的“沙沙”聲。這毫無意義的重復動作,成了他在這片混亂、寒冷和瀕死的麻木中,唯一能抓住的、對抗虛無的精神錨點。他的目光似乎只聚焦在掌心的方寸之間,但一種無形的、冰冷的警覺,如同無形的蛛網,悄然籠罩著整個破敗大殿。

角落的呻吟聲似乎比剛才更清晰了些。那個被林文淵包扎得一團糟、抱著小腿血洞的年輕傷兵,此刻正痛苦地蜷縮著,被凍得臉色發青,傷口在寒冷刺激下似乎更加疼痛,發出壓抑的、斷斷續續的嗚咽。

這微弱的呻吟,像一根冰冷的針,刺破了蘇映雪被恐懼和寒冷凍結的麻木外殼。她猛地抬起頭,凌亂沾滿雪泥的頭發下,露出一張蒼白得近乎透明、沾著污跡卻依舊難掩清秀的臉龐。鏡片后的雙眼因為寒冷和驚嚇而紅腫,但此刻,卻燃起了一絲微弱卻異常堅定的光芒——那是屬于醫者的本能。

她不再劇烈顫抖,牙齒依舊咯咯作響,但身體里仿佛被注入了某種力量。她極其艱難地、動作僵硬地,試圖用凍得幾乎失去知覺的手指,去打開懷中那個死死抱著的藥箱銅扣。

銅扣有些變形,沾著滑膩的雪水和污泥,冰冷刺骨。她的手指僵硬得不聽使喚,嘗試了幾次都未能成功,急得鼻尖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就在這時,一只同樣冰冷、沾著血污卻修長的手伸了過來。是秀才林文淵。他摸索著湊近了些,破碎的眼鏡歪斜地掛在鼻梁上,鏡片裂痕讓他眼前模糊一片。他看不清蘇映雪的動作,但能感覺到她的困境。他憑著感覺,用自己凍僵的手指,笨拙地幫著去摳那變形的銅扣。

“我…我來幫你…”他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同樣凍得發顫。

兩人笨拙地協作著,冰冷的指尖偶爾碰觸。終于,“咔噠”一聲輕響,扭曲的銅扣被艱難地掰開了。

蘇映雪猛地掀開箱蓋!

一股濃烈的、混雜著酒精、碘酒、血腥和草藥的特殊氣味瞬間彌漫開來,雖然微弱,卻在這充斥著汗臭、霉腐和寒冷的污濁空氣中顯得格外清新而突兀!

箱子內部的空間被分割成幾個小格。東西不多,但擺放得異常整齊。幾卷干凈但邊緣磨損的白紗布;幾個裝著不同顏色粉末(磺胺粉、止血粉)的小玻璃瓶;一小瓶深棕色的碘酒,液面已下去不少;半瓶醫用酒精;一把小巧但鋒利的手術剪;一把鑷子;還有一小捆用油紙仔細包著的、散發著淡淡草藥香氣的不知名根莖。在箱蓋內側的布兜里,還插著幾根用油紙卷著的、纖細的縫合針和一小卷羊腸線。

最刺眼的,是箱底和幾樣器械上,都沾染著大片大片已經干涸、變成暗褐色的血跡!無聲地訴說著這藥箱經歷過的慘烈。

蘇映雪的目光迅速掃過箱內物品,眼神專注而銳利,仿佛瞬間換了一個人。她無視了那刺目的血跡,無視了周遭寒冷和混亂,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幾樣救命的物品上。她深吸一口氣,那混雜著藥味的冰冷空氣似乎讓她更加清醒。她極其小心地避開那些沾血的區域,動作雖然因為寒冷而僵硬,卻帶著一種受過訓練的專業感,快速取出一卷紗布、一小瓶碘酒、那半瓶酒精和手術剪。

她抱著藥箱,艱難地挪動凍僵的身體,朝著那個痛苦呻吟的傷兵爬去。林文淵愣了一下,也連忙摸索著跟在她身后。

蘇映雪在傷兵面前跪坐下來,冰冷的地面寒氣直透膝蓋。她放下藥箱,打開。刺鼻的碘酒和酒精氣味讓傷兵和旁邊幾個潰兵都皺了皺眉。

她先用鑷子夾起一塊紗布,蘸取寶貴的酒精,動作盡量輕柔地擦拭傷口周圍大片的污垢、泥灰和之前林文淵胡亂包扎留下的血污紗布殘渣。她的手法遠比林文淵熟練穩定,雖然手指凍得發僵,但每一次擦拭都目標明確,避開翻卷的皮肉邊緣。傷兵雖然疼得齜牙咧嘴,倒吸冷氣,卻不像之前那樣劇烈掙扎。

“忍著點…必須清干凈…不然會爛掉…”蘇映雪的聲音很低,帶著濃重的疲憊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卻異常清晰,透著一股安撫的力量。

清創完畢,她拿起碘酒瓶。動作微微一頓,顯然知道這灼燒般的劇痛。她深吸一口氣,快速而均勻地將深棕色的碘酒液涂抹在傷口邊緣。傷兵身體猛地一繃,發出一聲壓抑的痛哼,額頭上瞬間布滿冷汗,但硬是咬著牙沒再慘叫。

“能幫我去打點水來嗎?”蘇映雪抬起頭來朝著四周的人喊了一聲,聲音不大卻清晰,“最好是溫水。”

一直縮在附近、憨厚臉上寫滿擔憂和不知所措的山東大漢石敢當,聽到這聲清晰的指令,如同被解除了定身咒!他猛地回過神來,也不管自己腿傷未愈,一瘸一拐地、異常敏捷地沖向大殿角落——那里有一個破瓦罐,里面盛著一點渾濁的、冰冷的雨水。

“哎!好嘞!水!這就來!”石頭的聲音帶著一種被需要的急切和樸實的可靠。他抱起瓦罐,又犯難了,溫水?這冰天雪地哪來的溫水?

他目光掃過泥鰍烤火的那堆微弱余燼,毫不猶豫地抱著瓦罐沖了過去,也不管泥鰍不滿的嘀咕,小心翼翼地將瓦罐架在尚有微溫的灰燼邊緣,笨拙地試圖用那點可憐的熱氣去“溫”水。

蘇映雪沒有理會石頭的忙碌。她拿起干凈的白紗布,動作快速而精準地開始重新包扎。一圈,一圈,松緊適度,完全覆蓋傷口,最后用手術剪剪斷,打了一個利落的平結。整個過程干凈利落,與之前林文淵的手忙腳亂形成鮮明對比。

處理完這一個,她沒有任何停頓,立刻抱著藥箱挪向下一個呻吟的傷員——那個被潰兵誤傷大腿的倒霉蛋。林文淵像個小跟班一樣,模糊的視線努力追隨著她的動作,笨拙地遞上她需要的紗布或藥瓶,有時遞錯了,蘇映雪也不責備,只是低聲說一句“是那個小瓶”,他便趕緊摸索著換過來。

這一幕,清晰地落在廟內各色人等的眼中。

老算盤趙得柱縮在角落,精明的眼睛死死盯著蘇映雪手中那些藥瓶,尤其是那瓶下去不少的碘酒和半瓶酒精,嘴里無聲地飛快念叨著:“碘酒…市價…三塊大洋…酒精…兩塊半…紗布…虧了虧了…這么用下去…撐不過三天…劃不來!太劃不來了!”他下意識地把懷里的破碗捂得更緊,仿佛蘇映雪下一刻就會來搶他的霉窩窩頭換藥。

大殿深處,那堆腐朽梁木的陰影里,如同磐石般沉默的雷猛,緩緩抬起了頭。他魁梧的身軀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只有那雙在昏暗中偶爾反射一點火光的眼睛,透著一絲非人的沉寂。他手中那把沉重碩大的工兵鏟,鏟刃在微弱的光線下泛著幽冷的寒光。他粗糙的大手正握著一塊沾滿油污的破布,緩慢而專注地擦拭著鏟面。動作一絲不茍,帶著一種近乎宗教儀式般的虔誠。每一次擦拭,都仿佛在撫平過往爆炸留下的傷痕,又像是在為下一次與毀滅的共舞做準備。蘇映雪的救治,傷員的呻吟,似乎都與他無關。他的世界,只有手中這把鏟子和那深埋心底、無法言說的爆鳴與死寂。

泥鰍黃水生烤了一會兒火,感覺身體稍微回了點暖意,那雙滴溜溜的眼睛就再也閑不住了。他搓著手,縮著脖子,像條真正的泥鰍一樣,悄無聲息地滑入潰兵聚集的人群中。臉上重新掛起那副油滑討好的笑容,湊到一個面相相對沒那么兇惡的老兵身邊。

“老哥,凍壞了吧?這鬼天氣…哎,打聽個事兒?”他壓低聲音,帶著點神秘,“咱這…到底啥情況?聽說北邊…鬼子又過來了?離咱這兒還有多遠?附近…還有咱的隊伍沒?”他一邊問,一邊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收集著任何可能有用的碎片信息,這是他賴以生存的本能。

陳礪依舊背靠著冰冷的泥像基座,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左肩的麻木感在持續失血和嚴寒中擴散,失血的眩暈如同黑色的潮汐,一波波沖擊著意識的堤岸。掌心的鐵片已被擦拭得露出了些許暗啞的金屬本色,但邊緣的銹蝕依舊頑固。

他的目光,如同無形的冰錐,緩緩掃過整個破敗的大殿。

他看到蘇映雪在寒冷中僵硬卻專注地處理著傷口,藥箱上暗褐的血跡在火光下刺眼。

他看到林文淵笨拙卻認真地打著下手,破碎的眼鏡歪斜,眼神模糊卻帶著一絲被需要的微光。

他看到石頭正笨拙地守著那個破瓦罐,試圖用微弱的余燼溫熱一點渾濁的泥水,憨厚的臉上寫滿焦急。

他看到趙得柱縮在角落,死死抱著他的破碗和算盤,精明的眼睛在藥品和食物間反復算計,嘴唇無聲開合。

他看到雷猛在陰影里,如同擦拭圣物般擦拭著他那把沉重的工兵鏟,動作機械而專注,左耳裹著骯臟破布的輪廓在黑暗中若隱若現。

他看到泥鰍像幽靈一樣在潰兵中穿梭,臉上堆著笑,低聲打探著消息。

他看到更多的潰兵麻木地蜷縮著,眼神空洞;看到難民驚恐地抱成一團;看到那個刀疤臉捂著碎裂的顴骨,在遠處的陰影里投來怨毒的目光。

寒風從洞開的廟門持續灌入,卷著雪霰子,發出嗚咽般的呼嘯。搖曳的火光將這一切切割成明暗交織、動蕩不安的碎片。猜忌、算計、麻木、痛苦、一絲微弱的希望……種種情緒在冰冷的空氣中發酵、碰撞,織成一張巨大而壓抑的網。

信任?在這朝不保夕的煉獄里,那是比黃金更奢侈的妄想。

陳礪深陷的眼窩里,那片死寂的深潭劇烈地翻涌了一下。一股混雜著巨大疲憊和更深沉決斷的力量,如同沉寂已久的火山,在瀕臨崩潰的軀殼深處艱難地積聚。

他緩緩地、極其艱難地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帶著血腥和硝煙味灌入肺腑,如同吞下燒紅的砂礫,帶來一陣劇烈的嗆咳。咳聲壓抑而痛苦,牽動著左肩的傷口,讓那片暗紅的濕跡再次擴大。

嗆咳聲在死寂的廟宇里顯得格外刺耳,瞬間吸引了幾乎所有人的目光。

陳礪強壓下翻涌的氣血和眩暈,用沒受傷的右手猛地一撐地面!身體爆發出最后的力量,如同受傷的孤狼發出瀕死的長嗥,猛地從冰冷的地面站了起來!

這個動作耗盡了他殘存的氣力,左肩的劇痛如同重錘狠狠砸下,讓他眼前驟然一黑,金星亂冒,身體劇烈地搖晃了一下,幾乎再次栽倒!他猛地咬緊牙關,下唇瞬間被咬破,滲出一縷鮮紅的血絲,混合著額角滾落的冷汗,滴落在染血的軍裝前襟。他硬生生地挺住了!高大的身影在搖曳昏暗的火光下,如同風中殘燭,卻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沉重的存在感。

他緩緩抬起頭。深陷的眼窩里,那潭死水般的沉寂被一種前所未有的、冰冷而銳利的光芒徹底撕裂!那目光如同出鞘的寒刃,緩緩掃過廟內每一張或驚愕、或麻木、或復雜、或怨毒的臉龐。掃過蘇映雪沾著血污的雙手和藥箱,掃過林文淵破碎的眼鏡,掃過石頭端著的破瓦罐,掃過趙得柱緊抱的算盤和破碗,掃過雷猛手中寒光閃閃的工兵鏟,掃過泥鰍滴溜溜轉動的眼睛,最后定格在那扇洞開在風雪中的、如同巨獸之口的破廟門上。

寒風卷著雪霰子,瘋狂地撲打在他染血的、單薄的身影上,吹得他破舊的軍裝獵獵作響。他卻如同釘在怒濤中的礁石,一動不動。臉上的血污、汗水和蒼白的底色,在明滅的火光下構成一幅凄厲而決絕的圖景。

他張開嘴,喉嚨里因為干涸、傷痛和剛才的嗆咳而發出如同砂紙摩擦般的嘶啞聲響。聲音不高,甚至被風雪的咆哮掩蓋了大半,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靈魂的冰冷力量,如同冰錐般狠狠鑿進每一個人的耳膜和心底:

“想活命……”

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仿佛從破碎的肺腑中艱難擠出,帶著濃重的血腥氣,卻又重逾千鈞:

“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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