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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歸墟星墜

松濤裹著腥氣從洞口灌進來,云鶴瀾的鮫綃裙角被風掀起,露出一截泛著珍珠光澤的腳踝。

她望著流星消失的方向,喉間不自覺溢出半句鮫語,尾音輕得像海沫——那是族中長老講述歸墟星時,老鮫人用魚尾拍擊礁石的韻律。

頸間珊瑚墜子貼著皮膚發燙,和腰間碎片的震動形成某種詭譎的共振,她伸手按住,指腹觸到珊瑚表面細密的紋路,忽然想起幼年在深海見過的星圖:歸墟星墜落的軌跡,竟與母親臨終前在她掌心畫的“宿命之徑“完全重合。

“阿瀾?“蘇阮阮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茶館老板娘特有的溫軟。

她不知何時已將眾人的儲物袋收整妥當,指尖捏著卷邊的情報卷軸,發間銀梳在洞壁殘光里閃了閃,“冷不冷?

我讓顧萱生個火。“

顧萱正蹲在洞中央,用匕首刮著石縫里的晶砂——這是她檢查遺跡時的習慣,總說“任何機關都藏在最不起眼的角落“。

聞言抬頭,發頂翹起的呆毛晃了晃:“生火?

洞外霧色不對,引火怕招東西。“她頓了頓,目光掃過謝硯之腰間微顫的斷玉劍,又補了句,“再說劍修的劍氣夠暖了。“

謝硯之正在擦拭劍身,聞言指節頓了頓。

劍刃映出他緊繃的下頜線——前世歸墟門前,也是這樣的共鳴,也是這樣的震動順著碎片竄進心口。

他垂眸盯著掌心的碎片,血色紋路在石青底色上若隱若現,像極了前世最后一刻,她倒在他懷里時,心口綻開的血花。

“那流星...“裴昭突然插進來,發帶被風掀得亂飛,“莫不是歸墟令在召我們?

我就說我裴昭注定要做那挽天傾的主——“

“住口。“蕭燼霆的聲音像浸了寒潭的玉。

他倚在洞口,廣袖被霧氣洇濕,望著天際殘留的星軌,“你可知三百年前歸墟星墜落時,死了多少人?“

洞內生出短暫的沉默。

云鶴瀾摸了摸發間銀簪,那是用南海玄鐵打的,此刻竟也跟著震動——這是從未有過的事。

她望向謝硯之,發現對方也在看她,目光里有她看不懂的暗涌,像極了深海里突然翻涌的暗流。

“先看這個。“蘇阮阮展開卷軸,竹片摩擦的聲響劃破寂靜。

她的指尖在“宿命不可違“幾個字上輕輕劃過,眉梢微擰,“星隕先生臨死前...像是知道些什么。“

顧萱立刻湊過去。

她的指尖沾著晶砂,在卷軸上蹭出淺灰的痕跡:“這紙是千年寒蟬翼,普通墨寫不上。“話音未落,她突然頓住——在卷軸右下角,一道極細的紅痕正沿著纖維蔓延,“血?“

云鶴瀾湊近,嗅到極淡的腥氣,混著鮫綃特有的海草香。

她的瞳孔微微收縮——那是新鮮人血的味道,帶著未散的怨氣。

顧萱已經從儲物袋里摸出魂引符。

符紙是用嬰鯉鱗制的,泛著半透明的粉。

她咬破指尖,血珠滴在符上,念了句煉器口訣,符紙“噗“地貼在卷軸上。

眾人眼睜睜看著,原本空白的卷軸上,血字像活過來的紅蛇,順著紋路游出一行小字:“九曜歸墟令,唯有血脈相連之人可合。“

“血脈?“裴昭的聲音陡然拔高,“難不成我們幾個有血緣?

我裴家世代單傳,蘇姑娘是青丘城長大的,顧姑娘師從隱世...等等,謝兄?“他突然扭頭看向謝硯之,“你總說自己是孤兒,莫不是...“

謝硯之的手猛地收緊,斷玉劍發出清越的嗡鳴。

他望著卷軸上的血字,喉結動了動——前世歸墟令現世時,長老們也是這樣盯著他,說他的血脈里藏著“天命“。

后來她為他擋下致命一擊,血濺在歸墟令上,碎片突然發出轟鳴,他這才知道,所謂“血脈相連“,原來指的是...

“謝兄?“顧萱的聲音帶著探究。

她最擅長看微表情,此刻見謝硯之耳尖泛紅,分明是在掩飾什么,“你可知這血脈指的是誰?“

云鶴瀾注意到謝硯之的指尖在發抖。

她想起方才流星墜落時,他看她的眼神——像極了母親說的“宿命之人“。

珊瑚墜子突然燙得厲害,她伸手按住,卻摸到墜子背面刻著的小字:“歸墟同往“。

那是母親的筆跡。

“或許...“蘇阮阮突然開口,將卷軸輕輕卷起,“該去歸墟找答案了。“她的目光掃過眾人,最后落在謝硯之身上,“畢竟...碎片的震動,越來越急了。“

洞外傳來一聲清越的龍吟,混著松濤撞進洞來。

謝硯之望著掌心的碎片,血色紋路突然亮得刺眼。

他沉默片刻,從懷中摸出一塊青銅碎片——那是他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的,在師父墓前撿到的舊物。

青銅表面刻著與歸墟令碎片相同的紋路,此刻正隨著歸墟令的震動,發出細碎的輕響。

顧萱的眼尖,瞥見那抹青銅色:“這是...“

“沒什么。“謝硯之迅速將青銅碎片收進袖中,斷玉劍卻不受控制地出鞘三寸,劍鳴里帶著幾分焦躁,“天快亮了,該啟程了。“

云鶴瀾望著他的背影,珊瑚墜子在頸間燙出紅痕。

她忽然想起母親臨終前的話:“歸墟星墜時,你會遇見一個人,他的血里藏著你的命。“此刻洞外的霧色更濃了,像極了深海里的迷障,而他們的腳印,正一步步,邁向命運的門。

謝硯之將青銅碎片托在掌心時,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洞壁殘光落上去,那些與歸墟令同源的紋路突然泛起幽藍,像活過來的蛇信子沿著掌紋攀爬。

他閉眼前最后一眼,瞥見云鶴瀾頸間的珊瑚墜子正與碎片共鳴震顫——和前世她倒在他懷里時,血珠濺上歸墟令的頻率分毫不差。

神識探入碎片的瞬間,他仿佛被拽進了一片混沌海。

無數星子在意識里炸成光斑,其中一點尤其灼目,像有人舉著火把在迷霧里搖晃。

那是...另一塊碎片的回應?

前世長老們說他血脈里藏著天命時,他只當是哄騙;此刻這灼燒感順著經脈竄上心口,他突然想起師父臨終前攥著他手腕說的話:“若歸墟令再現世,你手里的青銅殘片,會替你找到該走的路。“

“這不是巧合。“他猛地睜眼,瞳孔里還殘留著星子炸裂的余韻。

斷玉劍在腰間不安地輕鳴,劍身映出他緊繃的下頜線,“我們必須去歸墟。“

顧萱立刻踮腳湊過來,發頂呆毛掃過謝硯之肩頭:“青銅碎片?

你藏了多久?“她的指尖剛要觸碰,謝硯之已迅速收進袖中,耳尖卻泄了底——泛紅的輪廓在陰影里若隱若現。

蘇阮阮倚著洞壁輕笑,銀梳在發間晃了晃:“謝公子總說自己最厭麻煩,可這碎片怕比誰都急著往歸墟湊。“

話音未落,裴昭突然從石堆后蹦出來,發帶被風卷得纏上了云鶴瀾的鮫綃裙角。

他懷里還捧著本卷邊的《星辰與命運》,書頁嘩啦啦翻到某章,指著上面用朱砂畫滿圈的字:“我早說過!

歸墟星墜是神器重聚之兆,裴某作為天命者——“他說著便要往隊伍最前面擠,手臂卻不老實地搭上云鶴瀾肩膀,“美人,你生得這般合星象,定是上天安排與我同往的助力!“

云鶴瀾眉梢微挑,鮫綃下的指尖悄悄掐了個訣。

裴昭只覺肩頭一涼,像是被小海蛇舔了下,下意識縮手時,她已退到蘇阮阮身側,珊瑚墜子隨著動作輕撞,發出細碎的海貝響:“裴公子的助力,還是留給自己的天命吧。“

謝硯之嗤笑一聲,斷玉劍“唰“地出鞘半寸,劍氣卷得裴昭發帶噼啪作響:“天命者?

先學會看路再學話本里的酸腐調調。“裴昭被劍氣掀得踉蹌兩步,卻仍梗著脖子翻書:“《大荒異志》載,歸墟星墜時,凡與令共鳴者皆需同往——你腰間碎片震得比我心跳還急,倒說我?“

洞外的霧色突然濃重起來。

蕭燼霆一直倚在洞口未動,此時忽然直起身子,廣袖拂過洞壁時震落幾點石屑:“噤聲。“他望著天際,原本清朗的夜空正被一道紫中透黑的光幕撕裂,像有只無形的手在扯碎綢緞。

光幕里翻涌著混沌氣流,偶爾漏出幾點幽綠磷火,映得眾人衣袂上的紋路忽明忽暗。

顧萱的指尖瞬間按上儲物袋——那里裝著她新煉的破妄鏡。“靈氣紊亂了。“她低聲道,發頂呆毛因緊張而翹得更直,“這裂隙...和我師父說的歸墟入口特征吻合。“蘇阮阮的情報卷軸突然從袖中滑落,她彎腰去撿時,瞥見卷軸上的血字正在褪去,仿佛被某種力量刻意抹去。

謝硯之的青銅碎片在袖中燙得驚人。

他望著那道逐漸擴大的裂隙,前世記憶突然如潮水涌來:同樣的紫黑光幕,同樣的混沌翻涌,她站在裂隙前回頭看他,說“等我回來“,然后就被卷了進去。

這一次,他的手指死死攥住斷玉劍柄,指節發白——他絕不會再松開。

“要變天了。“蘇阮阮將卷軸重新收好,聲音比平時輕了些,“星隕先生的血字說血脈相連者可合歸墟令...現在裂隙開了,我們若再拖延...“

裴昭突然不說話了。

他望著那道裂隙,書從手中滑落,砸在顧萱腳邊。“原來...原來這就是歸墟裂隙。“他的聲音發顫,哪還有半分方才的得意,“我以為...我以為會有仙樂飄飄...“

云鶴瀾仰頭望著裂隙。

紫黑光幕中,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像極了表姐阿瑤頸間的珍珠步搖——三年前阿瑤說要去尋歸墟星,之后再無音信。

珊瑚墜子在她頸間燙得幾乎要灼傷皮膚,她無意識地撫著墜子背面的“歸墟同往“,輕聲呢喃:“表姐...你也在那里嗎?“

洞外的松濤突然變了調子,像是有無數人在遠處低吟。

謝硯之抽劍指向裂隙,劍氣劈開一團涌近的黑霧:“走。“他的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狠勁,“現在就走。“

顧萱彎腰撿起裴昭的書,隨手翻了兩頁又合上——她向來覺得話本里的“天命“都是騙人的,可此刻看著謝硯之泛紅的耳尖,看著云鶴瀾眼底的水光,突然有些信了。

蘇阮阮將眾人的儲物袋重新檢查一遍,銀梳在發間閃了閃,像是在確認什么。

蕭燼霆走在最前面,廣袖掃過裂隙邊緣時,袖中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發光——那是塊刻著蒼梧宗家紋的玉牌,與歸墟令碎片的震動頻率,竟完全一致。

歸墟裂隙的光越來越亮,將眾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他們的腳印踩碎洞外的晨露,一步一步,邁向那團翻涌的混沌。

云鶴瀾望著前方謝硯之的背影,珊瑚墜子與青銅碎片的震顫,在她心口織成一張網——這網的盡頭,是命運,是歸墟,是她從未敢想過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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