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星隕覺醒
- 九曜歸墟令
- 清清我卿卿
- 3483字
- 2025-07-07 18:00:55
洞外的松濤聲突然拔高,像有千軍萬馬踏著云頭碾來。
顧萱的火折子“啪嗒“掉在地上,火星子剛竄起半寸便被冷風撲滅。
謝硯之左手還攥著左肩衣襟,那里的疼痛隨著洞外笑聲的逼近翻涌成潮,他望著洞口方向,斷玉劍在掌心滲出薄汗——方才幻象里那道白影的聲音,此刻竟與記憶里某個被他刻意遺忘的片段重疊了。
“你們不該來此?!吧硢〉哪新暪敲⑴M洞來,眾人眼前驟然亮起刺目的銀光。
星隕先生踏在洞外的斷崖上,道袍繡著北斗七星紋,手中半塊青銅令牌正順著指縫淌出星河般的光,“歸墟的力量,應由真正的觀星者掌控?!?
云鶴瀾的珊瑚墜子在頸間燙得驚人。
她望著那枚令牌,忽然想起族中古籍里的記載——星隕一脈本是上古觀星官,因私窺歸墟天機被逐,沒想到竟存活至今。
鮫族特有的海腥味在喉間翻涌,她咬著舌尖壓下眩暈,右手迅速掐了個星訣,腕間銀鈴“?!暗剌p響:“真正的觀星者?“她的聲音比平日更清冽,“我鮫族夜觀星軌三千年,倒要看看你配不配稱這個'真正'?!?
話音未落,她腰間的星盤“嗡“地振鳴。
十二枚綴著珍珠的星針同時彈出,在她頭頂織成銀河般的光網。
星隕先生的瞳孔縮成針尖,令牌上的星芒突然暴漲,竟將云鶴瀾的星網撕出一道裂縫。
兩人掌間的星光在洞前相撞,形成半透明的星環,像塊無形的巨石壓在眾人胸口。
顧萱扶著洞壁踉蹌兩步,耳中嗡嗡作響,瞥見謝硯之的劍穗被星力帶得狂亂擺動,蕭燼霆的斷玉劍清光都弱了幾分。
“阮阮姐!“她突然抓住蘇阮阮的手腕。
蘇阮阮正不動聲色地將眾人往洞壁內側帶,聞言低頭,便見顧萱另一只手正從儲物袋里摸出枚漆黑符紙——符身用磁石粉畫著扭曲的星圖,邊緣還沾著未擦凈的銅屑?!靶潜?,剛改良的?!邦欇娴闹讣饪焖倨^三個法訣,符紙在掌心騰起幽藍火焰,“等星環偏移三寸,我擲過去?!?
蘇阮阮的瞳孔微微收縮。
她注意到星隕先生的右肩在星力輸出時總不自覺下沉——那是舊傷未愈的征兆?!昂??!八词治兆☆欇娴氖滞螅粗篙p輕點了點對方手背的虎口,這是她們多年來“穩住“的暗號,“裴昭,護著蕭少宗主?!八齻阮^看向還在發怔的裴昭,后者正盯著星隕先生的道袍紋路,喉結動了動,像是想起什么。
星環突然劇烈震顫。
云鶴瀾的額角沁出冷汗,她能感覺到星隕的力量在詭異地游走,像條毒蛇正尋找獵物的破綻?!磅o綃!“她低喝一聲,頸間珊瑚墜子“咔“地裂開,一縷淡青色的鮫綃從碎玉中飄出,纏上她的星盤。
那是她用百年修為祭煉的本命星器,此刻泛著珍珠母貝的光澤,竟將星隕的攻勢硬生生頂回半尺。
機會來了!
顧萱的眼睛亮起來。
她甩開蘇阮阮的手,踮腳避開蕭燼霆的劍影,對著星隕先生腳邊的空地用力一拋。
符紙在空中劃出銀弧,觸地瞬間炸成刺目的白光。“轟——“磁暴之力如浪濤般席卷,星隕先生的星芒突然紊亂,幾顆主星的位置竟顛倒了。
他臉色驟變,慌忙收了三分力道去穩住令牌,星環立刻出現了蛛網般的裂痕。
“你以為只有你會玩星星?“顧萱扶著洞壁直起腰,發尾沾著符紙炸碎的銅粉,嘴角揚起得意的笑。
她這枚星爆符特意用了隱世煉器一脈秘傳的磁石粉,專門克制依賴星軌運轉的術法——方才在幻象里見謝硯之痛苦,她就悄悄摸出了符紙,師父說過“煉器師的手,要比敵人的刀快三分“。
謝硯之的左肩突然不疼了。
他望著星環上的裂痕,斷玉劍的嗡鳴透過掌心傳來滾燙的溫度。
方才幻象里那柄黑劍的影子在眼前一閃而過,他忽然想起白影說的“無論多少次“——原來不是宿命的詛咒,而是他們從未放棄的約定。
他握劍的手緊了緊,目光掃過云鶴瀾泛白的指尖、顧萱發間的銅粉,最后落在裴昭身上。
后者正盯著星隕先生腰間的玉佩,眼神突然變得清明——那半塊殘玉的紋路,和幻象里白影的袖紋,終于在他混亂的腦補里對上了。
洞外的風又大了。
星隕先生的道袍被吹得獵獵作響,他猛地抬頭,眼底閃過狠戾:“既然如此......“
話音未落,謝硯之的劍尖已泛起刺骨寒意。
裴昭的手指也悄悄扣住了袖中那半塊殘玉——他們都聽見了,星環碎裂前的那聲輕響,像極了命運齒輪重新咬合的聲音。
星環裂痕如蛛網般蔓延的剎那,謝硯之的斷玉劍已裹著刺骨劍氣破風而出。
他握劍的指節因用力泛白,左肩舊傷處的灼痛反而讓意識愈發清明——方才幻象里那道白影說“無論多少次“時眼底的堅定,此刻正與他胸腔里翻涌的熱意重疊。“破!“他低喝一聲,劍尖精準刺入星環最薄弱的裂隙,寒芒所過之處,星力如碎銀般簌簌墜落。
星隕先生的瞳孔驟縮,慌忙要收令牌回防,卻見裴昭突然踉蹌著跨前一步。
那散修少年的袖中殘玉正泛起幽藍微光,他望著星隕腰間玉佩的紋路,腦海里那些被話本攪成漿糊的記憶突然串成線——百年前雪山洞穴石壁上的星圖、白影袖間的暗紋、殘玉缺口的弧度,此刻全化作滾燙的咒語涌到喉頭。“太微左垣,天市右藩,星樞轉,破!“他閉著眼胡亂念出幾句,指尖掐的法訣卻意外與幻象里白影的動作分毫不差。
洞頂的水晶球突然發出蜂鳴。
本已暗淡的熒光如活物般竄出,順著裴昭的指尖纏上星隕的令牌。
星力碰撞的轟鳴中,云鶴瀾踉蹌著扶住洞壁,頸間珊瑚墜子的余溫順著血脈漫遍全身——她聽見了,那是深海里星軌轉動的聲音,和前世跪在歸墟門前時,耳邊響起的韻律一模一樣。
“小心!“蘇阮阮的手及時扣住顧萱的手腕。
煉器少女正踮腳去撿滾到星環邊緣的星爆符殘片,被這一拽生生向后踉蹌兩步,發間銅粉簌簌落在蘇阮阮肩頭。“阮阮姐你弄亂我頭發了......“顧萱剛要抱怨,卻見對方眼神緊盯著洞中央——那里的星力漩渦突然倒卷,眾人眼前的景物開始扭曲。
石壁上的火把忽明忽暗,謝硯之的斷玉劍嗡鳴陡然拔高。
他望著自己的手背,淡青色的血管里竟泛起與幻象中白影相同的銀紋,而云鶴瀾的鮫綃此刻正飄在半空,珍珠串成的星圖與他手背上的紋路嚴絲合縫?!斑@是......“他轉頭看向云鶴瀾,正撞進對方濕潤的眼底——那里面映著的,分明是百年前的雪色。
幻象如潮水般漫來。
他們站在歸墟門前。
謝硯之的前世穿著與此刻相同的月白劍袍,卻沒有眉峰間那道冷硬的豎紋。
他的左手握著半塊青銅碎片,右手被另一只素白的手輕輕攥著——云鶴瀾的前身穿著鮫族特有的銀鱗裙,發間別著與此刻珊瑚墜子同款的珍珠簪,正仰頭對他笑:“阿硯,你看這碎片的光,和我們的命盤連在一起呢?!?
“阿瀾,“前世的謝硯之低頭,指腹輕輕蹭過她發間的珍珠,“若歸墟真能逆轉時空,下次......我定要在你被海妖圍獵時,早一步劈開海浪?!?
“那說好了,“云鶴瀾前身的指尖撫過他腰間的劍穗,“無論多少次輪回,我們都要在星隕降臨時,握住彼此的手。“
青銅碎片的光突然大盛。
謝硯之猛地回神,發現自己仍站在山洞里,云鶴瀾的手不知何時覆上他持劍的手背。
她的指尖冰涼,卻帶著海風吹過珊瑚礁的溫度:“我記起來了......百年前,是你用劍為我劈開三十里海妖群。“
洞外傳來瓷器碎裂的脆響。
星隕先生踉蹌著后退三步,道袍上的北斗七星紋被星力灼出焦痕。
他望著謝硯之和云鶴瀾交疊的手,又看向兩人腰間微微發燙的碎片,喉間溢出嘶啞的笑:“原來......原來你們才是歸墟選中的觀星者......“他的目光突然變得狠戾,青銅令牌上的星芒如毒蛇般竄向云鶴瀾心口,“那就讓我送你們去陪這破令牌!“
“小心!“謝硯之旋身揮劍,斷玉劍的寒芒裹著前世記憶里的決絕,精準刺穿星隕先生的咽喉。
鮮血濺在洞壁上,映得眾人的碎片愈發灼燙。
星隕先生捂著脖子緩緩倒下,最后一口氣還在呢喃:“宿命......不可違......“
水晶球的熒光徹底熄滅。
顧萱蹲下身撿起星隕的令牌碎片,指尖被燙得縮回又伸回:“這材質......和我們的碎片是同一塊!“她抬頭時,正看見蘇阮阮在給云鶴瀾擦額角的汗,蕭燼霆站在洞口望著天際,裴昭還保持著掐訣的姿勢,眼神卻清明得可怕。
“大家......“云鶴瀾的聲音帶著顫音,她摸向頸間已經愈合的珊瑚墜子,“你們的碎片......是不是在震?“
眾人同時低頭。
腰間的碎片正發出蜂鳴,隔著衣物燙得皮膚發紅,仿佛在回應某種來自極遠之地的召喚。
謝硯之握緊碎片,那震動順著掌心竄進心口——和前世歸墟門前的共鳴,分毫不差。
“看!“裴昭突然指向洞外。
眾人順著他的指尖望去。
夜幕中,一顆赤金色的流星正拖著長尾劃破天際,墜向歸墟所在的方向。
它墜落的軌跡,竟與云鶴瀾星盤上標記的“歸墟裂隙“坐標完全重合。
洞外的松濤聲忽然變了方向。
謝硯之望著流星消失的位置,斷玉劍在掌心輕輕嗡鳴。
他轉頭看向云鶴瀾,對方也正望著他,眼底有星光與前世的記憶重疊。
“該啟程了?!疤K阮阮的聲音打破沉默。
她將碎發別到耳后,嘴角勾起慣常的笑意,可眼底卻多了幾分鄭重,“歸墟的召喚......我們躲不掉的?!?
顧萱把令牌碎片收進儲物袋,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袋口的銅扣。
她望著洞外漸起的霧色,突然想起師父說過的話:“真正的神器,從不會選擇主人——是主人的執念,讓它有了形狀?!按丝趟g的碎片震得更急,仿佛在說:你們的執念,該去歸墟兌現了。
流星墜落的方向,傳來若有若無的龍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