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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驚雷破曉,血火未熄

乾清宮東暖閣的燭火似乎被那聲遙遠的、穿透風雨而來的轟鳴驚得劇烈一跳。

榻上,朱由檢那在參茸血竭和金針銀針合力下艱難維系的生命之火,如同風中殘燭,被這聲突兀的巨響猛地一激!他那緊閉的眼瞼下,眼珠劇烈地轉動起來,仿佛沉淪于最深黑暗的靈魂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狠狠撕扯、掙扎欲出。蒼白如紙的嘴唇無意識地翕動了一下,發出一個微弱到幾乎不存在的音節,旋即又被沉重的、藥力催生的昏睡淹沒。然而,那原本死水般沉寂的眉宇間,卻悄然凝起一絲極其微弱、卻真實存在的痛苦與掙扎的皺褶。

王承恩猛地抬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望向西邊窗外,那方向,正是格物院!他臉上的淚痕未干,此刻卻被一種混雜著驚怒與恐懼的猙獰取代。“格物院…是格物院那邊!”他嘶聲低吼,手指下意識地攥緊了腰間的短刃柄,骨節因用力而發白?;薁攧偟踝∫豢跉?,那邊就出事!這聲巨響…是槍?還是更糟?!

張嫣的目光同樣投向西方,鳳眸深處銳利如冰。那聲槍響的沉悶與穿透力,絕非尋?;疸|!她心思電轉,瞬間將昨夜格物院遇襲的情報與這聲異響聯系起來。后金密探,亡我之心不死!她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思緒,聲音恢復了一貫的沉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王承恩!”

“奴婢在!”王承恩如同被鞭子抽中,瞬間回神。

“皇爺命懸一線,需絕對靜養!任何驚擾,皆可致命!你親自帶人,將這乾清宮圍成鐵桶!傳本宮懿旨:自即刻起,封鎖宮門,內外隔絕!無本宮手諭,擅闖者,無論何人,立斬!”她的每一個字都如同淬了冰的刀鋒,“西郊之事,自有主事之人應對。天塌下來,也不許驚擾圣駕分毫!聽明白了?!”

王承恩渾身一凜,如同被兜頭澆了一盆冰水,瞬間清醒。是啊,此刻天底下最重要的,就是暖閣里這張御榻!他猛地叩首,聲音帶著豁出一切的決絕:“奴婢明白!奴婢就是豁出這條命,也絕不讓一只蒼蠅飛進來驚了皇爺!”他立刻起身,如同一陣旋風般沖出暖閣,尖利而急促的傳令聲在殿外響起:“封鎖宮門!凈軍!錦衣衛!都給咱家打起十二分精神!擅闖者,格殺勿論——!”

暖閣內,張嫣的目光重新落回朱由檢臉上。那絲因槍響而牽動的痛苦皺褶并未完全散去,如同一道無形的傷痕,刻印在這位年輕帝王的眉間。她伸出手,指腹帶著一絲溫熱,極其輕柔地拂過他的眉心,試圖將那皺褶撫平。指尖傳來的溫度依舊偏低,但總算不再是那觸手驚心的冰冷。她轉向李青云,聲音低沉:“李太醫,后續如何?”

李青云神色凝重,再次搭上朱由檢的寸關尺,細細體察?!懊}象沉細,然已有根,較之先前浮大中空,已是天壤之別。只是…虛極之象未改,五臟皆損,尤以心脾為甚。血竭藥力霸道,雖強行貫通淤塞,卻也如烈火烹油,耗損真陰。后續調養,當以‘緩’字為要。大補之劑,恐虛不受補,反增其害;峻猛之藥,更如飲鴆止渴。唯有徐徐圖之,以甘平滋養、化瘀通絡為主,佐以安神定志之品。每日針灸不可斷,以助藥力行散,固本培元?!彼D了頓,聲音帶著深沉的憂慮,“陛下此番,實乃油盡燈枯之兆,全賴參茸血竭這等逆天之物強行續命。日后…恐難復舊觀,需常年靜養,最忌勞心傷神、驚怒憂懼。稍有差池,便有反復之虞,屆時…神仙難救?!?

張嫣默默聽著,鳳眸中的憂色更深了一層。她看著榻上沉睡的年輕帝王,那張臉在昏黃燭光下依舊蒼白,卻終于有了幾分生氣。這代價,太過沉重。她緩緩點頭:“本宮知曉了。李太醫,皇爺安危,便托付于你了。所需一切,只管吩咐王承恩去辦。”她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懇切,“請務必…護他周全?!?

李青云深深一揖:“老朽定當竭盡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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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郊,格物院。

風雨如晦,雷聲在低沉的云層中滾動,卻壓不住工棚內彌漫的濃烈血腥和硝煙氣息。

趙士禎如同浴血的修羅,獨臂死死攥著那桿滾燙的燧發槍,槍管末端還殘留著牙咬的血印和灼傷的焦痕。他用盡全身力氣,將鋒利的銼刀狠狠捅進了撲來的后金密探小腹!噗嗤!利刃入肉!那密探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嚎,長刀脫手,眼中帶著難以置信的驚駭和痛苦,死死抓住趙士禎僅存的左臂。

“滾開!”趙士禎獨目圓睜,布滿血絲的眼球幾乎要爆裂出來,他猛地擰轉手腕!銼刀在敵人腹內攪動!同時用盡最后力氣,用頭狠狠撞向對方的面門!

砰!咔嚓!

骨裂聲令人牙酸!密探鼻梁塌陷,鮮血狂噴,慘嚎戛然而止,如同破麻袋般向后栽倒,抽搐幾下便不動了。溫熱的、帶著內臟腥氣的血噴了趙士禎滿頭滿臉。

“趙老!”孫元化終于撲到近前,聲音帶著哭腔和驚魂未定,他身后跟著幾名持著鐵棍、火鉗,臉色煞白卻強撐著圍上來的年輕工匠。

趙士禎劇烈地喘息著,左臂傷口在剛才的搏命撕扯中徹底崩裂,鮮血順著破爛的衣袖洶涌而出,將他半邊身子都染紅了。他眼前陣陣發黑,全靠一股悍不畏死的狠勁和手中緊握的槍桿支撐著才沒有倒下。他看都沒看地上死透的敵人,布滿血污的獨眼死死盯住門口泥水中掙扎欲起的巴特爾,嘶聲咆哮:“別管我!搶回那鐵疙瘩!絕不能讓那狗韃子帶走!”

巴特爾肋下的傷口火辣辣地劇痛,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撕裂的肌肉,鮮血混著雨水染紅了身下的泥濘。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槍,那獨臂工匠如同惡鬼般的搏命姿態,還有此刻工棚內那些工匠眼中燃燒的瘋狂與仇恨,都讓他心膽俱寒!這哪里是工匠?分明是一群不要命的瘋子!那“小鐵管”的威力遠超想象!絕不能留在這里!必須帶走情報!

他強忍劇痛,目光如鷹隼般掃過混亂的工棚內部,借著熊熊爐火的光亮,瞬間鎖定了鐵砧旁散落著的幾塊暗沉發亮的金屬碎片——那是之前試制失敗的簧片或槍機部件!其中一塊,赫然帶著明顯的“淋口淬油”處理后的特殊紋理!

機會!

巴特爾眼中兇光再起,不顧一切地就地一滾,沾滿泥濘和血污的手閃電般探出,死死抓住了那塊最關鍵的彈簧鋼殘片!入手冰冷堅硬,帶著鋼鐵特有的沉重感!

“攔住他!他搶了東西!”一個眼尖的工匠失聲尖叫。

“狗韃子!放下!”孫元化目眥欲裂,抓起地上的一根鐵釬就要沖過去。

然而,巴特爾得手的瞬間,身體如同蓄勢已久的獵豹猛地彈起!他根本不顧肋下噴涌的鮮血,將那塊冰冷的鋼鐵碎片死死攥在掌心,如同攥住了無價的珍寶!他看也不看撲來的孫元化和工匠,轉身就向洞開的工棚大門外亡命沖去!那里,他的幾名悍勇手下正渾身浴血,死死纏住了增援而來的凈軍和錦衣衛!

“攔住他——!”趙士禎急怒攻心,猛地推開攙扶他的孫元化,試圖再次舉起手中沉重的燧發槍。然而劇痛和失血讓他眼前一黑,身形一晃,槍口無力地垂下,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趙老!”孫元化慌忙扶住他。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嗖——!”

一道烏光帶著凄厲的破空聲,從工棚側面的陰影中激射而出!精準無比地射向巴特爾的后心!是一支弩箭!

巴特爾仿佛背后長了眼睛,在弩箭及體的瞬間猛地一個狼狽的側撲!

噗嗤!

弩箭深深扎入他左肩胛骨!巨大的力量帶著他向前一個趔趄!

“?。 卑吞貭柊l出一聲痛苦的悶哼,但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他借勢前沖,速度絲毫不減,反而借著弩箭的沖力,如同受傷的猛獸,爆發出最后的力量,一頭撞開門口兩名試圖攔截的凈軍侍衛,帶著一蓬飛濺的血雨和泥漿,撲進了外面無邊無際的狂風暴雨之中!瞬間被濃稠的黑暗吞噬!

“追!絕不能讓他跑了!”工棚外,一個錦衣衛總旗憤怒的咆哮淹沒在雷雨聲中。急促的腳步聲和馬蹄聲響起,追兵循著血跡沒入雨夜。

工棚內,一片狼藉。地上躺著幾具后金密探和凈軍侍衛的尸體,血腥味濃得令人作嘔。爐火映照著每一張驚魂未定、寫滿疲憊與憤怒的臉。

趙士禎被孫元化和兩名工匠攙扶著,看著巴特爾消失的方向,獨眼中充滿了不甘和噬人的怒火。他猛地低頭,看向自己手中那桿沾滿了血污、槍管滾燙的燧發槍,又看看鐵砧上散落的部件,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他一把推開攙扶,踉蹌著走到鐵砧前,用僅存的左手,抓起一塊尚未打磨的粗糙槍機外殼,如同撫摸情人般摩挲著上面冰冷的紋路,聲音嘶啞如同砂紙摩擦:

“鑄!給老子繼續鑄!就算手斷了,用牙啃,也要啃出能殺韃子的槍來!天…快亮了!”他抬頭,布滿血絲的獨眼穿透洞開的工棚大門,望向東方天際。那里,墨汁般的濃云邊緣,隱隱透出一絲極其微弱、卻不容置疑的灰白。

徐光啟拖著疲憊的身軀走過來,他官袍上沾滿了煤灰和血點,臉色蒼白,但眼神卻異常堅定。他拍了拍趙士禎顫抖的肩膀,聲音沉穩有力:“趙老放心!賊子搶走的,不過是一塊死鐵!真正的神兵,在我們的手里,在我們的心上!天亮之前,薊州盧督師,等著我們的槍!”

“對!鑄槍!”

“為死去的兄弟報仇!”

“給盧督師送槍去!”

工匠們被兩位主心骨的話語點燃,短暫的恐懼被更深的憤怒和使命感取代。他們抹去臉上的血污和汗水,無視身上的擦傷,再次撲向滾燙的鐵砧、轟鳴的鐵錘、冒著青煙的淬火池!爐火映紅了一張張堅毅的面孔,鍛打聲、磨銼聲、組裝聲,比風雨更狂,比驚雷更響!這是用血與火淬煉出的不屈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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薊州城頭。

寅時初刻,正是一夜中最黑暗、最寒冷的時刻。持續了一天的暴雨終于轉小,變成了冰冷刺骨的牛毛細雨,無聲地浸潤著城墻上凝固發黑的血痂、破碎的甲胄殘片和散落的箭簇。空氣中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焦臭味和尸體腐爛前的隱約惡臭。

城垛后,盧象升拄著卷刃的長刀,如同一尊染血的石像,一動不動地凝視著城外后金大營連綿的燈火。他身上那套精良的山文甲早已破損不堪,幾處深深的刀痕和箭孔處,暗紅色的血跡在冰冷的甲葉上凝結。頭盔不知丟在何處,發髻散亂,臉上混合著血污、硝煙和雨水沖刷的泥痕,唯有一雙眼睛,在黑暗中亮得驚人,燃燒著疲憊到極致卻依舊不肯熄滅的火焰。

他腳下的城墻,已不復昨日。大段大段的垛口被轟塌,夯土和磚石裸露出來,被血水浸泡成了暗褐色。守軍的尸體被暫時堆疊在幾處相對完好的城段后,蓋著破舊的草席或麻布,在寒雨中無聲控訴著戰爭的殘酷。傷兵的呻吟聲被刻意壓抑著,低低地回蕩在城頭,如同地獄的挽歌。

“督師…”一個同樣滿身血污的參將踉蹌著走過來,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清,“清點…清點出來了…能戰之兵…不足八百了…”他嘴唇干裂,眼神麻木,報出的數字卻像刀子一樣扎在每個人的心上。三千宣府精銳,七日血戰,十去七八!

盧象升握著刀柄的手猛地一緊,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他沒有回頭,只是從喉嚨深處發出一個沉悶的“嗯”字。這殘酷的數字,他心中早已有數。每一分兵力的減少,都意味著下一波攻勢的防線將更加脆弱。

“火油…滾木礌石…全光了…”另一個千總靠在冰冷的城墻上,聲音帶著絕望,“金汁…也熬干了…萬人敵…只剩不到十顆…”他舉起的手無力地垂下,那是守城最后的重器。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籠罩著殘存的守軍。疲憊、傷痛、寒冷、以及面對城外無邊無際敵營的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點點吞噬著殘存的意志。沒有援軍的消息,沒有重武器的補充,甚至連基本的守城物資都已告罄。這殘破的薊州城,還能撐多久?一個時辰?還是下一波進攻?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如同鬼魅般從城墻內側的陰影處悄然出現,腳步無聲,徑直走到盧象升身后。正是“影子”在薊州的主事人,一個面容普通、毫無特征的中年漢子,代號“夜梟”。他渾身濕透,如同剛從水里撈出來,臉色因寒冷和疲憊而發青,但眼神卻依舊銳利如刀。

“督師?!币箺n的聲音低沉而急促,帶著長途奔波的沙啞。

盧象升猛地轉身,布滿血絲的眼中瞬間爆發出駭人的精光,死死盯住夜梟,仿佛要將他看穿:“說!”

“格物院…遇襲!后金精銳密探,目標明確,搶奪新式火器!”夜梟語速極快,每一個字都像冰錐,“密探頭目巴特爾重傷逃脫,但…格物院守住了!趙士禎以新槍擊退強敵!他…也重傷!”他頓了頓,聲音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沉重和一絲微弱的振奮,“最關鍵的是,格物院…拼死趕工!第一批燧發槍,三十桿!連同彈藥,已由卑職手下最精銳的‘夜不收’,冒死沖破后金游騎封鎖,正星夜兼程送來!最遲…最遲卯時初刻,必到城下!”

這消息如同在死水中投入了一塊巨石!

盧象升身軀猛地一震!那雙布滿血絲、幾乎被疲憊和絕望填滿的眼睛,瞬間爆發出驚人的光芒!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他一步上前,雙手死死抓住夜梟的肩膀,力道之大讓夜梟都忍不住悶哼一聲:“當真?!槍…能用了?!多少?!”

“千真萬確!三十桿!格物院以命相搏,趙老…獨臂血戰,方才保住!”夜梟忍著肩上的劇痛,用力點頭,眼中也閃爍著同樣的光,“那槍…卑職手下親眼所見!威力…遠超鳥銃三眼銃!百步穿楊!那密探頭目巴特爾,悍勇異常,中了一槍,雖未斃命,卻也重傷遁走!盧督師!有這三十桿槍,城頭之上,便是三十個索命的閻羅!”

“好!好!好!”盧象升連說三個好字,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顫!他松開夜梟,猛地回身,望向城外那片如同死亡之海般的后金營盤燈火,一股前所未有的兇悍之氣從他傷痕累累的身體里勃然爆發!仿佛一頭瀕死的猛虎,嗅到了血腥!

“傳令!”盧象升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驚雷炸響在死寂的城頭,瞬間蓋過了風聲雨聲,清晰地傳入每一個殘存守軍的耳中!

“所有還能喘氣的!給老子爬起來!”

“傷兵!輕傷的!給老子把最后那點萬人敵抱穩了!攥在懷里捂熱乎了!等老子號令!”

“弓弩手!把你們最后幾支箭給老子擦亮了!箭頭淬上你們的血!讓韃子嘗嘗滋味!”

“其他人!”他猛地抽出那柄卷刃的長刀,刀鋒直指城外,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聲音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決絕,“給老子抄家伙!磚頭!瓦塊!韃子尸首上扒下來的破爛刀槍!實在沒有的,就用你們的牙!用你們的命!”

他環視著周圍一張張從麻木絕望中驚醒、漸漸被這狂野戰意點燃的臉,一字一句,如同重錘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格物院!一群工匠!用獨臂!用命!給咱們鑄出了能轟殺韃子大將的神兵!正在送來的路上!”

“咱們宣府的爺們兒!能讓一群工匠比下去嗎?!”

“告訴老子!咱們宣府軍!是什么?!”

短暫的死寂。

隨即,如同壓抑到極致的火山轟然爆發!

“虎!虎!虎——?。?!”

殘存的數百守軍,無論是倚著城墻的傷兵,還是拄著長槍的士卒,全都挺直了脊梁,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發出了震天動地的咆哮!這咆哮聲嘶啞、破碎,卻匯聚成一股撕裂雨幕、直沖霄漢的狂暴戰意!如同受傷群狼面對絕境時發出的最后長嗥!疲憊、傷痛、絕望,在這一刻被硬生生壓下,取而代之的是被點燃的、以血還血的瘋狂!

城外的后金大營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咆哮驚動,燈火一陣晃動,隱約傳來低沉的號角示警聲。

盧象升感受著腳下城墻傳來的震動,感受著身邊這數百殘兵身上重新燃燒起的、足以焚毀一切的火焰,布滿血污的臉上,緩緩咧開一個猙獰而狂放的笑容。他猛地將卷刃的長刀狠狠插在腳下的城磚上!

“對!咱們是虎!是吃人的猛虎!”

“韃子想啃下薊州?!”

“老子崩碎他滿口牙!”

“都給老子睜大眼睛!挺直了腰桿!等著!”

“等老子的神兵一到…”

他望向東方,那墨黑的天際,灰白的邊緣正在頑強地、不可阻擋地擴大。

“天…就要亮了!”

冰冷的雨絲落在他滾燙的臉上,卻澆不滅眼中那熊熊燃燒、足以焚毀一切來敵的烈焰。薊州城頭,血火未熄,死戰,才剛剛進入最慘烈的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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