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太后，臣右副都御史姚宗狀告錦衣衛(wèi)指揮使馬順，倒行逆施、殘害忠良，將南城指揮使毒害于詔獄之中！”

督察院的右副都御史的聲音，打破了第二日早朝的平靜。

而這，不過是第一槍！

隨著姚宗的出言，刑部、大理寺的人齊刷刷地站了出來。

“臣刑部郎中，有錦衣衛(wèi)指揮使馬順罪行一本，請?zhí)筮^目。”

“臣刑部侍郎，附奏一本馬順毒害大臣的罪證，還請?zhí)髮⑦@等禍亂百姓，殘害忠良的奸臣除之后快啊！”

刑部等人狀告馬順的奏折一本接著一本的放到太后面前，而不是本該放置的朱祁鈺面前。

兵部的左郎中也隨之開始在朝堂之上替南城指揮使喊冤。

他趴在大殿之中，聲淚俱下地哭訴著南城指揮使為人忠誠、善良，卻被馬順這般惡犬害去了性命。

而郎中屬下的員外郎與主事，更是跟著紛紛將一早準備好的奏折遞交到太后的面前。

饒是在朝堂上已經矗立了十余年的馬順，如今看著太后面前堆積如山的奏折，心里也是無比的慌張。

一方面，這么多年來，文官們一直是都在王振的打壓之下，他根本沒有見過如此劇烈抨擊。

而這還是六部眾多高級官員已經隨著皇帝出征的情況下！

另一方面，在昨日刑部、大理寺把南城指揮使的尸首帶走之后。

朱祁鈺支開了所有的錦衣衛(wèi)，包括馬順在內，獨自與周航在牢房中交談了半個時辰。

馬順對于此中內容一無所知！

他只看到朱祁鈺結束交談后，面無表情卻又急匆匆的走出了詔獄。

他向朱祁鈺聞訊，是否從周航口中已經找到真兇，也沒有獲得答案。

如此種種，馬順的心中止不住在顫抖。

袞袞諸公全部都將矛頭指向了自己，而既然有人能在詔獄整死南城指揮使，那就要能用同樣的方法把自己搞死。

他如今只能眼巴巴地將希望，全部寄托坐在臺階之上，俯視群臣的朱祁鈺了。

隨著太后開始翻看其中幾位重臣的奏折，聲浪好似漸漸的有所平息。

所有人都在觀察著太后的神情與反應。

而就在合上奏折的剎那，傳來了太后的聲音：“馬順，殘害南城指揮使可有此事！”

“為何無故將南城指揮使抓入詔獄？”

馬順只得跪地大喊冤枉，表明自己只不過是按照郕王的命令行事。

而此話一出，仿佛吹響了群臣新一輪進攻的號角。

還是以右副都御史姚宗為首的眾人，紛紛開始表示郕王識人不明，胡作為非，縱容馬順等人的行為。

雖然皇帝曾經下旨讓朱祁鈺監(jiān)國，但當以江山社稷為重，廢除郕王的監(jiān)國之名。

太后也緩緩看向輿論焦點的朱祁鈺，開口問道：“郕王，對諸卿的彈劾，你可有異議？”

“自然有異議！”

在臺下本來在俯身磕頭認罪的馬順眼里，此刻的朱祁鈺仿佛帶著光芒，將要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朱祁鈺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聚精會神地環(huán)視著這那些站出來官員，好像要將他們刻入心中。

隨后他走到了右副都御史面前，對他質問道：“御史大人說南城指揮使是我指使馬順害死的？”

“南城指揮使是馬順害死的，王爺想來是被馬順蒙蔽了。”姚宗看著朱祁鈺不卑不亢地回復。

“好一個擲地有聲的勸誡！只是我朝從太祖皇帝起，最看重的便是律法，是證據。敢問姚大人，有何證據是馬順害死的南城指揮使？”

姚宗倒是沒有發(fā)言，一旁的刑部侍郎先一步站了出來。

“昨日我刑部與大理寺一同前往詔獄，本該交接南城指揮使以準備日后的三堂會審，查清他是否有郕王和錦衣衛(wèi)說的那般貪污受賄。”

“可我等所到之時，南城指揮使已經毒發(fā)身亡，我刑部仵作斷定是在前日午夜時分死亡。”說到這里，刑部侍郎頓了頓，隨后繼續(xù)洪聲道：“而那時，指揮使身邊只有錦衣衛(wèi)！”

頓時間，群臣嘩然。

哪怕是原先那些沒有站出來的大臣，此刻看向朱祁鈺和馬順的眼中都充滿了考究與懷疑。

刑部侍郎進一步趁熱打鐵：“為何偏偏在將要移交我刑部之前毒發(fā)身亡呢？定然是因為馬順誣告的那些證據站不住腳！害怕我等調查清楚真相！”

見群情激憤，姚宗繞開了身前的朱祁鈺，再一次表達了朱祁鈺年紀尚小，資歷淺薄，不足以擔當監(jiān)國的重任。

就當太后要快聲答應下來之時，朱祁鈺的話語如同巨石砸入了池塘，引得朝臣一陣議論紛紛。

“本王已經找了毒害南城指揮使的真兇！”

刑部侍郎：“郕王殿下，口說無憑，你可有人證物證？若是假造證據，那可不是識人不清這么簡單了！”

“自然有證據！”

在取得太后許可后，朱祁鈺拍了拍手，將宮中的御醫(yī)和一條狗帶入了大殿之中。

他也不理會耳邊那些說著有辱斯文的議論聲，開始了他的表演。

“敢問御醫(yī)，我左手右手分別為何物？有何作用？”

“左手為朱砂，用以解毒，緩解心神不安。右手為礬石，用于驅蟲，止血。”

“可有毒性？”

“若是過分食用，小人不清楚。但以王爺手中的分量，應當無事！”

看著和御醫(yī)一問一答的朱祁鈺，刑部侍郎打斷了他們的行為：

“郕王殿下不必做故弄玄虛、拖延時間之舉。若是有證據，直接擺出來便是！”

朱祁鈺也不惱怒，只是將手中兩種藥粉混合，喂入了狗的口中。

不到半刻鐘的時間，吃入藥材的狗就已經開始抽搐、痙攣，隨后很快臉色發(fā)黑、口吐白沫。

如此死狀，與南城指揮使一模一樣！

“侍郎，此狗的死狀可與南城指揮使一樣？”

感受著四面八方傳來疑問的視線，刑部侍郎只能硬著頭皮答道：“一樣！”

“既然侍郎自詡查案洞若觀火，想必知道這兩種藥材，在南城指揮使遇害的那天下午，曾有一位醫(yī)師攜帶進來吧！”

“而錦衣衛(wèi)已經在南城指揮使生前用的碗中，找出來剩余少量的朱砂與礬石！真兇已被查明！”

“而人證，本王也有！”

“侍郎難道不知，那晚指揮使的身旁關著的正是神機營四品參議周航？他可是目睹了全部過程并全部交代清楚了！”

“那下毒的醫(yī)師，也已經被關入詔獄之中。”

“本王已經知道了，謀害指揮使背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