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律將熱咖啡推到攸寧手邊,指節無意識地摩挲著杯沿——這是他斟酌案情時的習慣動作,眼下這動作里多了幾分焦躁。
“攸寧,你姐姐的案子又有什么新發現沒有?
本想著抓住那伙暴徒,他們身后之人也能浮出水面,誰能想到:他們幾人一到守所就暴斃了!實在是太猖狂了!”袁律這是第幾次感慨了?
攸寧覺得,袁律都到了爆發的邊緣了。
氣氛到這了,有疑問不問不是攸寧作風。
“袁律,您跟阿彪叔認識嗎?為什么阿彪叔跟我說你是自己人?
您一個律師,與他一個退役軍人有什么交集?能說說嗎?”攸寧歪著腦袋,求知欲爆滿。
“啊?你說這個啊,我說我跟他不認識,你信嗎?
我當天與他分析了暴徒的可能身份,才引起阿彪的共鳴,你信不?”袁律隨手拿起一份文件翻開,掩飾自己的緊張。
攸寧心里知道他在撒謊,也不著急拆穿他。
反正,該她知道的時候,總會告訴她的。
所以,攸寧只是挑挑眉,拿起一摞需要歸類整理的文件去忙了。
袁律一副好險的模樣,不再說話了。
結束一天的工作,攸寧獨自走在城市的霓虹燈下。那撥暴徒暴斃了,不代表就沒人敢來傷害她,所以她還是秉持著小心謹慎的思維。
攸寧被前方一百米處的喧嘩吸引了。
是別有用心之人在設局等她入甕,還是真出亂子了呢?攸寧不敢大意,只是更加小心的往前走著。
走近后,一張熟悉的臉孔,正在人群中為難的來回躲閃著。
“廖明陽?”攸寧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胡攸寧!哎,胡攸寧!你別走!”看到攸寧的廖明陽像是看到了救星,一米八三的大高個伸著胳膊喊叫攸寧,滑稽的模樣讓人忍俊不禁。
只是攸寧腳下的步子更快了!
“喂!胡攸寧,要不要這樣絕情?看到我被圍觀,你就不能仗義搭救?”廖明陽掙脫人群,三步并兩步的追上攸寧,擋住她的路之后,才叉著腰喘氣道。
“我們很熟嗎?我為什么要出手搭救?你們情侶之間打打鬧鬧,我干嘛要參與進去?讓開!”確定是廖明陽之后,攸寧的心幾不可察的刺痛了一下。
“我跟她們不熟,我今天第一天執勤就遇上喝醉酒鬧事的小年輕,我同事們過來已經控制好秩序了。”廖明陽主動解釋道。
聽廖明陽一說,攸寧才仔細看了他一眼,今天他穿的是民警制服,看上去更帥氣了。
攸寧一直都知道廖明陽很帥氣,可能這才是她當初想都不想就出手幫他的原因吧。
事后攸寧后悔過很長時間,為什么要拉起他的手跑,現在看來,是自己貪圖了他的顏值吧。
“喂,胡攸寧!你怎么了?看到我不開心嗎?
我可是為你專門來到這里的,還說穩定下來就去找你,沒想到我們這么有緣!剛入職就遇到你了。”他笑起來時,左頰陷進一道淺淺的括弧,冷硬的輪廓倏然融化,仿佛春雪跌進暖泉。
攸寧翻了幾個白眼,她不想跟這人有什么接觸。
閉上眼,攸寧長吁一口氣道:“每次看到你,我都會不可控制地想起我枉死的姐姐和媽媽!所以別煩我。”說完,在廖明陽受傷的眼神中離開。
廖明陽抿了抿唇。他素來是寡言的,連微笑都像浮冰掠影,此刻卻努力扯出夸張的弧度——像幅拙劣臨摹的油畫。
“你以為我為什么去考警校?廖明陽眼底泛紅,我一定會抓住兇手的!”廖明陽看著攸寧的背影,雙拳緊握,牙關咬緊。
攸寧聽到身后傳來的話,只是頓了一下,依然不回頭的離開了。
三年前,攸寧先一步康復出院,廖明陽傷的要重一些,他身上的傷好的七七八八之后又去康復中心康復了兩個月才出院。
起初,廖明陽不知道胡簡寧與王淑芬的死,他是想感謝攸寧的救命之恩可是當他找到攸寧的時候,攸寧臉色那叫一個難看,還讓張斌帶小弟把他打出宜城!
還是那個叫李冰的人告訴了他前因后果,廖明陽才知道自己給攸寧帶來多大的傷害。
他也四處打聽兇手的消息,一直未果。
兩年前,廖明陽報名參加了境外雇傭軍訓練,在境外,他積極參加體能各項訓練,還參加了國內的公務員考試,他要讓自己變強,然后去保護那個可憐的女孩子。
廖明陽也是最近才結課回國,也真如他所說,他是特意來找攸寧的。
本來,他想直接去緝毒大隊,但是最終還是來了北城市。
回到家的攸寧把公文包一丟,就蜷縮到沙發里。懷里抱著王淑芬繡了一半的的抱枕,是攸寧喜歡的柯基犬圖案,只可惜小狗的屁股和尾巴還沒來得及完成。
“回來了?你先洗手,菜馬上好。”廚房,傳來了胡德眾的聲音。
半晌,沒聽到回應的胡德眾系著圍裙、拿著鍋鏟走到客廳,就看到了蜷縮著的攸寧。
胡德眾回廚房關上火,解下圍裙后再走出來。
“怎么了?今天工作的不順心嗎?跟爸爸說說。”胡德眾挨著攸寧坐下來。
“爸”攸寧沒說其他的,只是把腦袋枕在胡德眾的肩上。
“哎吆,我們攸寧撒嬌了?”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是胡德眾看懂了攸寧的悲傷。
“爸,我想媽媽了……”一股溫熱從胡德眾肩膀傳開。
父女倆誰也沒有再說話,胡德眾靜靜地陪著攸寧,攸寧黯然的落淚。
胡德眾喉結動了動,最終只是伸手揉了揉女兒的頭頂。
“你媽媽看到你今天這樣優秀,她一定會很開心的!
你小時候就聰明,你媽媽總會暢想將來你會做什么,現在她在天有靈看到了,一定很欣慰。”胡德眾提起亡妻也有點語無倫次。
“那個罪魁禍首來了!我回家路上看到他了,他現在轄區派出所做民警。”攸寧嘴里的罪魁禍首是廖明陽,胡德眾也知道。
“他不是從商的嗎?又從政了?
事情的發生,他也不愿意看到,歸根結底也是簡寧的命,你不能把一切怪罪在他身上。
這人啊,要往前看!”
“我后悔沒有聽媽媽的話,我要是不那么爛好心,就不會發生后來的一切事。”攸寧哀怨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