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這是要走狗烹!
- 水滸:我西門慶要當男主角!
- 白林瓚
- 3030字
- 2025-06-30 01:36:52
生藥鋪門前,那根高高豎起的長桿頂端,劉三像一條被曬干的咸魚,有氣無力地掛著。
日頭毒辣,烤得他渾身冒油,嘴唇干裂,連呻吟都變得細不可聞,活脫脫就是后世商場開業掛出來的充氣吉祥物,還是漏了氣的那種。
桿子底下,卻是另一番光景,人聲鼎沸,熱浪滔天。
抽獎臺前擠得水泄不通,每當有人中獎,哪怕只是幾文錢的彩頭,都會引來一片艷羨的叫好聲。
空氣中彌漫著汗味、塵土味,還有那些嗅到商機而湊過來的小商小販,也都把攤子擺了過來,在這種氣氛下,生意出奇的火爆。
西門慶站在鋪子門口的陰涼下,一副吊兒郎當的壞笑模樣。
他的目光越過攢動的人頭,落在那個專門用來裝銅錢的大木箱上。
幾乎超不過半個時辰,箱子就能冒尖,就會有兩個伙計嘿咻嘿咻地抬進去,然后再換了個空箱子出來。
看來,之前網上各種博主所說的認知差,知識變現,果然不是忽悠人的,只是這前提條件有點苛刻啊,不穿越就不太好使。
就在這時,夏典史領著兩個衙役,從人群里擠了過來。
他那張胖臉上堆滿了笑,隔著老遠就拱手作揖,聲音洪亮:“恭喜大官人,賀喜大官人!這營生做得恁地紅火!”
西門慶與衙門里這些吏員的關系,全靠平日里用錢喂著,早已熟絡。
他心中有數,這夏典史絕不是單單來道賀的。
果然,夏典史湊近了,壓低聲音,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說道:“大官人,張鋌那廝孝敬了一大箱子錢財,不知道想要作甚?之后知縣相公,就命我將那人領回去。”他指了指掛在半空劉三。
西門慶心頭波瀾不驚。
他之所以不把劉三直接送官,就是要看看那位李知縣的屁股究竟坐在哪一邊。這劉三,就是他投出去問路的一塊石頭。
不過,張鋌孝敬一大箱子錢,該不會就為了這個小跟班吧,定是有更大的所求。
他臉上不動聲色,微微頷首,反手從袖中摸出一貫錢,隨手遞了過去,笑道:“些許心意,給嫂嫂買些時興的頭面。”
夏典史一聽“嫂嫂”二字,下意識就是一個哆嗦,但再想起自家婆娘那張能辟邪的臉,心頭那點驚悸瞬間就煙消云散,變得無比踏實。
他嘿嘿一笑,動作麻利地將錢揣進懷里,坦然得仿佛那就是他應得的俸祿,渾然不顧身后羨艷的土兵和周圍百姓的目光。
“那我就代你嫂嫂謝謝大官人了。”夏典史拱了拱手。
西門慶對玳安吩咐道:“把人放下來,交給夏典史。”他又轉向夏典史,“等今日收了攤子,我自會去縣衙,向相公回稟今日的成果。”
夏典史是個中老手,哪能聽不出弦外之音。
西門慶需要知縣相公在這個關鍵問題上給他站臺,是支持新人還是支持老人,必須表個態。
他重重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討好,然后朝兩個衙役使了個狠戾的眼色。
那兩個衙役會意,先是解開繩子,然后又取那衙門里的大枷鎖,將神志恍惚的劉三給銬了起來。
劉三人還沒緩過神來,冰冷的刀鞘就抽在了背上。
“敢在大官人這里搗亂,抽死你活該!”
衙役的喝罵聲伴隨著拳打腳踢,押著腿腳發軟、步履踉蹌的劉三,粗暴地推開人群,往縣衙方向去了。
接著又是敲鑼,又是打鼓的,夏典史吆喝著:“敢在西門大官人這里鬧事,這就是下場!”
這夏胖子還挺上道的,先不管知縣相公什么態度,先幫我把這威名給立起來,那一貫錢扔得不虧……西門慶看著這一幕,心里一陣腹誹。
又過了一個時辰,眼看日頭偏西,西門慶讓伙計敲響了銅鑼。
“諸位鄉親,今日的抽獎,還有最后兩刻鐘便要結束了!下月初一,咱們還在此地恭候諸位!”
這話如同一瓢涼水潑進了滾油的鍋里,人群先是發出一陣遺憾的嘆息,隨即爆發出更驚人的熱情。
那些本在觀望、遲疑的人,此刻再也按捺不住,瘋了似的往前擠,生怕錯過了這最后的機會。
一時間,柜臺前的擁擠程度,比方才還要火爆了一倍。
西門慶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后世的饑餓營銷,放在哪個時代都不過時。
他滿意地轉身,踱步走進了賬房。
屋子里,算盤的噼啪聲密集如雨打芭蕉。四個賬房先生額上冒汗,手指翻飛,快得幾乎出現了殘影。
他們身后,一筐筐的銅錢堆成了小山,七八個伙計正埋頭苦干,手指被磨得通紅,將一枚枚銅錢熟練地串成錢串。
西門慶咬了一口方才后宅送來的肉饅頭,隨手從旁邊的筐里拎起一串剛穿好的錢,掂了掂,數了數。
“八百文一貫……”他微微嘆了口氣。
名義上的一貫錢,該是一千文的。
可如今這世道,官家收稅、民間交易,都默契地用“短陌”,八百文、七百文就算一貫。
這不就是官方帶頭的缺斤少兩,系統性的通貨膨脹么。
再想到李知縣那理直氣壯索要“利錢”的嘴臉,西門慶只覺得嘴里的肉饅頭都有些發苦。
想起前世知某乎上看到這樣一個高贊問答:如果有機會穿越一次,你想回到哪個時代?答案最多的是宋朝,但千萬別是兩宋末年。
而我好死不死地穿越到了北宋末年。
他長長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欲哭無淚啊。
然后只得將那口苦澀咽下,目光轉向傅銘。
那老主管正撫摸著一筐銅錢,眼角竟有些濕潤。
他活了大半輩子,從未見過這般賺錢的營生!今日半天的進賬,抵得上生藥鋪過去一整年的凈利。
他偷偷看了一眼西門慶,心中五味雜陳。
原以為老東家傳下的家業要在這位少東家手里敗落,自己這把老骨頭都得另尋出路,誰曾想,少東家這手段,簡直堪比點石成金,真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啊!
“東家!”為首的賬房先生顫巍巍地站起身,聲音因激動而有些變調,“算……算清了!總計……一千零五十三貫!”
屋內傳來一陣此起彼伏的唏噓之聲。
饒是西門慶早有預估,也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半天功夫,就賺了后世近百萬!
這還只是一個小小的陽谷縣,要是把這模式復制到整個東平府,乃至全天下……他心頭一陣火熱,臉色也開始漲紅。
但他很快便將這股沖動強壓了下去。
他與心里的魔鬼角力了數息,最終,理智占了上風。臉色逐漸恢復了平靜,對傅銘下令:“老傅,刨去成本,點出六成凈利裝箱。”
說完,他轉身就往外走,像是生怕自己多待一秒就會反悔,出門時還下意識地捂了捂胸口。
肉痛,太痛了!
傅銘先是一怔,隨即渾身一震,瞬間明白了西門慶的用意。
這錢,來得太快,太燙手!
若是自家全吞下,那不是福,是催命的符!
想通此節,他望向西門慶背影的眼神,已滿是敬畏與嘆服。
這位大官人,不僅有新奇的手段,更是能大智慧……不對,是有著遠超常人的清醒和格局!
“快!你們幾個按東家說的辦!”傅銘高聲吩咐著,聲音里充滿了干勁,他知道,自己的后半生有著落了。
很快,三大口沉甸甸的木箱被抬上了騾車。
西門慶親自帶隊,領著六個精壯的伙計,在漸濃的暮色中,朝著縣衙的方向行去。
騾車吱吱呀呀,車輪在青石板路上壓出沉重的印記。
三大箱銅錢,壓得車轅都有些下沉。西門慶跟在車旁,心里那股子割肉般的疼勁兒還沒完全過去。
剛拐過街角,離縣衙不遠,迎面便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只見一隊差役簇擁著一個騎著高頭大馬的身影,正興沖沖地趕路,為首那人,正是那個老登吳興。
“岳父大人,怎地這般行色匆匆?可是有甚公干?”西門慶隔著老遠便揚聲問道。
吳興一見是西門慶,臉上頓時笑成了一朵菊花,他先對身后的差役們揮了揮手:“你們先去,本官隨后就到!”然后驅馬過來。
他先是繞著騾車轉了一圈,看著那三口大箱子,嘖嘖稱奇,隨即沖西門慶豎起一根大拇指,嗓門洪亮:“好賢婿,看來老夫之前的擔心是多余的。你這手段,老夫是真心服了!端得厲害!”
夸贊過后,他壓低身子湊到西門慶耳旁,低聲道:“那劉三前腳剛到縣衙,被知縣相公親自提審,二話不說,直接上了全套的大刑!那廝就是鐵打的漢子也扛不住,一通酷刑下來,哭爹喊娘,把張鋌那些腌臜事全給抖落出來了!嘿,樁樁件件,都夠張鋌那廝掉十回頭顱了!”
西門慶只覺得腦子里“嗡”的一聲,心里仿佛被一柄重錘狠狠砸中,他瞳孔驟然收縮,脫口而出:“甚么?他這是要……走狗烹?!”
吳興點了點頭,意味深長地拍了拍西門慶的肩膀,便什么也沒再說,撥馬追趕隊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