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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染血的“捷報”

賈珍看到那些殺氣騰騰的蠻子向自己沖來,嚇得魂飛魄散,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叫,本能地就想往最安全的水溶世子身后躲!

就是現(xiàn)在!

一直沉默地站在后方的賈琰,眼神驟然變得冰冷如鐵。他對著一直護衛(wèi)在賈珍身側(cè)的、兩名周正最心腹的親兵,用一種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吐出了那句早已排演好的暗號:

“……風起了。”

那兩名親兵的眼神,瞬間變得如機器般毫無感情!

在所有人因為女真人的沖鋒而“亂作一團”的掩護下:

一名親兵的身體,會“為了保護世子”,而向后猛地一擠,用肩膀,“不經(jīng)意”地,狠狠撞在了正試圖躲藏的賈珍的后腰上!

賈珍吃痛,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一個趔趄,恰好將自己的后背,完全暴露在了一個無人遮擋的空當里!

與此同時!一支早就瞄準了此處、從戰(zhàn)場斜對面的山崖上射來的、尾羽染著銳健營標記的“流矢”,帶著尖銳的呼嘯,以一個無可挑剔的、完美的角度——

“噗——!”

一聲沉悶的、利刃入肉的聲音!

那支“來路不明”的箭矢,精準無比地,從賈珍的后心,一穿而過!

賈珍的身體猛地一僵。

他難以置信地、極其緩慢地低下頭,看著自己胸前那件華麗的金甲上,驟然綻開的一朵血花,和那透甲而出的、血淋淋的箭頭。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但口中涌出的,只有大股大股的鮮血和破碎的泡沫。

他臉上的恐懼,永遠地凝固了。

他至死,都沉浸在自己即將“壯烈殉國”,會被皇帝追封,會被世人傳頌的、可悲的幻想里。

“撲通?!?

他那肥碩的身軀,重重地倒了下去。

第四幕:開閘放水——狼群的“勝利大逃亡”

“珍將軍——!”

“將軍殉國了——!”

周正在下方“恰逢其時”地,發(fā)出了一聲悲憤欲絕的怒吼!

他會用一種“主將陣亡,軍心大亂”的姿態(tài),揮舞著佩刀,下達了最“愚蠢”的命令:“撤!全軍撤退!保護世子,快撤——!”

“嗚——嗚——”

代表撤退的、充滿了慌亂和沮喪的號角聲,響徹山谷。

銳健營的士兵們,立刻像退潮的海水一樣,開始“且戰(zhàn)且退”,一邊打,一邊向后方收縮,故意在包圍圈的東側(cè),留下了一個巨大的、可供逃跑的缺口。

殘余的三十多名女真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眼看就要被全殲,對方居然撤退了?!

巨大的狂喜瞬間淹沒了他們!他們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發(fā)瘋似的催動戰(zhàn)馬,從那個缺口處,拼死沖了出去,向著北方的草原,狼狽逃竄!

在他們身后,是“傷亡慘重”、“軍心渙散”的南朝軍隊。

觀戰(zhàn)高地上,賈琰看著那群逃竄的“活口”,冰冷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只是對早已待命的、最精銳的斥候小隊什長,下達了最后的指令:

“跟上去?!?

“記住,我們要的是最后剩下三到五個人,讓他們活著把‘好消息’帶回去。”

“其余的……處理干凈?!?

什長眼中閃過一絲嗜血的光芒,無聲地點了點頭,帶領(lǐng)著他的“游獵小隊”,如鬼魅般,消失在山林之中。

章節(jié)收尾:

夕陽將整個狼牙谷,染成了一片凝固的血色。

戰(zhàn)場上一片狼藉,銳健au營的士兵們,在沉默地打掃著戰(zhàn)場,收斂著袍澤的遺體——一共三具。這是整場“慘勝”中,真正的、也是計劃中的代價。

他們會用近五十具女真人的尸體,來為這三位兄弟陪葬。

水溶世子臉色煞白地,看著那具被抬回來的、死不瞑目的賈珍的尸體,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了戰(zhàn)爭的殘酷,和身邊這群人……那深不見底的恐怖。

范鎮(zhèn)走到賈琰身邊,看著這個面色平靜、仿佛剛剛只是指揮了一場沙盤推演的少年,他那布滿風霜的臉上,眼神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復雜。

“好……好一出‘壯烈殉國’?!狈舵?zhèn)沙啞地說道,聲音里,分不清是贊嘆,還是悲涼。

賈琰沒有回頭,他的目光,追隨著遠處那幾個倉皇逃竄、即將把“勝利”的假消息帶回給穆爾哈齊的、小小的黑點,平靜地,如同在陳述一個事實:

“先生,好戲……才剛剛開場?!?

“現(xiàn)在,就看穆爾哈齊汗帳里的那些‘餓狼’們……”

“……吃不吃得下,我們?yōu)樗麄儨蕚涞?,這份用珍大爺?shù)摹悦汀畼s耀’做成的……開席大菜了?!?

夜,深沉如墨。

女真王帳之內(nèi),卻恍若白晝。

巨大的火塘被添足了油脂,火焰“噼啪”作響,將整個帳篷映得一片通紅。濃郁的烤肉香氣混合著辛辣的馬奶酒味,在空氣中發(fā)酵成一股狂野而燥熱的氣息。

部落的首領(lǐng)們圍坐一堂,臉上泛著酒后的潮紅,眼中燃燒著貪婪的火焰。他們的喧囂,幾乎要掀翻王帳的穹頂。

而在帳篷中央,那幾個從“狼牙谷”“勝利大逃亡”回來的斥候,正被英雄般地簇擁著。他們身上的傷口被草草包扎,更像是功勛的印記。他們唾沫橫飛,手舞足蹈,正向所有人添油加醋地講述著那場“輝煌”的勝利。

“……那南朝兵,看著人高馬大,盔甲锃亮,其實就是一群中看不中用的軟腳蝦!”一個斷了手臂的斥候,用完好的那只手抓起一大塊烤羊排,狠狠咬了一口,滿嘴流油地吹噓道,“他們就會放箭!箭放完了,就只知道跟沒頭蒼蠅一樣亂沖!被我們一個反沖鋒,就殺得哭爹喊娘!”

“哈哈哈!沒錯!”另一個臉上帶疤的斥候狂笑著附和,“他們那個當官的,穿得跟個金王八似的,看著威風,結(jié)果呢?還不是被咱們兄弟,隔著老遠,一箭就射穿了心窩子!我親眼看見,他從馬上掉下來,跟個破麻袋一樣!南朝的將軍,都是這種貨色!”

“嗷嗚——!”

帳內(nèi)爆發(fā)出山呼海嘯般的嘲笑和歡呼。首領(lǐng)們將手中的酒碗狠狠撞在一起,酒液潑灑,叫囂聲此起彼伏:

“殺光南蠻!”

“明天就南下!去搶他幾百個‘金王八’回來!”

“還有他們的女人和糧食!”

之前因漫長冬日而積攢的所有疑慮和恐懼,都在這虛假的“捷報”和酒精的催化下,被徹底沖刷得一干二凈,只剩下最原始的、對劫掠的無限渴望。

然而,就在這片癲狂的海洋中,只有角落里的老首領(lǐng)納林布祿,如同一塊沉默的礁石。

他沒有喝酒,只是用那雙鷹隼般銳利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幾個正在吹噓的斥候,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終于,他緩緩站起身。他那蒼老但中氣十足的聲音,如同一瓢冷水,澆在了沸騰的油鍋上:

“不對勁!這事實在是太不對勁了!”

帳內(nèi)的喧囂瞬間為之一滯,所有目光都轉(zhuǎn)向了他。

納林布祿環(huán)視眾人,目光如炬:“我年輕時,跟南朝的京營交過手!他們打仗,最重軍陣!進退有度,悍不畏死!絕不可能犯下‘正面猛沖’這種最低級的錯誤!”

他的目光,如同審判官一般,鎖定了那個斷臂的斥候:“你說,你們幾十個人,就被上百人的伏兵包圍,結(jié)果不僅沖了出來,還殺掉了對方的主將?這聽起來……”

老首領(lǐng)的聲音陡然變得冰冷:“……不像是勝利,倒像……是別人故意留了條路,放你們回來報信的!”

納林布祿的這番話,如同一陣寒風,吹得帳內(nèi)狂熱的氣氛瞬間冷卻了幾分。幾個小部落的首領(lǐng)臉上的笑容僵住了,眼中露出了遲疑和后怕。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著切割羊肉的穆爾哈齊,動了。

他緩緩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火光下投下巨大的陰影。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帳內(nèi)的氣氛,卻因為他的站立而變得無比壓抑。

他走到納林布祿面前,臉上沒有因為被質(zhì)疑而憤怒,反而露出了一絲對老英雄的贊許。他重重地拍了拍納林布祿的肩膀,大笑道:

“哈哈哈!老英雄,你還是跟年輕時一樣謹慎!這很好!”

然后,他猛地轉(zhuǎn)身,面向所有首領(lǐng),聲音如同滾雷:

“但是!我們草原上的狼,什么時候是因為‘謹慎’才活到今天的?!”

他的目光掃過那些面露懼色的小首領(lǐng),聲音充滿了不容置疑的蠱惑力:

“納林布祿擔心的,我都想過!但事實是什么?事實是,南朝的朝廷在吵架!事實是,我們的勇士,用三十條命,換回了對方主將的命和南朝邊防‘不堪一擊’的鐵證!”

“長生天都在幫我們!南朝人自己犯蠢,把脖子伸到了我們的刀口下!你們還在怕什么?!”

他舉起手中的金杯,眼中燃燒著對勝利的絕對渴望:

“事實已經(jīng)證明,喜峰口的南朝豬,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他們最‘精銳’的部隊,尚且如此不堪!我們還有什么好怕的?!”

“傳我將令!”他的聲音響徹王帳,帶著雷霆萬鈞的威嚴和決絕的殺意:

“集結(jié)所有部落的精銳!八千鐵騎!明日黎明,全軍出擊!”

“目標——喜峰口!去把南朝皇帝的餐桌,搬回我們自己的帳篷里!”

“嗷嗚——!??!”

被壓抑的狂熱,再次以十倍的烈度爆發(fā)出來!所有的疑慮都被領(lǐng)袖的豪情所粉碎!

“跟著大汗!搏個活路!”

“殺!殺!殺!”

帳篷內(nèi),狂歡再起,仿佛勝利已經(jīng)唾手可得。只有納林布祿,看著這一切,緩緩地坐了回去,端起那碗早已冷透的馬奶酒,一飲而盡。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深深的、宿命般的悲涼。

與草原王帳的喧囂不同,大周的太和殿,莊嚴肅穆得近乎死寂。

八百里加急的邊關(guān)奏報,已經(jīng)被送到了御前。

兵部尚書手捧著那份由水溶世子、范鎮(zhèn)、周正三人聯(lián)名簽署的奏疏,聲音既悲痛又激昂,向滿朝文武,宣讀著這份染血的“捷報”。

奏疏的文筆,顯然經(jīng)過了范鎮(zhèn)甚至更高層級的潤色,堪稱“公文”的典范。它將一場精心策劃的“誘殺”,描繪成了一場“驚心動魄的遭遇戰(zhàn)”和“可歌可泣的忠烈傳記”。

“……敵酋狡詐,設(shè)伏于狼牙谷。我使團猝然遇襲,形勢危急萬分。值此生死存亡之際,協(xié)理巡閱使、寧國府世襲一等將軍賈珍,臨危不懼,身先士卒!”

“……為護衛(wèi)水溶世子及使團文書周全,賈珍將軍不顧個人安危,親率親兵,沖鋒在前,與數(shù)倍于己之悍匪血戰(zhàn)。其狀悍不畏死,其勇可昭日月!”

“……最終,賈珍將軍身中數(shù)箭,力戰(zhàn)而亡,以身殉國!其壯烈之舉,感天動地,亦極大鼓舞了我軍士氣。全軍將士,在賈珍將軍英魂感召之下,奮勇反擊,最終擊潰來犯之敵,斬首五十余級,奪旗數(shù)面,取得了一場艱難而偉大的勝利……”

奏報讀完,殿內(nèi)一片死寂。

緊接著,勛貴班列中,賈赦第一個沖了出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涕淚橫流,哭嚎道:

“陛下!臣弟賈珍……為國捐軀……死得好!死得壯烈??!求陛下,為我賈家忠烈,彰名??!”

其他的舊勛貴們也紛紛出列,或悲憤,或激昂,請求皇帝厚加撫恤,嚴懲兇手。

“陛下!”方獻夫踏前一步,臉色鐵青,“女真實在是欺人太甚!竟敢伏殺我朝廷命官!此乃奇恥大辱!主和誤國,臣請戰(zhàn)!必將此等蠻夷,斬盡殺絕!”

改革派官員紛紛附議,主戰(zhàn)之聲,響徹大殿。

那些平日里主張“安撫”、“羈縻”的主和派,在這份血淋淋的、連“一等將軍”都填進去的捷報面前,徹底失去了所有的話語權(quán),一個個面如死灰,噤若寒蟬。

御座之上,永和帝緩緩站起。

他的臉上,先是流露出巨大的、真實的悲痛。他甚至走下玉階,親自扶起了跪在地上的賈赦,聲音哽咽:

“愛卿平身。痛哉!賈卿!國之棟梁,竟折于蠻夷之手!是朕之過!是朕識人不明,用人不當之過?。 ?

他的“真情流露”,讓賈赦等舊勛貴,感激涕零,涕泗橫流。

然而,在“悲痛”之后,永和帝的臉色,瞬間轉(zhuǎn)為冰冷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帝王之怒!

他猛地轉(zhuǎn)身,龍袍的下擺掃出一道凜冽的弧線。他一掌,重重地拍在御案之上!

“女真蠻夷!欺朕太甚!此仇不報,朕有何面目,見我大周列祖列宗!”

他掃視著跪伏于地的滿朝文武,聲音如同九天之上的驚雷,炸響在每一個人耳邊:

“傳朕旨意!”

“一、追封賈珍為‘忠勇寧國公’!其子賈蓉,即刻襲爵!賜金千兩,帛萬匹!國葬之禮,榮寵備至!其忠勇事跡,著入史冊,傳唱天下!”

“二、朕要御駕親征!盡起京營十二萬大軍,兵發(fā)喜峰口!與那草原上的豺狼,決一死戰(zhàn)!”

“御駕親征——!”

這四個字,如同一顆真正的炸彈,在太和殿內(nèi)轟然引爆!

“陛下三思!”

“龍體為重啊陛下!”

滿朝文武,無論派系,瞬間都嚇得魂飛魄散,齊刷刷地跪倒在地,哭喊勸諫之聲,響成一片。

永和帝看著腳下跪伏成一片的臣子,看著他們臉上那真切的恐懼和慌亂。他

的眼中,閃過一絲計謀得逞的、冰冷的、一閃而逝的笑意。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鏡頭緩緩拉遠。太和殿內(nèi),百官跪伏,勸諫之聲不絕于耳。

龍椅之上,永和帝面沉如水,目光卻仿佛穿透了殿宇的穹頂,望向北方那片風起云涌的天空。

草原的餓狼,已經(jīng)傾巢而出,奔向他們自以為的“盛宴”。

京城的獵人,也已經(jīng)磨快了屠刀,等待著“祭品”的到來。

喜峰口,那張由鮮血和陰謀構(gòu)筑的、巨大而沉默的餐桌,終于……擺上了最后一道,名為戰(zhàn)爭的大菜。

只等著,主客的就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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