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鳳姐:我懷疑你在搞錢,并且掌握了證據
- 紅樓:醉里挑燈看金釵
- 異世烽主
- 2332字
- 2025-06-19 08:00:00
晨光熹微,榮國府后花園的海棠正恣意綻放,霞光為柔嫩的花瓣鍍上流金。
賈琰于院中騰挪的身影攪動晨風,劍氣掠過枝頭,驚落幾片胭脂色的花瓣,打著旋兒溜進半開的窗欞,恰恰落在案頭攤開的《姑蘇山水志》泛黃紙頁上。
他收劍入鞘,拾起那片薄如蟬翼、邊緣微卷如少女輕吻的花瓣。
“大爺,三姑娘來了。”
紅玉的聲音在門外輕喚。
珠簾晃動,探春一身鵝黃繡折枝梅的褙子,發間僅簪一支銀鎏金振翅欲飛的蝶釵,步履生風地跨進門來,手里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只黃楊木雕纏枝蓮紋匣。
“琰哥哥瞧瞧這個!”她笑意盈盈,帶著不加掩飾的得意,掀開匣蓋——里面是整整齊齊碼放的一疊雨余青花箋!
與吳銘交付給松石齋的原版不同,這些紙基底經過特殊調染,呈現出一種極其溫潤的春水初生般的淡粉底色!
其上點綴著經過風干處理的、來自園中初綻海棠的真實花瓣!
每一瓣都巧手精心固定,并巧妙地刷上了一層極薄、清亮透明的樹膠,既保留花瓣原有的輕盈風姿,又不至于脫落。
而箋紙的右下角,一方極小的殷紅“蕉下客”印記,在粉青底色上如點血凝脂,尤為醒目。
賈琰捻起一張,指尖立刻感受到紙箋那溫潤挺括如美玉的獨特質地,以及海棠花瓣凝固下的纖薄觸感。
“這是?”賈琰抬眸,眼中掠過一絲驚艷。
“詩社的帖子!”
探春眸子亮若晨星,滿是開創者的興奮,“我想著,咱們府里姐妹們都愛詩詞,總該正經起個社。何必學那些老腐儒引經據典?只詠眼前景,寫身邊事,豈不暢快?”
她說著,又從袖中取出一張同樣基底的海棠花箋,灑金點染著幾片金箔,上面簪花小楷書寫的“海棠社啟”邀約清雅別致。
“帖子也都是‘雨余青’打的底呢!”
賈琰剛要開口,窗外一陣環佩叮咚的急促腳步伴隨著王熙鳳獨有的、帶著鉤子似的笑聲刺破了清晨的寧靜:
“好啊!三丫頭背地里得了好東西,竟躲在這里和琰兄弟顯擺,把我們都當外人嗎?”
猩紅氈簾猛地被打起,王熙鳳一身富麗堂皇的石榴紅縷金百蝶穿花襖裙撞入眼簾,亮得刺目。
她身后,李紈牽著賈蘭的小手,素凈的藕荷色褙子在鳳姐的襯托下顯得格外安謐。
“鳳嫂子渾說!”
探春跺腳,嗔怪地瞪她一眼,帶著少女的嬌憨,“我這是正經下帖子,哪像你,整日里只曉得……”
她話未說完。
“只曉得什么?”鳳姐丹鳳眼銳利地一挑,目光早已如同吸鐵石般牢牢釘在匣中那些前所未見的花箋上!
那粉青底色上凝固的花瓣、那溫潤如玉的手感、那精絕的印制……又較之前多了新花樣。
“喲!這海棠箋子可金貴得緊!三丫頭藏著掖著的不肯給嫂子開眼?”她伸出手,指尖鮮紅的蔻丹幾乎要觸到紙面。
探春急忙去攔:“這是請帖!哪有給人包松子糖的道理!”
笑鬧間,匣子微微一斜,一疊花箋飄飄灑灑落了滿地。
賈琰低頭去拾,目光卻敏銳地捕捉到一張翻落在書案腿邊的箋紙——它的背面朝上,清晰地書寫著數行墨跡靈秀清婉的小字:
海棠開盡又黃昏
獨倚闌干憶故人
若問相思何所似
一春心事付流云
字體娟秀內斂,分明是深閨筆墨。
賈琰心中微動,神色卻平靜無波地將箋紙撿起,順勢翻回正面,遞還給探春,語調如常:“三妹妹的點子巧,心意更難得。”
鳳姐眼尖如鷹隼,早已瞥見那背面一晃而過的墨痕,豈會輕易放過?
她立刻湊近,笑容帶著不容置疑的探究:“喲!這詩可真有幾分才情!莫不是……”
她拖著調子,目光意味深長地在賈琰和探春之間掃了掃。
探春臉頰微紅,一把將紙箋緊緊攥住藏于身后:“不過是我練筆的拙作,胡亂涂鴉,鳳嫂子莫要笑話了!”
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促。
眼看鳳姐還要調笑糾纏,門外小丫頭脆生生的通報適時響起:“三姑娘,林姑娘和寶二爺來了!”
這才稍稍解了探春之圍。
榮慶堂西側的臨水小軒,窗扉洞開,一樹如雪的白海棠探于檻外。
黛玉斜倚窗欞,玉指翻動著一冊線裝《漱玉詞》。
她一身月白素面暗繡折枝梅花的褙子,發間一枚素凈珍珠步搖在晨曦中流轉微芒,人如新雪初霽,清絕無儔。
寶玉的踏入帶著一股不合時宜的喧囂。
他今日顯然精心打扮過,大紅金線蟒紋箭袖,束發赤金點翠簪,通身富貴逼人。
“林妹妹今日這身打扮,”寶玉一進門便笑得張揚,“活脫脫從易安詞里走出來的仙子!”
黛玉眼皮都未抬,反唇相譏之聲清泠如水:“寶二爺今日這番行頭,倒像是剛從哪處高臺戲樓下來,唱罷了一出《華容道》。”
清冷的話語引得探春李紈忍俊不禁,寶玉卻渾不在意,挨著黛玉便想坐下。
探春忙將裝著花簽的青瓷瓶置于案幾中央,朗聲道:“人都齊了,閑話休提!今日以‘詠白海棠’為題,限‘門盆魂痕昏’韻。我做東道主,先拋磚引玉。”
說罷,她取過一張淡粉底色的雨余青花箋,揮毫蘸墨,頃刻落筆:
斜陽寒草帶重門
苔翠盈鋪雨后盆
玉是精神難比潔
雪為肌骨易銷魂
墨色落于溫潤紙面,清晰銳利,毫無暈染,襯得字跡愈發俊秀挺拔。
李紈贊道:“玉潔冰清,雪魂銷魄,確乎配得上‘蕉下客’之號!”
輪到黛玉,她只略一沉思,提筆在面前那特意備好的、無花瓣修飾的素凈“雨余青”花箋上寫道:
半卷湘簾半掩門
碾冰為土玉為盆
偷來梨蕊三分白
借得梅花一縷魂
當她落筆至“偷來梨蕊三分白”時,執筆的素手微微一滯,眼角的余光若有似無地瞟向賈琰的方向。
賈琰心中了然——晨間那驚落窗欞的海棠花瓣,她果然瞧見了。
“林姐姐這首妙絕!”探春贊嘆。
“該你了,琰哥哥!”探春將一張新箋遞向賈琰。
賈琰接過那獨特的花箋,目光觸及窗外海棠素影。
父親書房舊日懸掛的《海棠春睡圖》畫面浮現心頭,他深吸一口氣,筆走龍蛇:
曉拂晴煙叩竹門
閑分新雨潤瓷盆
風前素影偏宜月
露下清光不染魂
“好個‘清光不染魂’!”李紈頷首,“洗盡鉛華,獨取神韻,正合海棠素雅本真。”
黛玉指尖輕點賈琰箋紙一角那“雨余青”的底色與挺括質地,嗓音清冽:“難得這份紙亦澄澈,字愈精神的熨帖,反襯得某些堆砌辭藻之作浮夸無依了。”
話語意有所指,寶玉卻不甚為意,正欲爭辯。
“老太太、姑奶奶們來了!”鴛鴦的聲音在外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