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招牌，被摔的粉碎。

人群震驚之后，議論紛紛散去。

皇家錢莊那邊立刻傳出消息，代州分號開門迎客，兌現如常。

那些前兩天忙著擠兌的百姓和零星商賈，眼見著朝廷錢莊紋絲不動，田家百年老號卻招牌落地，紛紛調頭。

存錢的人排起了隊，仿佛那場擠兌風波從未來過。

馬重山帶著隊伍回到驛站，心中甚是疑惑。

田文魁的態度太反常了，根本不像是根深蒂固的晉商能做出的事。但任務已完成，招牌已摘，管他呢，無所謂了。

“原地休整，明日一早啟程回京復命！”

驛站在城外，夜里一片寂靜。

除了輪崗值哨的士兵，所有人都已沉沉睡去。

噠噠噠……

噠噠噠……

馬蹄聲由遠及近，哨兵立刻示警。

等到馬重山前來查看的時候，對方已經到了近前。

“不對，是沖著咱們來的，準備迎敵！”

將士們得到命令，立即集結，進入戰斗狀態。

他們依托驛站簡陋的房屋和圍墻，結成半圓狀防御陣型。

前面兩人合力推倒沉重的運銀馬車，擋在門前，充當障礙。

其他人紛紛拿出火銃，占據門窗和圍欄后的有利位置，裝填彈藥，沒有帶火銃的則腰刀出鞘，寒光閃閃，護在火銃手側翼！

馬重山緩緩閉上眼，認真聆聽。

從馬蹄聲可知，對方的人數不少，至少一兩百。

大半夜的，從哪冒出來這么一支騎兵？

噠噠噠……

馬蹄聲越來越近，眼看就要沖破黑暗。

“放！”

馬重山當機立斷，下令射擊！

黑暗中，疾馳而來的騎兵已經沖進驛站前院！

砰砰砰砰——

狹窄的前院瞬間爆開一片橘紅的火光！

刺鼻的硝煙彌漫，沖在最前的十幾名蒙古騎兵應聲人仰馬翻！

慘叫聲和被絆倒的戰馬嘶鳴混成一片！

“穩住！不要退！殺光他們！”

騎兵陣中，百夫長巴特爾立刻大喊起來。

后續騎兵踏過同伴的尸體，揮舞著彎刀，狂叫著繼續沖來！

“放！”

馬重山再次下令，火銃手再次響起。

敵人中單，紛紛下馬，然而，后陣已經利用這個間隙沖到近前！

馬重山大喊一聲，拎著長刀迎了上去。

雙方短兵相接，在驛站狹小的前院展開交戰。

刃激烈碰撞的聲音，刀刃砍入血肉的聲音，垂死的慘嚎……

各種聲音在黑暗中交織，場面極其混亂。

神機營士兵雖勇，但人數太少了。

對方雖然損失一些人手，但是還有一百多人。

而且，這次來的可不是普通賊寇，都是精銳騎兵！

他們倚靠騎射優勢，不斷在遠處射箭。

馬重山感覺肩膀一疼，血流如注！

“他娘的，隨我殺敵！”

受傷之后，馬重山不退反進，率領所有將士沖了出去。

巴特爾見狀，嘴角揚起，吩咐道：“不要跟他們肉搏，保持距離，用弓箭殺敵！”

馬重山感覺到了壓力，因為他根本追不上！

他突然意識到，這些騎兵絕非尋常盜匪，而是蒙古人！

蒙古騎兵的恐怖之處，在于可進可退。

進攻的時候，靠著戰馬突進，遠距離便可射擊。

若感覺敵人比較難纏，還可以撤退，依然保持著一箭之地，后撤的同時也可以消耗對方有生力量。

“殺！”

突然之間，遠處的黑暗中，響起大量馬蹄聲。

馬重僖心中一凜，糟了，對方還有援軍，今天要完！

他不是怕死，而是擔心任務沒有完成。

田家的招牌剛剛摘掉，若自己就這么沒了，田家完全可以不認賬，就當什么事都沒發生過。

沒想到，那些蒙古人竟然開始亂了。

“殺！”

“沖！”

大量的呼喊聲隨之而來，馬重山這才意識到，原來是自己的援軍。

搖曳的火光中，有個高大的身影，揮舞著一柄青龍偃月刀，在蒙古人陣中不斷沖殺，正是神機營指揮使李若璉！

“援兵！是我們的援軍！”

馬重山大喊一聲，身后苦戰的士兵立刻爆發出劫后余生的狂吼！

“弟兄們，隨我殺出去，殺??！”

蒙古騎兵猝不及防，瞬間被沖亂了陣腳。

外圍響起了更加密集的火銃聲和蒙古兵的慘叫聲！

“沖出去！合兵！”

馬重山精神大振，刀鋒一指混亂的敵陣中心：“擒殺賊酋！”

那些蒙古騎兵遭遇沖擊，外圍迅速潰散。

驛站內的神機營殘兵在馬重山的帶領下，如同出閘猛虎，里應外合，形勢瞬間逆轉！

李若璉則一馬當先，迅速撕開蒙古人的陣線，直插核心！

巴特爾眼看身邊護衛越打越少，心膽俱裂，試圖帶著親衛突圍。

“狗韃子！哪里走！”

李若璉追了上來，瞅準時機，一刀斬過去！

巴特爾根本無心戀戰，隨手揮刀格擋……

當！

一陣刺耳的金鳴聲響起，巴特爾手中的長刀竟然脫手而飛。

緊接著面前閃過一抹寒芒，他慌亂中向后躲避，可是，座下戰馬依然向前狂奔，這一刀還是砍在了腰上。

巴特爾悶哼一聲，趴在馬背上，拼命揮舞馬鞭抽打。

李若璉再次追了上來，又是一刀斬下！

巴特爾眼看避無可避，只能從馬背上躍下來。

戰馬被斬斷頭顱，鮮血噴涌而出。

巴特爾在地上滾了三圈，再次爬起來就跑。

這一次，馬重山看準時機，揮刀直刺！

噗嗤！

巴特爾看著自己下腹，只剩下刀柄，再也沒有力氣，栽倒在地。

首領陣亡，殘存的蒙古騎兵斗志徹底崩潰。

神機營迅速圍了上來，四面八方都是黑洞洞的火銃。

“投降！”

“我們投降！”

這些人紛紛丟下彎刀，滾落下馬，用生硬的漢話哭喊求饒。

戰斗就此結束，經過統計，蒙古騎兵總共兩百人，其中一百二十多已經成為尸體，包括百夫長巴特爾。

剩下的被俘，跪滿了驛站角落的空地，瑟瑟發抖。

馬重山來到李若璉面前行禮：“卑職見過定遠侯！”

李若璉看了看四周，問道：“我得到情報，這些草原上的狼有所行動，便一路跟過來，他們為何要襲擊你？”

馬重山說道：“卑職也不清楚，或許……跟田家有關？”

李若璉詫異道：“田家？他們怎么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