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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15塵囂千丈起,肝膽兩心丹

正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只聽劉敬氣憤地說道:

“張千,你的兒子不是劉備殺的。”

原來這豹頭環(huán)眼的老漢正是張渾的父親,涿縣張氏的族長張千。

涿縣張氏居住在縣城西南十里處的孝悌鄉(xiāng)桃花塢。離涿縣劉氏所居住的仁義鄉(xiāng)樓桑里,相隔幾十里地。

兩大宗族中人,彼此都認(rèn)識,但因有過宗族械斗而各自心存芥蒂。

聽到劉敬說話,張千這才注意到程驍身后的涿縣張氏家族中人,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現(xiàn)在,滿縣的人都說是劉備殺死了張渾,你還在這里狡辯!?”

劉敬憤怒不已:

“沒有證據(jù),不要血口噴人。我相信玄德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張千也十分惱火,對著程驍大聲道:

“程游徼,你來說說,是不是劉備干的?”

隨著他的說話,站在身后的幾名精干強悍的涿縣張氏族人也都?xì)鉂M胸膛,紛紛站了起來,對著劉敬等人怒目而視。

此時,程驍心中已經(jīng)徹底打消了劉備殺人的嫌疑,于是,便沉吟著道:

“張世伯,如今還沒有證據(jù)表明劉備是兇手。”

張千察言觀色,見程驍與涿縣劉氏宗族中人一起前來,懷疑他已經(jīng)被收買,因此才向著劉備說話,心中對他很是不滿,又不好發(fā)作,畢竟得罪太多人,于己不利。

于是,張千便氣鼓鼓地瞪著程驍?shù)溃?

“沒有證據(jù)……大家一起找嘛。”

一句話又激怒了劉敬。

“張千,你什么意思?你是認(rèn)定劉備是殺人兇手了嗎?縣君還沒過問呢!你無憑無據(jù),就敢在這里妄下決斷!?如此一來,真正殺害你兒子的兇手,豈不是逍遙法外了嗎?難道你對我們劉氏宗族有這么大的敵意嗎?”

“什么叫我妄下決斷!?”

張千也是萬分不服,“有證人證言,他們可是親眼看到劉備進入城東的野豬林……我的兒子正是在那個時候被人殺死的。”

劉敬怒道:

“劉備是進入了野豬林,但是誰親眼看見他殺了張渾?”

張千氣極:

“除了他還能有誰?!”

“簡直是豈有此理!”

劉敬氣得渾身發(fā)抖。

這時,劉備用眼角的余光瞥見大街上又走來兩個人,徑直向著酒肆而來。

那兩個人的打扮與東部游徼程驍差不多,身后也跟著幾名吏卒。

劉備知道來者肯定也是涿縣游徼。

但見兩個人來到酒肆之后,便向著程驍微一行禮。

“程游徼。”

程驍也忙回禮道:

“張游徼,毛游徼。你們怎么也來了?”

被稱作毛游徼的人道:

“縣里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縣君要我來商議一下。畢竟,我是涿縣北部游徼嘛。人來人往的十五里鋪在我的管區(qū)。”

“也是啊。”

程驍點了點頭。

這時,劉豹附在劉備的耳朵上低聲道:

“北部游徼毛巍,出身涿縣毛氏家族。另一個是西部游繳張峻,涿縣桃花塢張氏家族的。”

劉備聽了,微微點頭。

涿縣一共六個游徼,如今已經(jīng)來了四個。

這些游徼一水地都是出身涿縣當(dāng)?shù)睾缽娂易濉?

在州郡以下的地方行政機構(gòu)里,東漢朝廷也一向是用這些豪強子弟在鄉(xiāng)里巡查緝捕,維護一方治安。

而豪強家族的族長、族中賢能、德高望重之人,則被任命為“三老”、“嗇夫”、“有秩”等鄉(xiāng)級官員以及“里正”、“田典”等村官。

如此,朝野齊心協(xié)力,共同實現(xiàn)帝國的長治久安。

看到西部游繳張峻來了,身為涿縣張氏家族族長的張千,也不由地膽氣益壯:

“張峻,你來的正好。你是涿縣游徼。殺害你堂兄的兇手劉備,你可速速捉拿歸案,為你堂兄報仇雪恨。”

“大伯,您放心,如果兇手真是劉備,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西部游繳張峻硬聲道。

劉備站在人群中,表情淡定。

這些人對劉備并不熟悉,因此,一時并沒有從人群中認(rèn)出他來。

眼見這涿縣的兩大家族劍拔弩張,氣氛緊張,似乎隨時都要在酒肆之中惡斗起來,程驍也十分謹(jǐn)慎,忙站在兩幫人中間,勸解:

“兩位世伯稍安勿躁,安心等一個時辰,縣君升堂之后,一切自有公斷。現(xiàn)如今,兩位就算是吵翻了天,也沒有一個結(jié)果。聽在下一言,不要再吵了。都是涿縣地面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別讓街坊們看笑話。”

“哼!”

張千重重地冷哼了一聲,轉(zhuǎn)過身去,重新坐下。

而劉敬也不愿意與張千等人坐在一個酒肆里:

“我們走。”

劉敬、劉元起、劉不疑、劉豹、劉平等幾個人,隨即轉(zhuǎn)身走出酒肆。

劉備和耿雍只有隨行而出。

大街上。

一名打扮素樸的青衣小廝迎了上來,對著劉敬等人問:

“諸位可是涿縣劉氏宗族的豪杰?”

劉敬正在氣頭上,聞言不由地警惕地問:

“你是何人?”

青衣小廝忙笑道:

“小的無足掛齒。只是我家少君十分傾慕樓桑劉公子,因此,特意遣小的來相邀。”

一聽“少君傾慕”、“樓桑劉公子”幾個字,在場的劉不疑、劉豹、劉平三個人,都認(rèn)為說的是自己,忍不住微微挺直了腰桿,怡然自得。

只聽劉敬問道:

“你家少君是誰?傾慕的又是哪位劉公子?”

青衣小廝忙恭敬地回道:

“我家少君是冀州安平郡觀津縣人士,出身安平牽氏家族,姓牽,名招,字子經(jīng)。少君傾慕的是貴宗劉玄德劉公子。”

一聽這話,劉不疑、劉豹、劉平三個人的眼睛里都出現(xiàn)了一絲失望的神色。

而劉備對此也并沒有感到意外。

早在上一世里,牽招便是他劉備的刎頸之交。

如今,在這一世里,劉備沒有想到他們兩個是這樣結(jié)識的。——牽招竟然直接派遣貼身小廝前來邀請。

“安平牽氏……”

劉敬沉吟著,看了身旁的劉元起一眼。

劉元起點了點頭,道:

“觀津縣的確是有這么一個家族,聽說在當(dāng)?shù)氐拿暡诲e,是個俠義為懷的大族。”

劉敬默默地道:

“我似乎也聽過安平牽氏子弟的事跡。”

又轉(zhuǎn)而問那青衣小廝:

“你家少君在何處?”

青衣小廝遙遙一指:

“就在前方綢緞鋪里。諸君請隨我來。”

劉敬看了劉元起一眼。

劉元起點了點頭。

劉敬方才對那青衣小廝道:

“你可頭前帶路。”

“是。”

青衣小廝引領(lǐng)著幾個人,走向前方不遠(yuǎn)處的綢緞鋪子。

走了數(shù)十步。

漸漸來到綢緞鋪子。

劉備抬頭看到上面的招牌上寫著三個古樸的隸書“瑞錦坊”。

“少君,劉公子他們來了。”

青衣小廝對著瑞錦坊綢緞鋪內(nèi)輕喊了一聲。

只見一個頭戴小冠、身穿繡袍的公子模樣的英武少年,身形挺拔,面相剛毅,滿臉喜悅地從店鋪內(nèi)快步走出。

“諸位,這就是我家少君。”青衣小廝道。

來者正是少年牽招,此時也正是十五六歲的年紀(jì),與劉備相仿。

劉備目注牽招,一時思緒翻飛。

……

牽招威風(fēng)遠(yuǎn)振,治邊之稱,次于田豫,百姓追思之。

——陳壽《三國志·魏書·牽招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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