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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碎玉背后的舊案

晨霧未散時,林疏桐已站在玉緣閣斑駁的木門前。

門環上的銅綠被她摸得發亮,推門的瞬間,檀木香氣裹著舊報紙的潮味撲面而來。

屋內光線昏黃,老式吊燈在頭頂微微搖晃,投下細碎的光影。

張老頭正貓腰擦拭玻璃柜里的青玉鐲,老花鏡滑到鼻尖,抬頭時鏡片上蒙著層白霧:“小林啊,這早來——”話音頓住,他盯著她手里的證物袋,鑷子尖挑著的翡翠碎屑在晨光里泛出幽綠,像毒蛇的眼睛。

“張叔,幫我看看這個?!绷质柰┌炎C物袋輕輕放在柜臺上,指尖還殘留著昨夜停尸房冷氣的觸感。

張老頭的手懸在半空,像是被燙到似的縮了縮,又慢慢伸過去。

鑷子夾起碎屑的動作比平時慢了三倍,鏡片后的眼睛突然睜大:“老坑種,緬甸礦脈的,十年前就封了?!彼麥惤糯箸R,鼻尖幾乎貼到玻璃,“斷口有包漿,至少戴了十五年?!?

林疏桐的指甲掐進掌心,指腹傳來細微的刺痛。

她昨夜在停尸房對著碎玉看了半宿,斷口處那道被揉皺的花形刻痕,此刻在張老頭的鑷子下顯了原形——是纏枝蓮紋里藏著的并蒂菊。

空氣中浮動著陳年紙張的霉味,混雜著檀香與灰塵的氣息。

“這雕工...”張老頭的聲音突然發啞,“十年前有個客戶定制過一對墜子,說是給雙胞胎女兒的周歲禮?!彼麖墓衽_下摸出本泛黃的登記冊,翻到某一頁,指腹撫過模糊的字跡,“陳立群,市醫院外科醫生,2003年7月15日?!?

林疏桐的呼吸頓住,胸腔仿佛被無形之手攥緊。

2003年,非典最兇的那年,母親正是在市醫院“意外”死亡。

她記得母親臨終前攥著她的手,說枕頭下有個“保平安”的翡翠墜子,可等她翻找時,只找到半張被撕碎的收據,上面隱約能看到“陳”字。

手機在兜里震動,周硯之的號碼跳出來,背景音里混著檔案紙張的嘩啦聲:“我查到了,張守仁2008年當過醫療糾紛案的證人?!彼穆曇魤旱煤艿停霸媸莻€產婦,術后大出血死亡,主刀醫生就是陳立群。”

“后來呢?”林疏桐的指尖抵著柜臺,能摸到木頭的紋路,粗糙而冰冷。

“結案報告說證據不足?!敝艹幹恼Z速加快,“但我找到當年的采訪記錄,原告家屬說有人半夜敲窗,說‘證人死了,案子就結了’?!?

林疏桐看向玻璃柜里的翡翠碎屑,它與手機里趙啟明托盤上的半枚斷玉重疊——那枚斷玉的刻痕,和張老頭說的“雙胞胎墜子”一模一樣。

“我在仁心醫院門口?!敝艹幹穆曇敉蝗槐伙L聲切斷,“陳立群現在是院長,我去會會他?!?

掛了電話,林疏桐正要謝過張老頭,老人卻扯住她袖口:“那對墜子,后來其中一個碎了?!彼麎旱吐曇?,“客戶說小女兒玩水時掉進下水道,可我瞧著那斷口...”他沒說完,卻重重拍了拍她的手,手掌粗糙如砂紙。

林疏桐走出玉緣閣時,晨霧散了些,能看見巷口的警車閃著藍紅的光。

她剛要摸手機,李婉秋的電話打進來,帶著哭腔卻又壓著氣:“林小姐,趙啟明來我家了,他說...他說簽了‘自愿不追究死因’的協議,我媽在養老院才能‘過得好’?!?

林疏桐的腳步猛地頓住。

她想起昨夜監控里趙啟明砸攝像頭的狠勁,想起張守仁指甲縫里的血——那是老人臨死前拼命抓撓的痕跡。

“你先穩住他,我讓周隊過去。”

二十分鐘后,仁心醫院的玻璃門被周硯之撞開時,陳立群正坐在真皮轉椅上看報表。

聽見“張守仁”三個字,他的鋼筆“啪”地掉在文件上,藍墨水暈開一片,像朵畸形的花。

“十年前的證人,現在接二連三‘自然死亡’?!敝艹幹雅f檔案拍在桌上,“張守仁指甲縫里的翡翠碎屑,和你2003年定制的墜子紋路一致?!?

陳立群的喉結動了動,金絲眼鏡后的瞳孔縮成針尖:“我要見律師。”

同一時間,李婉秋家的防盜門“哐當”一聲被推開。

趙啟明的手還搭在她肩膀上,指尖掐得她鎖骨生疼,聽見警笛聲的瞬間,他猛地縮回手,臉上的笑比哭還難看:“李女士,我就是來送協議的...”

“送協議需要半夜砸監控?”周硯之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警服肩章在日光下泛著冷硬的銀。

趙啟明轉身要跑,被身后的小警察扣住手腕,金屬手銬的碰撞聲里,他突然尖叫:“你們沒證據!沒證據!”

審訊室的白熾燈刺得人睜不開眼。

趙啟明縮在鐵椅上,后槽牙咬得咯咯響:“我就是去看看老張頭,杯子摔碎了怎么算?”

記錄員低頭翻著筆錄,隨口問:“那翡翠碎屑呢?”

空氣突然凝固。

趙啟明的脖子像被掐住的雞,猛地梗直,額角的青筋跳得嚇人,原本垂著的手“啪”地拍在桌上,震得筆錄紙亂飛:“什么翡翠?我不知道!”他的呼吸突然急促,喉結上下滾動,眼神慌亂得像被踩了尾巴的貓。

周硯之站在單向玻璃后,看著林疏桐從帆布包里摸出證物袋。

紅繩隨著她的動作輕晃,袋里的翡翠碎屑泛著幽綠,像塊淬了毒的玉。

有些秘密,該見光了。

審訊室的白熾燈在趙啟明額角洇出一層薄汗,他盯著林疏桐指尖的證物袋,喉結動了三次才擠出聲:“我、我哪知道什么翡翠......老張頭平時愛撿破爛,指縫里有碎渣子......“話音未落,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手背重重捶著胸口,指節泛白如骨。

林疏桐隔著鐵桌坐下,帆布包在椅側發出細微的摩擦聲。

她注意到趙啟明的左腳尖正有規律地叩著地面——兩下快,一下慢,像某種暗號。

這是典型的應激性重復動作,說明他在強行壓制某種被戳中的恐慌。

“趙先生,”她將證物袋推近半寸,翡翠碎屑在袋底折射出幽光,像無數碎片在無聲控訴,“張守仁老人指甲縫里的血,經鑒定是你的。”

趙啟明的叩擊聲戛然而止。

他猛地抬頭,瞳孔縮成針尖:“那是、那是我扶他的時候碰傷的!“

“扶他需要掐住手腕?”林疏桐翻開筆記本,上面貼著昨夜從監控錄像里截下的畫面——趙啟明的手正死死鉗住張守仁的腕骨,老人脖頸青筋暴起,指甲在他手背抓出五道血痕,“你當時說他是突發心梗,可他的指甲縫里,同時有你的皮屑和這枚翡翠碎屑?!彼穆曇舴泡p,像在拆解一具尸體的肌理,“這枚碎玉戴了至少十五年,包漿里混著少量硫化物——是長期接觸消毒水的痕跡?!?

趙啟明的肩膀突然垮下來。

他盯著自己的手背,那里有道舊疤,泛著淡粉色,正是長期浸泡消毒水才會有的潰爛后結痂。

林疏桐看著他喉結滾動,知道這是心理防線松動的前兆。

“你不是臨時起意?!彼^續說,“你提前換了防滑鞋底,避開了走廊第三塊松動的地板,甚至在張守仁發病時故意撞翻了床頭的水杯——為了讓水漬模糊死亡時間。”

“夠了!”趙啟明突然拍桌,椅子在地面劃出刺耳的聲響。

記錄員被驚得筆尖一歪,在筆錄上拖出條墨痕。

他的臉漲得通紅,卻又在兩秒內迅速慘白,“你們...你們有什么證據說我蓄謀?”

林疏桐沒接話。

她起身時帆布包帶勾住桌角,幾張照片滑落——是她昨夜在張守仁遺物里翻出的,最上面那張泛著舊報紙的黃斑,照片里是三個穿白大褂的男人,背景是市醫院的老樓,背面用藍黑鋼筆寫著“2003年,醫者仁心?”

“這是......”周硯之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他手里抱著半人高的檔案盒,警服袖子卷到小臂,露出結實的肌肉線條。

林疏桐彎腰撿照片時,瞥見他胸前的警員證在燈光下一閃,像枚淬了光的刃。

“張守仁的舊物?!彼龑⒄掌f過去,指尖在“醫者仁心?”的問號上頓了頓,“2003年7月,和我母親......”話沒說完,喉嚨突然發緊。

她想起母親臨終前攥著她的手,指甲幾乎掐進她肉里,說“枕頭下有保平安的墜子”,可等她翻找時,只找到半張撕碎的收據,上面“陳”字的墨跡還未干透。

周硯之接過照片的手微微發顫。

他快速翻了翻檔案盒里的資料,突然抽出一張泛黃的病歷:“趙啟明的哥哥趙建國,2003年7月在市醫院做闌尾炎手術?!彼哪粗笁涸诓v診斷欄上,“術后感染性休克死亡,主刀醫生......”

“陳立群?!绷质柰┨嫠f完。

她想起在仁心醫院時,陳立群聽見“張守仁”三個字時鋼筆墜地的聲響,藍墨水暈開的畸形花。

審訊室的門被小警察推開,送來杯溫水。

趙啟明盯著周硯之手里的病歷,突然笑了,笑聲像生銹的齒輪:“你們查得倒清楚?!彼穆曇敉蝗环泡p,帶著某種解脫后的沙啞,“我哥死的時候,肚子上的刀口能塞進拳頭。

他們說他是體質差,說證據不足......”他抬頭看向單向玻璃,仿佛能穿透那層霧,看見陳立群此刻的表情,“老張頭是當時的麻醉師,他知道手術記錄被改過。”

林疏桐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她終于明白翡翠碎屑的意義——趙啟明一直戴著哥哥遺物的碎片,十年前哥哥墜樓時碎掉的翡翠墜子,此刻成了指證他的兇器。

“但這不是結束?!敝艹幹仙蠙n案盒,聲音像敲在鋼板上,“還有多少個'張守仁'?”

林疏桐沒說話。

她盯著照片里三個穿白大褂的男人,其中一個的臉被圓珠筆重重涂過,墨跡透到背面,將“醫者仁心?”的“仁”字染成了團黑。

深夜十點,林疏桐推開安寧堂的木門。

月光從天窗漏下來,在停尸柜的金屬表面鋪了層銀霜。

她正要去換工作服,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震動。

屏幕亮起的瞬間,顯示著“未知號碼”,她接起的剎那,電流雜音里傳來個壓低的男聲:“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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