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下學期的校園藝術節,將這種隱秘的仰望推向了高潮。邱嶼報名參加了一個現代舞節目,這消息在年級里引起了不小的轟動。那個在籃球場上揮灑汗水的陽光少年,竟還藏著如此柔軟的藝術靈魂?
演出當晚,學校禮堂座無虛席,燈光璀璨。我早早搶占了禮堂后排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一個既能看清舞臺,又能將自己完美隱藏的位置。當報幕員念出他的名字,當追光燈驟然打亮,聚焦在舞臺中央那個穿著黑色練功服的身影上時,整個禮堂瞬間安靜下來。
音樂響起,低沉而富有張力。邱嶼的舞姿,完全顛覆了我對他固有的印象。他不再是球場上那個跳躍投籃的活力少年,此刻的他,身體仿佛蘊含著無窮的爆發力與極致的柔韌。每一個動作都精準地踩在節奏點上,剛勁時如利劍出鞘,充滿力量感;柔美處又似流水行云,帶著一種近乎妖異的流暢。他的眼神時而凌厲如鷹隼,時而迷離如霧靄。剛與柔在他身上完美融合,形成一種極具侵略性的美感。
他像一團在暗夜中燃燒的火焰,孤獨而熾烈。舞臺仿佛是他的王國,他在聚光燈下盡情釋放著靈魂深處的吶喊與訴說。那一刻,他光芒萬丈,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我。
我的眼睛像是被無形的線牽引著,從未離開過他的身影。心臟隨著他的每一次騰躍、每一次旋轉而劇烈跳動。周圍同學的驚嘆、掌聲,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我的世界里,只剩下舞臺中央那個忘我舞動的身影。一種強烈的、混合著崇拜、迷戀和更深沉自卑的情緒,將我緊緊包裹。他是如此耀眼,如此遙遠,我坐在黑暗的臺下,渺小如塵埃。這份巨大的落差,讓心口泛起細細密密的疼,卻又甘之如飴。能這樣看著他,已是我的幸運。